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仰头看着徐久照:“……你怎么一下都倒完了。”床都不能要了,晚上怎么睡?
“嗯?”徐久照迷惑的看蒋忻,随后答非所问的说:“没事,刚才的画面我都记到脑子里边了。”
蒋忻觉得有点不对,可是这个时候徐久照俯下身,手撑在他的胸口,缓慢的从下往上推。这个动作一下子击溃了蒋忻的理智,他顿时心如鼓擂,血液沸腾。
他的胸膛上还残余着牛奶,随着徐久照的推挤,汇聚到一起沿着他的虎口流了下来。
徐久照鬼使神差的舔了一口,蒋忻粗粗的喘了一口气。
“久照……”蒋忻低沉的叫他的名字,徐久照抬头跟他对视了一下。他脑子里边想着事情,眼睛看着蒋忻,心神却都飞到了工作间里边去了。
“你自己睡吧,我有灵感了。我要去一趟工作间!”徐久照说完就从单膝跪在床边的动作直起身。
蒋忻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傻住了。眼看着徐久照脱下居家服要往身上套衣服,蒋忻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冲过来抱住他。
他咬牙说:“这个时候你要去工作间?!”
他都这样了,久照竟然撇下他走了?!刚才还说他是世间最美的造物呢,转眼就不认人了,你个负心汉!
“啊?”徐久照这会反应真的挺慢,都没听出蒋忻的潜台词,“你放心,我会锁好门的,估计今天晚上要通宵。”
简直不能忍!
蒋忻弯腰一下子把徐久照给抱了起来,踹开卧室的房门,大步来到客厅里边,一把把徐久照扔到沙发床上,然后人扑了过去。
……
急促的心跳缓缓的归于平缓,徐久照柔软的唇在蒋忻的唇瓣上吻着。他用鼻尖蹭着蒋忻,用还不太稳的声音说道:“好了,别撒娇了,我真的得去工作间了。”
“……”蒋忻从舒适的亲吻当中把自己的神智找回来,他皱眉说:“你找到灵感了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这么晚出去熬夜工作。现在睡觉!踏踏实实的睡一觉,精神饱满了才能长时间的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
徐久照扭了扭身子,两人的双腿都还交缠在一起,他实在没能脱身。
蒋忻放柔语气劝道:“明天睡起来精精神神的再去不行吗?你今天已经在工作间里边待了整一天,再熬一晚上对身体不好。你要是真去了,我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别让我担心,嗯?”
徐久照被温柔软语他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失了稳重,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太激动了。那我们回屋去睡吧。”汗落了下来,他已经感觉到凉了。
床都让牛奶泡了,怎么睡?
“一会儿盖厚被子,晚上就在这里睡。”
俩人又冲了个澡,连清洁带暖和身子,然后盖着厚被子挤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徐久照吃了早餐给蒋忻打了一个招呼就先去了工作间,而蒋忻则留在住处收拾彻底不能要的床具。
徐久照肃然认真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从最初筛选陶土开始,亲自动手,一步步精细的完成每一个步骤。
等到他揉出了满意的泥坯,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蒋忻送来了午饭。
吃完了饭徐久照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坐到了拉坯机跟前。那个人力拉坯机被高大全拉走了,徐久照现在用的是电动的。
见他真的找到了状态,蒋忻没打搅,静静的收拾完了,悄悄的离开。
徐久照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空灵的状态当中,他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泥坯,右手深入到泥窝当中,内部立刻被打开。左手扶着泥胎,一个空心瓶体迅速的出现。
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灵动的在泥胎上滑动,掌心切出一个锋利的线条,手指按揉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拇指与食指滑动向下收拢,刚健又不失柔美的轮廓逐渐成型。
徐久照微微垂下眼,脑海当中回忆起昨晚眼中看到的仿佛上了一层釉色的身体,肩膀、胸膛、腰部、腿部。联想这些的时候,不免会出现两人肌肤挨着肌肤的感触,喘息纠缠着喘息的声音。
徐久照耳根微热,他眨眨眼,抿去唇边不自觉的弯起,他开始仔细的修改细微的地方。
这一次的泥坯塑形,花费的时间是前所未有的久。每一个起伏转折都精雕细琢,就算只是有一点点的不满意,徐久照也要反复的修改,直到能够表达出他内心的印象为止。
太阳落下,天色逐渐黑暗了下来。徐久照闭了闭酸涩的眼,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他站起身,长长的舒口气,终于完成了。
点灯“啪”的被打开,徐久照被刺激的眯了一下眼,他用手挡了一下。等适应了光亮,他回头看,蒋忻正无声的站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久照露出微笑。
“太阳刚下山的时候。”蒋忻走过来,他抬起手,握起徐久照的肩膀,给他按揉解乏。
“嗯~~~~”他舒服的出声,挺着脊背干了一天,徐久照整个人跟锈住了一样。
“完成了?”蒋忻拉着他的胳膊抻抻。
徐久照随着蒋忻的手活动着身体:“嗯,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烧了。我得问问邵师傅。”
蒋忻淡淡的说:“我白天的时候已经给你问过了,他随时都有时间给你开窑。”
徐久照惊喜的扭头看他,主动的凑过去在他腮边亲了一下:“做得太好了!”
蒋忻笑:“你在这边独自奋斗,我可不是要给你把后勤做好。”
徐久照不自禁的笑:“阿忻,你可真是一个贤内助。”
蒋忻一愣,然后乐了:“说的是,我就只做你一个人贤内助。”
和徐久照说完肉麻话,蒋忻向着今天徐久照努力的成果看去。这一看,蒋忻就愣住了。
他以为替代插屏的作品还会是同一类型的,却没想到徐久照反而返璞归真,做出了一个瓷瓶。蒋忻一直知道徐久照瓷瓶做的好,他自己经营古玩阁也见过各种类型的瓶类瓷器,然而这件瓷瓶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器型。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件瓷瓶还立在转盘上没有被徐久照取下来,它浑身上下素然一体,却傲然挺拔,彰显着力与美。
力与美!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概念。
瓷器尤其是中国瓷器,从来都是端庄大方,古拙质朴,含蓄优雅。线条要么大开大合,要么婉转流畅,从来都没有像今天徐久照创造出来的这一件一样,器型的轮廓是凌厉锋锐又带着柔和的曲度。
这明明很矛盾的特质却偏偏巧妙的被表现在同一个形体之上,蒋忻至今只在一种艺术作品当中见到过这样的,那就是希腊古典雕塑!
也不是没有艺术家用瓷器塑像表达人体,可是那不同,徐久照明明是制造了一只瓷瓶!
蒋忻吞咽了一样,脑袋里边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样?”徐久照微笑,“我对这次的作品很满意呢。”
蒋忻拉住他的手,喃喃的说:“你已经超凡脱俗了,久照……”
如果之前的作品还能看到技巧的痕迹,而这件作品则突破现在所有瓷器的局限,展现了超凡的创造能力。整个瓷瓶全身毫无雕饰,只有器型这一样武器,却胜过其他千万技巧。
大巧若拙,大音希声。最简单的,就是最强的!
蒋忻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徐久照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新瓷器上了徐久照精心调配的釉料被邵师傅送进了窑炉里,这一窑瓷器被精心的摆放在最好的位置上。
邵师傅看见这件作品的时候表情是难以形容的,他只是觉得他一定要烧好这一窑,不能够出任何的差错,毁了这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徐久照站在窑炉外边看着,内心平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知道他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在法国的那一夜,他感觉他突破了一个看不见的瓶颈。
那个时候他以为那就是最高了,却没想到昨晚蒋忻让他重新触摸到了前生第一次顿悟领悟到的真谛和感触。
原来,它一直在那里。不用繁琐无人能及的技巧,只是最简单的就能够表现它,呈现他想要的任何世界。
出窑的时候,邹衡新和高大全都赶来看。
当冯忠宝小心翼翼的把匣钵打开,捧出那件如银似雪的瓷器时,久久都无人说话。
邹衡新忽然感慨的按着徐久照说:“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位大师,恭喜你,久照。”
第121章
这次的作品跟上一次的差异非常的大,这已经不只是进步那么简单,而是质的飞越。
这才多久的时间?
不到半年而已,徐久照就能够从一个领域完成向另外一个领域蜕变,还转变的毫无生涩感。
只能说他在艺术风格和理解上拥有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他独到的创造自成一派,被称为大师毫不为过。
邹衡新感慨,没想到他的这个关门弟子的进步竟然能够这么的快。这已经不只是和他比肩,而是已经远远超越了他这个老师。
同时邹衡新也很困惑,是什么引起了他这么大的突变。但只是作品丢失的刺激也造不成这么夸张的跨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