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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丑夫难嫁 (沈如)


韦重彦和老六一听,客气道:“那哪行?”眼睛却直瞟外面,心早飞了。
方云宣好笑起来,推他俩出去,“真不用你们。玩去吧。”
韦重彦早呆烦了,让他抡刀还差不多,你让他抡锅铲子,这不难为他。当即不再推让,笑拍方云宣:“好兄弟,回头哥哥请你喝酒。”说着话放下手里的铲子,扯掉围裙,撒脚就跑。
老六见韦重彦跑了,挠了挠头,冲方云宣笑了两声:“兄弟,你受累啊。”也跟着跑出了厨房。
外面早闹翻了天,二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开始还好好饮酒,玩到最后,全兴奋起来,三五成群聚在一块,掷筛子猜大小,划拳斗酒,闹成一团。
杜益山抱着楠哥儿坐在一边,刚剥了两个花生喂他,就见韦重彦和老六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扎进人堆儿里玩闹起来。
杜益山皱了皱眉,便对楠哥儿说道:“我们找爹爹去可好?”
楠哥儿使劲点头,外面太乱了,孩子烦得慌。
进厨房一看,果然见方云宣一个人忙得一头是汗。
杜益山放下楠哥儿,拿过方云宣手里的鱼肉,道:“我帮你。”
方云宣吓了一跳,他都不知道杜益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不用了。”
杜益山不理这话,提起菜刀,问:“怎么切?”
方云宣突然想在破庙中时,杜益山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干净利索的收拾了那条死蛇,解了自己燃眉之急。
这个人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自己。
一丝情绪慢慢萦绕心头,方云宣默默体味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与前世时不同,那是比暗恋更加明确的欣喜和快乐,让他忍不住扬起笑脸。
杜益山也是一愣,方云宣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一点一点扩散开来,将他不很出色的五官衬托得柔和、美好,像镀了一层柔光一样耀眼夺目,杜益山不由恍了心神,心头翻起热浪,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把眼前的人拥进怀里。
“爹爹,你脸红了。”
楠哥儿突然出声,屋里的两个人才回过神来,都弄了个大红脸,方云宣转身出门:“我看看外面还少什么……”
杜益山也胀红了脸,瞪着楠哥儿,捏着他的脸蛋,恨道:“都是你坏事!”
楠哥儿咧着嘴,笑嘻嘻的倚进杜益山怀里,又问:“爹爹为什么脸红?”
杜益山无言以对,往楠哥儿嘴里塞了个红枣,堵住这张多话的小嘴。
吃过年夜饭,众人上街放烟火,楠哥儿抓着两个地老鼠,从方云宣手里接过一截香,就去点地老鼠上的捻子。哧溜一声,老鼠尾巴上冒出一溜青烟,跟着火花四溅,地老鼠发出一声尖啸,贴着地面在地上来回转起了圈子。
楠哥儿看得有趣,忙去点另一个,又拉方云宣看。
方云宣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做烟花的手艺如此精湛,这地老鼠物如其名,做得跟真老鼠相似,只比真老鼠略大些,外皮也不是灰的,而是用五颜六色的彩纸贴在竹制的骨架上,尾巴处留下一个长长的纸捻,拿香点着,就会满地乱蹿,十分好玩。
方云宣看楠哥儿玩得高兴,便也拿了两个点着,和楠哥儿的老鼠比谁的快。杜益山在一旁看着,偶尔用脚扒拉一下,帮楠哥儿赢了方云宣好几次。
韦重彦和老六等人接连点了十几挂响炮,又放了一个满天星,这才觉得过瘾,纷纷回来洗手,准备等着城外的寺庙鸣响钟声。
天色已近子夜,各家各户都在团圆守岁,食锦楼里安静下来,闹了一天,众人此时都是又满足又疲倦。
钟声鸣响,辞旧迎新,一声一声悠长沉稳的钟声过后,众人吃了饺子,又饮了屠苏酒,一直守岁至天明。

  ☆、第48章 长辈提亲

众人守岁,熬了一晚,到天明时才胡乱歇了一会儿,起来洗漱了,吃了午饭,杜益山还要赶回杜家庄给伯父拜年,便问方云宣今日可还有事要忙。
新年里食锦楼不开业,方云宣无事可忙,有大把空闲。杜益山便邀他一同回杜家庄,去伯父家里过年,免得他们走了,剩下他和楠哥儿孤单冷清。
方云宣觉得不妥,便婉拒道:“你们一家子相聚,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还是算了。”
他若不说这话,杜益山也许不会勉强他,可方云宣这句“外人”一出口,杜益山听了就觉得刺耳得很。当下命韦重彦备马车,也不容商量,抱起楠哥儿,拉了方云宣就走。
上了马车,吩咐一声:“稳当点!”
韦重彦等人各自上马,一行人前呼后拥,径直往城外去。
出了城便向右拐,直奔杜家庄。下了马车,改走水路,方云宣上了船,才问道:“这是去哪儿?我竟不知道广宁府外还有这么个地方。”
杜益山瞧他一眼,心中有些无奈,“这是去杜家庄的水路,从广宁走旱路也能到,只是绕的路多些,不如水路顺畅。”
两人再无多话,去杜家庄的水路走不了大船,多是这种能坐三五人的小船。这条船上只坐了方云宣和杜益山两个人,他俩中间还夹着一个楠哥儿。两个人都是一肚子心事,彼此猜测着对方的心思,倒弄得烦躁不安,只有楠哥儿扒在方云宣腿上,顾自玩得高兴。
杜益山坐在船里,望着船舱外波光粼粼,不由想起昨日回来祭祖时,杜氏族长杜裕安将他拦在祠堂之外,不让他进去祭祀祖先,还将他备下的供物全部扔了出来,说要将杜益山逐出杜氏宗族,从此再不许他踏进杜家庄半步。
众人都料不到他此时突然发难,全都愣在当场。最后还是杜益山的伯父出来解围,指着杜裕安的鼻子骂道:“你个老杂毛,大过年的跟孩子耍什么横?你不认他?你也配?益山是长房嫡孙,你个三房出身的老家伙凭什么指摘我们长房嫡系的孩子?去!去!去!快点祭了祖宗,我还等着孩子们给我磕头呢。”
杜裕安不忿,刚要回骂,伯父便指着满地的供品惊叫道:“好啊,皇上御赐的东西你也敢扔?你睁眼瞧瞧,这些供品上还用黄绫缎子裹着,上面有‘皇恩永赐’的印记,这你都敢扔,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杜裕安的冷汗都下来了,低头一看,果然,刚才被他扔出来的供品上都用黄绫缎子包裹,上面还有礼部的印记,一看便是当今万岁御赐下来的。
杜裕安心里明镜似的,他虽能在杜家庄里称王称霸,可一旦出了这里,他连个屁都不是,别说皇帝,就是广宁知府他都是得罪不起的,如今一时气愤,竟然把皇帝赏的东西扔在地上,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弄不好要杀头的。
杜裕安越想越害怕,整个人抖成一堆儿,伯父也不再吓唬他,领着杜益山进了祠堂。他是长房嫡系中辈分最高的,在杜氏家族里极有威望,他说了话,其余人自然没有二话,大过年的谁都想快点祭祀完,好回家去过年,谁也不想惹不痛快,纷纷跟着进了祠堂,把杜裕安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杜裕安气得倒仰,又急又怒,吹胡子瞪眼了一气,祠堂里礼乐齐鸣,祭祀已经开始,由杜益山的伯父执爵奠酒,焚了表礼,领着子侄们向神主牌位磕了头,再由长一辈的婶娘、媳妇们奉上各样祭祀用的瓜果、菜品,又焚了香,磕了一回头,众人退出祠堂。
杜裕安突然发现,原来没了王屠户,大伙也不一定会吃带毛猪。没了他这个族长,杜氏宗族也一样祭祀祖先,一切有条不紊,丝毫不乱,他这个族长竟是个摆设,有没有一个样。
不由大受打击,回去就病倒了,全家上下忙着煎汤奉药,侍奉榻前,愣是搅和得一家人连年都没过好。
杜益山的伯父单字名霖,年过六旬,是位忠厚长者,杜益山少年时就与这位伯父十分亲厚,比起亲生父亲来,杜益山打从心里更尊敬这位鼓励他走出家门的伯父。
到了杜霖府上,众人下船,拾阶而上,进了府门,穿堂过院,转进花厅,杜霖早已等在厅堂里,杜益山撩衣下拜,给伯父行了大礼。
杜霖眼中泛了泪光,当年的稚气少年已经长成,杜益山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他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也深感安慰。如今这孩子身边没了长辈,就只有他这个嫡亲的伯父,他可一定要替他父母好生照看他才行。
搀扶起来,拉着杜益山笑道:“快起来,年年都是这一套,以后你还怕没得磕啊。”
杜益山也笑道:“礼不可废,侄儿多年不给伯父磕头了,应该的。”
说了两句闲话,杜益山就让方云宣过来见礼。
方云宣也依晚辈之礼给杜霖行了礼,开口叫道:“伯父。”
杜霖打量眼前的人,心道:模样是差点,不过举止得体,穿戴也不俗,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让方云宣起身,彼此说了几句话,杜霖心里又添了几分好感,觉得方云宣儒雅、稳重,也不像时下的年轻人似的,一个个慌里慌里张,坐没坐像,长辈问句话,回答时也爱搭不理的,满肚子不乐意。
心里更加喜欢,让方云宣坐在自己身边,又命人奉上茶果。
楠哥儿也有样学样,众人落坐后,上前给杜霖规规矩矩地磕了头。
杜霖看见这样漂亮的孩子就喜欢,拉过楠哥儿,问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可曾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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