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将李瑾给护在了身后,生怕李瑾会出事一样。
现在李瑾明白了,这个李朗是怕他跟曹横冲突,可怕他这副样子,便是想冲突都是难事,像是秋风落叶一样的身体,李瑾才不愿意让自己多受罪。
曹横穿着露手臂的短褂,下身一条短裤,个子不高,但身上肌肉鼓鼓囊囊,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臂,上面还留着两道疤,看起来分外狰狞。
“当来是来看看打狼英雄,想知道知道你是怎么从狼手底下抢来的羊!”
喝斥一声,曹横朝李瑾甩了一眼,之后便神气肆意地打量起这个茅草屋来,那样侵略的目光,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一样。
李瑾轻咳,拉回他的身线,感觉到身边的李朗抓了他一把,转而看去,李朗目露凌厉,两手握拳在身侧,小小年纪,已然一副要撑起这个家的责任感。
“羊不是在外面么,你们可以看。”
李瑾话中的意思很明白,你想看羊,外面就是,进来屋子做什么。
也不知曹横有没有听出来,还真扭身去外面看羊,魏五嘻嘻地站在屋中,上前摸了一把李朗嫩嫩的脸蛋,掉了头又俯下身要去摸榻上的婴孩儿。
“哇,什么羊啊,还不是头死羊,都死得没气儿了,还敢说是从狼嘴里拿下来的?!”
曹横一脚朝地上正趴着的羊踹去,那羊连声儿都没来得及叫,脑袋一歪,横尸当场。
李瑾心中一惊,赶紧奔出来,只见羊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愤然地望向曹横,只见这人四方大脸,满面横肉,鼓鼓的眼珠子,瞪圆了像是要吃人一般。
李瑾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攥住拳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身体了,顿时一股无力感袭了上来,深吸口气,强自平静下来,朝曹横挤出个笑,“这头羊放到市面上卖,大约也需要个一两银子,曹兄,你踢死了我的羊,拿银子来吧。”
说着便朝曹横伸出了手,后者听了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你问我要钱,你傻了吧!我凭什么给你钱!这里谁看到我踢死你的羊了,根本是你把他养死的,个死秀才!”
李瑾一看他不承认,倒也在意料之中,当即说道,“这羊刚才被你喂了毒草,若是不信,咱们拿去官府,让仵作验查一下。”
这个说词倒让曹横跟着一愣,朝那羊看去,果真看到口吐白沫,他刚才只不过是踹了一脚,何时给羊喂过毒了?再联想李瑾的模样,曹横蹦了,大巴掌像蒲扇一样掴来,随即扬起恶狠狠地骂吼,“你个死秀才,竟然药死了羊来冤枉我,今天我打得让你认不出自己爹是谁!”
呜哇哇——
这时候,屋内突然传来小妹嘶心裂肺的哭声,李瑾听得心一咯噔,身子随之一闪,曹横扑了个空,发愣之际,李瑾已经扑进了屋,一入内,便看到魏五抱着小妹,脑袋上同时挨了一记,乌紫发青的。
“哥你闪一边去,让我杀了这个畜牲!”
李朗叫嚣,扬起手中的杌子,冲着魏五的脑袋就砸。
魏五也不闪,咬着牙,把怀里面的小妹扯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李瑾一看不好,身体先于脑袋,率先扑了上去,果断挡在那杌子砸来之前。
感到后背一记裂开般的炙痛,李瑾一皱眉,本能的第一眼去找那婴孩,想知道她是否安全,当看到魏五抱着她,她仿佛不知发生甚事一样,悠然地开口一笑。
李瑾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暗想,前世他搏击拳道无一不学,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是三角猫的功夫还是会两下的,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
可是,环境发生了变化,他的脑袋莫非也进水了不成;怎么他脑袋记着的不再是自保,而成了保护别人了呢?
看到那小婴孩儿张着樱桃粉嫩的小嘴笑的时候,他竟然感到内心涌起莫名的欣慰?
“哥哥!哥哥!你怎样!”
李朗奔上来,脸色都变了。
李瑾甩了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勉强摇摇头,“死不了。”
他虽然死不了,可也是傻透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却为了个婴孩不顾一切了。要知道那婴孩虽然是他的小妹,可实际上与他李瑾,却是半会关系也没有的啊!
曹横走上前来,一脚踢开李朗,脚掌迈过来,跺到了李瑾的后心上,“死秀才,到底是不是我药死了你的羊啊,你说啊!”
什么时候这个死秀才学会设圈套,让他跳了。以前这秀才就可是个纯书呆,就是让人坑的份,什么时候开始变聪明了?!
那被磨得掉了色的纳底的草鞋,慢慢地被血浸染,曹横不满足,踩着李瑾的后心,又重重地碾了碾。
“曹横,你个臭王八!给我滚!”
李朗看自己哥哥后背被砸出血,又被曹横给折腾得越流越多,气急地血红了眼,他年纪小,身体力量不足,对曹横壮硕的身躯没法子,转而硬生生扑过去,照着曹横脆弱的耳朵,张嘴就咬。
曹横惨叫一声,与李朗滚作一团,李瑾这才趁空,虚弱地爬了起来,眼看着曹横对李朗动手,他蓄了口气,朝他大喊道,“跟小孩子见识,根本是个孬种!”
本来被咬得血耳淋漓的曹横,拾起李朗,举高了就想往地上摔,猛地听到李瑾的话,暴怒中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虎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瑾见他停滞住,提起来的心,这才松放下,好整以暇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意,坐在地上,仰首对着曹横轻笑,那带血的唇,扬洒出来的笑意,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嫣然遐思。
第10章 比试
曹横一愣,就听他缓缓道来,“你敢说,你也能在狼口下夺羊么?还是说,你只会对着小孩子和吃奶的婴儿耀武扬威?”
“狼口夺羊?”曹横意味兴然地把手中的李朗丢到一边,带着你死定了的凶恶目光瞪着李瑾,“就凭你也能狼口夺羊?不会见到狼就吓得尿裢子吧哈哈哈!”
李瑾歪着头,淡淡看他,轻声道,“不信就比试下喽。”
“好!怎么比!”
曹横来了兴头,朝魏五指指,后者则把婴孩儿放在地上,捂着脑袋朝这边走过来。
“你连魏五都比不过,还敢跟我比?!”曹横指指魏五,目光发沉。
“那么,你是想让魏五跟我比呢,还是亲自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那边输了,可是要滚出沐水村的。”李瑾干脆盘膝坐在了地上,扬着脸看着魏五和曹横,一副你们输定了的样子。
曹横只当他是在威胁,哈哈大笑,“那么你们输了,便乖乖地收拾行装,去我曹横家,当奴仆,签契约,当一辈子下人!”
“好说好说。”
李瑾笑了,对于输这回事,他还从来没有过。
曹横蛮冷的跟着裂了裂嘴唇,盯着李瑾时,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样。沐水村就俩猎户,除了闽坚,便是他!不是他夸口,整个沐水村的万山大川都被他走遍了,什么野物没见过,今儿这个死秀才竟然敢跟他比抓羊,呵呵,看他倒像一只白送上门来的羊羔!
“再过两天便是十五了,到时候月升中天,便出发,天亮之后,谁抓着羊,谁便赢。”
“好!到时候谁敢不去,谁就是孙子!”曹横一掌拍定,指着李瑾蛮横地吼道。
李瑾点头,曹横与魏五一路踹翻了架着的黑锅,捣腾碎了柴火后,这才离开了茅屋。
“哥!”
李朗奔上前来,一把扶起李瑾,将他扶到榻上去。
李瑾不敢仰躺着,只能趴着,每动一下,后背都疼得几乎要断骨一般,胸前的伤口才刚有起色,这新旧又来了。
“你别动,我先去拿药,这些混蛋,等我有了力量,一定要把他们统统打趴下!”李朗咬着牙一边咒骂一边去收拾草药。
李瑾叹息一声,感觉到身上的痛楚越发地清晰了,这时候他才不为人知地感觉到,自己与如今这具身体是越来越契合了,他再度叹息一声,还是有些没志气地想,莫非他果真要在这个古代呆定了?
越与这个身体融合,越有一股这样强烈的预感。
他穿到了李敏的身体上,那么李敏呢,莫非是到了他现代的身体里面?
再次叹息一声,李朗这时候走过来,扒开他后背的衣服,露出雪一样的削薄背脊,瘦骨嶙峋,透过薄白的皮肉,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骨头的数量和组合,“哥哥,你忍着些。”
李朗的声音有些发颤和小心翼翼。
自从穿来后,李瑾还是第一次听到李朗会用这种类似难舍又好像依恋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他整了整语气,慢慢地回他,“你不必担心,死不了的,我是哥哥嘛!”
对啊,李敏是哥哥;李朗还不过是个孩子。
想到这儿,李敏惨白一笑,口是心非道,“其实不疼的。”
身后的李朗没吱声,默而无言地给李敏敷上了草药,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手底下的身体不那么发颤后,李朗才偷偷舒了口气,问道,“哥哥,你怎么约到与曹横那厮月圆比试的时候,月圆可是狼群出没最厉害的时候,最危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