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村在附近并不算太穷的,村后靠着座大山,一片连绵不绝的山林里最多的就是松树。这里的人砍得最多的也是松树,烧火时耐用,少烟。
“今天走得有些远了,你们吃过了吧?”叶根宝没有注意到李金原的脸色不太对,放下扁担径自倒了一大碗凉开水咕噜咕噜喝下去,抹了一把脸才道。
李金原闻言,啪的一声将砍了一半的木柴踩断了。
“还没吃?你没吃也该先让禾丰垫垫肚子,他平日里习惯了早些用饭,总这样可不得闹出毛病来?”叶根宝打听得可清楚了,不但要多吃补脑子的东西,还得定时吃,保证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背书才能记得牢。如今听说禾丰还没吃早饭,顿时不太高兴了。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他现在哪里吃得下?你可打听打听,你那两个好弟弟刚才闹了什么事儿!”李金原将手上的柴刀一扔,怒气冲冲的说。
“根才和又成也去山上了,谁又找你说了什么?”叶根宝拿碗的手一顿,难得多问了一句。
“谁说他们呢,你的宝贝小弟,说我们不将手里的地契还回去,以后就要闹得禾丰考不了试--现在哪里还吃得下?”李金原乍一听叶小安的话是受到不少惊吓,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却是愤怒占了上风。以前低眉顺眼跟他说话时声音都不敢提高的人竟然也敢威胁他?这半个时辰里他想了又想,却不愿意自己上门去。好歹还有个亲哥呢,不怕压不住他。
是以叶根宝刚回来,他就率先摆出了态度。
“什么地契?”叶根宝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眉心像是拢成了一道沟壑。他长得更像叶爹爹,高大壮实,面容粗犷,与村子里其他青年汉子也无甚差别。自家小弟的事他也清楚,那日李金原跟他说亲事没成,又平把他带走了。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提起来。
李金原气结,也不知道他是真忘记了还是没放在心上,道:“小安说当初分家时拿来供养他们的两亩地要拿回去!”
“地契不是一直在我们家里,他怎么敢要回去?”叶根宝砰的一声将海碗放在桌上,神情显然十分不悦。田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别说要回去,心里胆敢想一想都要掂量一下。
“是啊,但是当初分东西不是找了村长记账?爹爹一开始没说这两亩地给我们,后来也没有改过来。刚刚小安说了,不给他就要等禾丰考试等时候揭发出来,你说怎么办好?”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使是在家中也不愿意轻易松口。
李金原眼前一亮,那两亩地他们已经种了许多年,而关于地契的事连老二老三家都不知道。如今即使闹出来,也不一定谁脸上难看。
不过这事还是得趁早解决,一定要在禾丰考试前弄清楚了。
他这么一说,叶根宝的脸色更是黑得像锅底灰了。毫无疑问,在他们心中禾丰既是家中长孙,又是注定有大出息的人。要是为难他,那后果比叶小安从车上跳下来摔死还严重。
“先吃饭,我去找他说。”叶根宝粗着嗓子说,打定主意要小弟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叶家老房子距离叶家三兄弟的地盘走路大概要半刻钟,叶又平一路惴惴不安,倒是比他还矮些的叶小安坚定的拉着他的手。
如今正是最难挨的“三穷四月”,秋收时积存的粮食已经快要吃完了,新的稻种才刚育芽。田地里头也是空荡荡的,偶尔能见到有人在翻地,多数都往山里去了。
到了家,叶小安闻着那一阵阵异味就不想进去。叶又平沉默的松开他的手,从门边拿了一把锄头往屋后去了。
在他的得到的记忆里,这个沉默的哥哥向来都是任劳任怨的。不但一直护着自己,对大哥也十分听从。只要腾得出功夫,其他两个哥哥找他帮忙也几乎从不拒绝。瞧他方才脸色不善,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大哥夫的奚落,还是不满意自己当众驳了李金原的面子?
屋后传来厚重的锄地声,叶小安只当他要捣鼓着种什么,便随意在地上坐了下来。他也希望即使是这样无厘头的穿越之后也能碰上一个和和乐乐的家庭,但眼瞧着也不可能了。那三个哥哥不可能与他们兄友弟恭,甚至连面子上的工夫也不做,比他以前那个便宜妹妹还不如。
他的人生信条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于其他的就要看心情了。
身前脚步声响起,叶小安抬头看去,发现叶又平手里捧着一个小铁盒已经走回来了。此时见他看过来,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屋子,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四哥,怎么了?”叶小安有些疑惑的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
叶又平咧嘴一笑,在他面前将铁盒子打开。
叶小安这才明白他刚才去挖的原来是这个东西,上面还沾有湿润的泥土。铁盒子大概也长了锈,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
不过盖子刚揭开,他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四哥,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
叶又平伸出一根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将铁盒子塞入他怀中。
叶小安想了想接过来,里面有八/九粒锃亮的银豆豆,他模糊记得这样一个银豆豆就是官方铸币的一两银子。还有三四串用草绳系着的铜钱,堆满了整个盒子。其中有一根草绳已经腐朽脱落了,看来已经放了不少时日。
粗略算了一下,这里一共大概有十两银子。
“哥,你什么时候攒下这些钱?现在要拿出来做什么?”叶小安帮他数好放在一旁,有些意外的说。他可是知道他们在大哥家的情形的,叶禾丰都不时可以拿到钱,他们可一个铜板也没有得过。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年因为闹出了给他收高额聘礼的事之后,叶又平就将自己名下那三亩地的收成卖了。
叶又平见了他的动作,又将铁盒子拿过来塞入他手心,然后才慢慢比划着“说”起来。
叶小安看了一会儿就皱起眉头道:“哥,这钱你留着用,我哪里还用得着嫁妆?”别说嫁妆,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将自己“嫁”出去。如果注定不能回去,他也能在这里找出生存之道。若是可以倒是能帮四哥说门亲事,也省得他一个人总是听人使唤。
“我不是故意要让大哥难看,但是那两亩地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叶小安看着他的动作,继续道。
这一家子也真奇怪,以前的叶小安和叶又平性子都软软的,受了苦吃了亏也不出声。反而是三个哥哥,虽然生得高大却为人小气,在几个哥夫的加油添醋下更是斤斤计较。
以前在同学眼中,叶小安也算是个十分容易相与的人。平日里有事相求,只要力所能及都不会推辞。但这次他显然不打算答应叶又平的请求。
退让什么的,只会让贪婪的人当你软弱可欺。
叶家这几间老房子倒是独门独户,不过旁边人家相距也不远,仅有数丈距离。两人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叶又平闷闷的留在屋内,叶小安则打算出来透透气。屋子里散发着毫无人气的腐朽,还有隔壁房子飘过去的特殊气味,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无法忍受。
“安哥儿,过来过来!”他刚在屋前转了一下,不远处孙家的门帘晃动,有人走了出来朝他招手道。
叶小安凝目望去,那人大约三十五岁左右,身子骨架也偏瘦小,怀里还抱着个娃娃。他略想了想,便记起这人叫孙金桂,嫁来这里许多年了,怀里的大约是他第三个孩儿。他年幼时孙金桂就爱抱他,后来搬了家,平日里见得也少了。
“金桂么么,今日没有出去呀!”既然想了起来,叶小安便走过去与他打招呼。
“地里没什么做的,三儿也不让我走,你叔就让我在家里歇一歇。”孙金桂搬出一个马扎放在身边,示意他过来坐。
“看来叔和三儿都疼你,不舍得你下地了。”叶小安看了他怀里的孩子一眼,约摸有六七个月大,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却不哭不闹。
孙金桂笑了笑,眉宇间看来也十分自豪。不过仅仅是一会儿,他便敛了笑问道:“刚从你大哥家回来?怎么好好的,又与你大哥夫置气?”
“哪里敢置气,是我听他说四哥忍不住回了几句--金贵么么早上也下去了?”
“没有,我一直在家里,就是听旁人在路边提起。安哥儿,听我一句劝,你搅乱了亲事是你做得不对,别再跟你大哥夫对着干了。日后你总要找个汉子不是?到头来还要要依靠几个哥夫帮忙……”
这样的话叶小安多听一句,心中的郁闷就更添一分。这都是什么事儿?明明他才是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却是个个都向着大哥一家。
“小安,你过来一下。”叶小安正要回孙金桂几句,忽然外面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声音震天。
“快,你大哥找你呢!跟他服个软……”孙金桂也听见了,顾不得他要说什么,慌忙将他推了出去。
来到这里两天,除了记忆中的那个影像,叶小安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哥。他站在路边,眉头紧拧,全身笼罩着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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