不过是个傻子,李敏也由他去了。
可是今天,这傻子是什么意思,刚刚亲自己不算,还咬他,现在又挡住去路?
眼前突然罩下道黑影,李敏本能地后退,然而腰处被一只有力大掌握住,那黑影蓦地低下头,李敏只觉得自己的唇瓣传来类似于蹂、躏的辗转吸吮,好像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有一瞬,接着那黑影离开,眨眼间已经如前时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深邃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盯出个洞来一样。
这算是吻?被个傻子给吻了?
李敏心下微微懊恼,动手便要擦去,哪知念祖大掌叠出,坚决地握住了他的手臂,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渊,就这样看着李敏,似乎是对他要擦去自己吻的动作很是不悦。
两人僵持着,最后李敏先妥协,“好吧,我不擦了,你放开我。”
李敏低叫,手被松开,这才看到那婴儿肥的脸上展颜露笑。李敏禁不住摇头,现在这什么世道,连傻子要求都这么多!还有他自己,这里他李敏才是主人吧,怎么就被个傻给吃得死死的?!
他开门出去,心头的懊恼全化作了叹息,也罢,看在他是个傻子的份上,就当是被郦儿亲吧。他不是也时常亲郦儿吗。还好,这傻的嘴还不赖,跟郦儿的脸蛋一样,嫩嫩的水水的。李敏边走边打算,倒没将念祖这傻子分男女之另,这样让念祖傻下去也不行,待手头的事情一结束,便请个好点的郎中给念祖看看,他记得武功,还会看孩子,应该不傻的,可偏偏不会说话,刚才他还会看书的,就是不知道他识不识字,莫非把那书当成图画看了?
第93章
李敏给郦儿把羊奶喂了,转对才想起,似乎一直没见齐劭,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这人中午饭要不要在这儿吃,吩咐闽坚多做一点饭菜,摆上了桌,拿了一些去偏房给念祖吃,李敏与闽坚便去用饭了。
两人正吃着饭,便听到门外有走路声音,闽坚以为齐劭带着阿大阿二回来了,便头也没回继续低着头吃饭,不时地夹块肉放李敏碗中,亲热地说道,“吃啊敏儿,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才有力气!”
李敏因为背对着门,他也没有朝外看去,只是眼中已经不带有先前的微笑了,夹起那块烧红肉,刚咬了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貌似亲切的声音,“哟敏儿,在吃饭呢!”闻声,李敏眼中蓦地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眨眼间便褪下去,他朝闽坚施了个眼色,转回身对上说话之人,神情闪过一抹讶异,接着化为冷淡的,“原来二叔是来了,怎么会想到来敏儿这里呢?”
李睦细细地观察着李敏的颜色,发现他脸上极明显地露出惊讶时,李睦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暗想,看起来李敏并不知道自己会上门,只是他对齐劭说的那番话,明显是对钱庄有企图心的,那么若是自己不来的话,他预备下面要怎么做?李睦疑心又起,这时听到李敏低声对闽坚说道,“闽大哥,你去武堂找找朗儿,让他晚些回来,家里有事。”
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把闽坚支出去,同时避免李朗见着李睦。
闽坚应声,扔下筷子便出了门,屋内一时间只有李敏与李睦在。
“二叔还没吃饭?”李敏指着满桌子的菜,突然露出笑来,“不如坐下来一起吃?”
“不了不了,我来这里,有点事情想对敏儿你说的。”李睦坚毅冰冷的脸露出几丝局促,当着村人们的面,李睦可以对李敏冷酷可以厉声责骂,可是屋内只剩下彼此的时候,李睦却怪异地有些不自然。曾经大哥在的时候,李敏对自己这个二叔是相当清傲的,因为自己家混得不好,李敏的小日子过得滋润,也瞧不起那些过得不滋润的。
自从李睦夺过家产之后,换了位置,李睦自然是该扬眉吐气,一样都不能少,对于这个夕日的大侄子,李睦简直将他当成了鞋底的泥,任他怎么踩怎么玩。当曹横给了李敏一拳时,李睦根本不去过问,内心甚至还很高兴,他一个二叔不能当面教训李敏,可是曹横帮他出了口恶气!只要一想到曾经李敏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自己在这个小辈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就恨得牙痒痒,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李敏被他给碾碎了。
只是这李敏自挨了一拳醒来之后,不显山不露水,做了许多事情,起初他不以为意,当沐水村人人都夸李敏,他出门遇上村人,平日走得好的那些邻里,都对他施以他色,用那种眼神瞧着他,反而一提到李敏,却是赞不绝口,尤其经过了第一次族会之后,李敏这个名字,越发响亮了,这时候李睦才蓦然发觉,李敏他这是想要掌控沐水村人的心哪!这个秀才,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机,竟然会有这样坚决的渗透力!侵蚀忄生!
如今李睦想透了,既然李敏有这种本领,他何不利用之。由李敏提出修堤,最后再由李敏撤下修堤一事,呵呵,李睦心头冷笑,任李敏再深的心俯,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能厉害到哪儿去?!
把李睦给让进座里,李敏则坐在原先的位置,静静地用着饭,李睦惊然发现,自己从进来就在回忆眼前的人,可眼前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碗茶都没给他倒!
“咳咳!”李睦干咳了声,放在桌案上的手指敲打了两下,同时对抬起头的李敏扫了两眼,两根手指又在桌上轻轻地击了两下,很明显是让李敏倒水给他喝。
“二叔来此,有何事吗?”
李敏咬了口肉,挑起秀眉目光清冷地望着面前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他眉宇高阔,面容坚毅,手掌指节粗大,但是由于近来保养较好的原因,只见粗大的指节却不见粗厚的皮肤,能够瞧出来,早年他因为生活而吃过很多苦使过很多力气,而因为生活越发好了,他被磨粗的手指变不回从前,可手指皮肤上的粗茧子,却渐渐地退化,方方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显示出几分铺面东家的富态感来。
李睦微微摆动的腿蓦地一顿,身子瞬间笔立前倾,神色一冷,两只手抓着桌木沿就想发作。虽然今天是他主动上门,但实际上是李敏求着他上门来的!否则李敏怎么会把银子存到逸丰钱庄?他根本是对钱庄有企图,自己来是给他机会做那钱庄一半的东家,他竟然不识好歹!现在这是干吗,他都已经如其所愿来到这里了,李敏还想怎样?
“明天就是族议了,二叔在这个时候来,真不是时候。”
李敏把手中的腕一推,秀挺的身子从饭桌前站起来,两步来到李睦面前,音色变得极冷,连眼中都带着李睦从来没有见过的箭毒之光,“二叔还是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过一会儿朗儿回来了,可是会想起当初您一闷棍打在他脖子上的仇恨来,要知道这儿并不欢迎二叔您呢!”
“你!”李睦腾地就站了起来,他身形比李敏高大,往前来欺近李敏,寒声道,“若不是因为你在我的钱庄存银,你以为我希罕到这儿来?!你不过是又想坐回钱庄的少东家而已,这种苟且乞怜的行径,若非我施舍,你以为自己是谁,连街头的一条狗都不如!”
李敏听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他扬眉露出薄薄的轻嘲之色,“二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无论把银子存在哪里,到时候我去取银,哪个钱庄都没有不兑出的道理。我之所以去逸丰钱庄,完全是因为那时候天黑了,而只有逸丰钱庄一家还未打烊,如果二叔是我,会不会选择逸丰钱庄呢?”
李睦闻言一滞,竟然说不出话来,李敏说得有道理,可是齐劭却不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没想到这时李敏却笑得更开,甚至带着丝丝恶劣,“二叔今天来,莫非是因为我将银存入了逸丰钱庄,可那又怎样呢?能证明什么呢?”
李睦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李敏竟然这样说!他的意思是自己想多了?李敏完全对钱庄没有企图心?这怎么可能?!这个小孽种一直对他手中的财产虎视眈眈,自己放了他这么个机会,他焉能不死死咬住的道理?!若是他没有这个想法,又为什么会收自己的衣裳,还从布庄要了好几匹名贵的布回来,他完完全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齐劭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像才发现屋中有人一样,打着圆场笑问道,“你们……叔侄俩是在吵架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李敏目色灼灼盯着李睦,并不出言,李睦望见齐劭,却转了性一样,突然像个长辈一样勾住李敏的肩膀,冲齐劭笑道,“我让敏儿过来签字画押,到时候逸丰钱庄便有他的一份了,一家人嘛,哪能搞得那么僵呢!何况他婶娘马上就要诞下子嗣了,怎么能让敏儿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呢!”
“原来是这样啊,敏儿你又要做回少东家了,只是你可愿意?我觉得那钱庄本来便是敏儿的吧,如今算是又还给他吧?”一句话转了两个弯,齐劭自始至终没有放过李敏脸上细微的表情,从郁结难解到满是为难直至现在的思量之色。
齐劭不着痕迹地冲李睦送了个眼神,李睦忙将带来的一应文书都量到了李敏的面前,“敏儿你是有学问的人,你先看看,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