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父几乎在以钢铁般的意志支撑着这个国家,对内镇压公卿内斗,用强大的压力迫使晋国仅剩的四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团结在一起,对外赵志父是个腰杆不会打弯的绝对强硬派,与齐国争霸,熬死了齐景公,压制新兴的强国吴国与越国。
在经历过上上上代韩氏执政的懦弱、上上代范氏执政的贪婪与无耻、上代智氏执政的无能,赵志父是晋国这数十年来唯一一位将晋国的邦国利益放在家族利益之前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生强硬的人,最后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妥协——放弃杀死韩庆这个不管从任何的方面看都绝对军法难容的败军之将。
此时不仅仅是赵氏家臣,同时作为晋国人的尹泽,作为数百年霸主晋国国人的尹泽,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感觉,也许随着赵志父的衰老和未来将要到来的死亡,逝去的不仅仅是晋国的顶梁柱,也是数百年霸主国晋国终将粉碎的霸业。
满满的悲哀,却无法言语,面对将颓的社稷,无力挽救,黍离之悲,莫过于此。
心中满是无能为力的自厌感,却在此时,有人一个人对你说他举荐一人便可解决所有问题,尹泽自然不信,但也不禁有了几丝疑问,阳虎的才干他是清楚的,能让阳虎这样引荐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按照阳虎所说那三国伐齐的谋划是阳虎想举荐的那人所献,如此智谋,若被举荐,受到重用是必然的,阳虎大可以直接对执政或是赵氏少族长推荐,为何反而先和自己说起?
阳虎似乎也看出了尹泽的疑问,便道:“我这里有几本此人所著的书简,我回头命人给尹大夫您送过去,您一看便知道。”
尹泽回到自己府邸,阳虎果然依约送来了几卷书简,尹泽方才翻看了几篇便一下子从座位上窜了起来,还连带打翻了案几上的笔墨,但尹泽丝毫不觉,仍旧紧紧盯着手中竹简,仔仔细细的翻看,期间有下人来唤尹泽用膳都被他呵斥着赶了出去。
耗时良久,尹泽将那几卷竹简全部读完,此时他方才明白为什么阳虎这种人都对举荐此人心存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晋国真的是很让人觉得很悲哀,一部春秋史,半部晋国言,春秋时期说会五霸,其实几乎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晋国一家独霸,可是就这样一个放在今天可以说是超级霸权的国家,竟然最先灭亡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赵简子感兴趣,就是本文里赵志父,我觉得这人纯粹是一个悲剧英雄,他几乎可以说是晋国到后期少数还把国家利益放在心头的人,本人万分能看,能治国能打仗,而且很强硬,可就是这么一个强硬的人为国家奋斗了一辈子,面对的却是大厦将倾无能为力,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哎,要是晋国不亡,哪里轮到秦国一统天下,觉得历史很奇妙也很悲哀。
话说很久没去天涯煮酒板块晃荡了,最近去了,发现有个大神写诸葛亮写得很棒,现在我在追那篇文,有亲读三国同样感兴趣吗?
☆、第 37 章
越人见营外大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层层上报,越人本就是在齐国国土内作战,自然凡事都万分谨慎小心,负责防守的将领马上令重兵前往谨慎查看,
火光冲天,自然吸引了无数的越国士兵伸头观望,这些越人离开故土已经半年有余,围困临淄如许多时日还攻之不下,士兵疲惫不堪,最近这段时间,围而不攻,连仗也打得少了,每日自是十分无趣,此时突然有变,竟然有不少越兵跃跃欲试,想要去看看热闹,只是此时越国正当国力强盛时,各级军官多乃有才干之人担任,军中军法森严,执行也严谨,除了被派出去查看境况的士兵外,终是无人敢动。
但毕竟探兵斥候来回往返,又调兵出营,动作颇多,越国大营便有几丝混乱,加之临淄城墙实在是宽大,越国人本就围得不是很严,空隙很多,所以当化整为零,人数不多的齐国军队向着临淄城冲过去的时候,很多越人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层层上报,领兵元帅决定拦截时,这些单骑走马行动十分迅速的齐国士兵都已经突击到了临淄城门口处,等越人驾着笨重的战车追赶到城门口时,齐人不仅进了城,连城门都非常从容的关上了。
一路狂奔进城门的田舒常常的舒了口气,说实话,所有的队伍里,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就是他们,或者说他和夏瑜,谁让他们这位宝贝主将不会骑马呢!但此时他一人驾驭两匹马,带着夏瑜,竟然十分顺利的突破越人的拦截进了临淄城,田舒一直紧绷的精神便放松了下来,下了马,解了与夏瑜那匹马相连的缰绳,想要扶夏瑜下马。
没办法,夏瑜这货连下马都不会。
可惜,田舒他放松的太早了,紧紧抱着马脖子的夏瑜本来紧张非常,此时进了城,也微微放松了,却哪知这守这个城门的城门令与田彪府中家老颇有几分关系,知道夏瑜这位少年将军要回援临淄,近日国府也通令个城门守令,注意接应平阴援军入城,这城门令便存了几分巴结的心思。国府令刚下不久,便有突击到城门下的齐国士兵持军中令牌入城,这城门令认识田舒,心中大喜,这么多城门偏从自己这里进城,不是自己的运气吗?便命人准备了与夏瑜此时爵位相当的鼓吹仪仗,一见那骑在马上的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人,这城门令便知道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夏瑜了,当即便命令鼓乐齐奏。
这猛然一奏鼓吹,马受了惊吓,田舒此时还将相连的缰绳解开了,夏瑜骑着的那匹马便当即嘶叫一声,掀起蹄子便开始狂奔。
田舒被猛然发狂的马吓了一跳,急忙去牵缰绳却没抓住,眼见那马直冲过鼓吹仪仗朝着临淄的大街冲了过去,田舒急忙上马去追,一边追还一边大喊道:“抓紧了,别掉下来!”
这话当然是对夏瑜喊得,田舒从小学习驾马车,熟知马性,知道马一旦发了狂,将人掀下来,是能要人命的,而此时的夏瑜却是牢牢的抓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半点都不敢动弹,心里不自禁的开始狂骂:有没有搞错!我是宅男啊!我是技师流玩家啊!我是超高级技术流战术专家啊!我TMD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极限运动啊啊啊啊!
夏瑜在心里狂骂,只觉得耳边狂风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那马许是跑累了,嘶叫一声停了下来,这猛然一停,惯性作用,把背上被颠地七荤八素就差口吐白沫已经晕头转向的夏瑜一个跟头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夏瑜没事,但被他砸中垫底的那人却没那么幸运了,霎时,一声贯彻山响的嚎叫几乎将临淄城大街都震得晃三晃。
昏昏呼呼的夏瑜被人架了起来,满是金星飘荡的双眼迷迷糊糊间见到许多人扑上前去,似乎在扶着一个在地上嚎叫的家伙,摇摇脑袋,左晃晃右晃晃,发现除了头被一路狂奔的马颠的有点晕外,似乎没什么大碍,是以夏瑜此时有点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躺在地上捂着自己腿的那货嚎叫什么呢!
夏瑜这具身体本就没长成,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自然不会很粗壮,也不会很高大,此时被一种家仆护卫似的人物架着,便仿佛想一只挂肠腊鸭一般,凭人摆布。而那一直嚎叫的人,也终于不嚎了,在身边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满眼都是几乎快燃烧起来的怒气,指着“挂肠腊鸭”似的夏瑜,正想说什么,却“咦”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咦”,眼中的怒气也有了几分消减。
也就在此时,地面微微有颤动感,一路追着过来的田舒终于到了,并且不仅仅是田舒,听得马惊了也十分担心的田彪也骑马过来了,眼见一众人都聚在一起,便皱眉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个万分倒霉被夏瑜当了垫背的家伙听得田彪的话,脸上显出微微惊奇的表情,道:“老太师?”
田彪听得十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来,也微有惊奇,道:“阿虎?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田彪称为“阿虎”的人脸上微微有了几分尴尬,透出微微心虚的神情,道:“路过,路过。”
田彪急着带夏瑜入执政府,与执政同时也是田氏族长的田常商议如何对付越国破解围城之困,是以,也没去注意“阿虎”脸上那有些奇异的神情,见夏瑜被人抓着,便道:“怎么回事?”
“阿虎”道:“他冲撞我的车架”
田彪道:“阿瑜的马惊了,这怪不得他。”
“阿虎”连忙道:“原来是马惊了,这倒是怪不得人的”,转头吩咐下人道,“快放人。”
也就是此时,街上又有一众人架着马车呼呼啦啦的赶了过来,这堆人中领头的是个中年微胖的男子,见到田彪,当即行下见主礼,道:“太师您回来了。”
却原来是田彪一进城,守那一门的守城令便立时通知了太师府,太师府中家老带着下人车架赶过来迎接主人来了。
田彪见自己府中下人带车架来迎自己,又见夏瑜此时因为一路骑马狂奔,头发散乱,满目灰尘,心知不能这样去执政府,便下了马,此时已有太师府下人搬来上马凳,田彪踩着在登上,对夏瑜招手道:“阿瑜,过来,先随我去府中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