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怎么样悄无声息且速战速决永无后患地解决掉谢白,就成了齐老爷和阮夫人心照不宣的当务之急。
这事儿要是搁在从前,别说齐老爷舍不得,齐慕文自己那而是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可如今谢白莫名其妙地得了脏病,这齐老爷父子两个心里都疑心他在外头与人有染,自然就对他起了芥蒂,更何况再怎么喜爱他本来就全因为他一副好皮囊,如今他病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父子两个哪里还有那份怜香惜玉的心情?
在这一点上,他们俩还真不愧是亲父子。
因此当阮夫人隐晦地提出是不是该将谢白送回老家去的时候,父子两个几乎都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齐老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起来还是你们家远房亲戚,那你就多费点心,打不了多赏他些银子。”
齐慕文在自己亲娘面前倒并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冷漠,“他既病得这样,回家去清清静静养养也好,在府里总这么吵闹也不是办法。”
阮夫人笑眯眯地辞了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心满意足地回自己屋去了。
柳妈妈陪着笑在一边奉承,“还是太太的妙计好,不用一兵一卒,也不伤夫妻、母子间的和气,就这么把那不要脸的小妖精给除了去。”
阮夫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茶,“对付他那种货色难道还要一本正经煞费心力不成?我倒要夸你呢,到底怎么把那脏病给弄到他身上去的?”
柳妈妈舔着脸嘿嘿一笑,“不值什么,不过花两个小钱儿,到堂子里买通了个龟公,拿了两套病小倌儿的贴身衣裳和洗漱家伙出来,回来胡乱往他包袱里头一塞,可不就大功告成了?”
“哈哈!你这个老东西!”
阮夫人捂着嘴笑得前俯后合,主仆两个又细细商量了一回,便命人出去请了谢白的母亲孙氏进来。
阮夫人见了她还是亲热的以姐呼之,而且闭口不提要给齐慕文说亲的事,只拿谢白的病出来说事。
孙氏毕竟是有些年纪经过市面的妇人,自己也知道儿子这病得得绝不干净,本来就心虚,一听见阮氏要见她更加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得只差没一见面就下跪了,如今一听府里不但不打算追究,还出钱出药又派车派马的送他们母子回乡去,怎么不愿意?
因此忙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谢白哪里肯去,他自己心里明白这病来得蹊跷,必定有人害他,恐怕就是阮夫人,可偏阮夫人一副慈祥关怀的样子,一点坏形也不露,满心委屈想跟齐老爷和齐慕文说说吧,却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能见着人了。
如今蓬头垢面无精打采地在床上躺着,见柳妈妈带了人来搬他,也只有拼命叫嚷推搡,可已经好些天没吃下多少水米的人哪里来的力气,柳妈妈带来的又都是虎背熊腰武力值爆棚的粗使大妈,因此大伙儿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抬到后门上塞进了一辆马车里,而他母亲孙氏则眼泪汪汪地等在里头。
阮夫人干净利索地弄走了谢白,自觉心情舒畅浑身自在,连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倒是柳妈妈想得远,“太太,说起来那病虽然难治,到底不是什么大症候,万一真叫他给治好了,还闹着要回来,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阮夫人心头冷冷一笑,那也得要他有命回来。
这一去江南又走旱路又走水路,磨磨蹭蹭要大半个月的功夫,谁能保证路上没个马贼啊土匪啊什么的?
到时候见他们身上带着盘缠,把钱抢了还杀人灭口弃尸荒野,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不过这话她却连柳妈妈也不曾说,不过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不容易发落了他,你又来提他做什么,晦不晦气!”
一句话说得柳妈妈忙闭了嘴,这里一家子一心一意开始预备到年府给年相拜寿的这件大事。
皆因年家是颂雅未来的婆家,而到时候阮夫人属意的另一门未来亲家荣王府又也有人去,若能借机接近,岂不是又方便又不容易惹人猜疑么?
殊不知阮夫人这里兴冲冲的,而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齐慕安也没闲着,他恨不得每天都去把预备送给年相的礼物给擦上三遍,每擦一遍,都要在脑海里预演那一晚年府里即将发生的火爆场面。
简云琛看他得瑟得不行不由打趣他,“到时候只能派人送去,却无法亲历,是不是怪可惜的?”
齐慕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当哥傻啊?这种事当然不能露面,他们总怕我给他们丢人,这一回可是我更怕他们给我丢人呢!”
两个人正议论着,忽见阮夫人派过来的管事妈妈曹妈妈满脸不乐意地走了进来,连膝盖都懒得弯一下,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抱怨道:“爷到底什么意思?太太已经派了奴婢来了,怎么爷又从外头请了个什么吴妈妈来了!莫非自家的人信不过,倒去相信外人?”
谢谢╭(╯3╰)╮
第56章
56 齐慕安一听“吴妈妈”三个字却喜上眉梢高兴得不得了,压根就没搭理曹妈妈不符合她身份的质问,甚至连看他都没看他一眼,兴冲冲地拉起简云琛的胳膊道:“吴妈妈到了,快,咱们瞧瞧去!”
简云琛似乎被他雀跃的心情感染,也笑呵呵地由他拖着往外走。
曹妈妈就这么在小夫夫两个你一句“快快快”,我一句“你慢点儿走”的唠叨中尴尬地站着,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处,一张矜持的老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几个丫鬟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吃吃地笑,一见她看过来便哄地一声散了开去。
这曹妈妈在阮夫人身边的时候也算是个很有体面的婆子,当初阮夫人点了她的名过来她心中是有数的,这就是叫她来当管家当副太太的,如此肥差如何能不来?
反正大爷从小挥霍成性从不可惜银子,大少君又是个舞刀弄枪不惯庶务的,家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会算账的女主人,这里头有多少油水可以往外捞,她跟随阮夫人这么多年,难道还能不知道?
因此早摩拳擦掌等着过来捡便宜了!
谁知道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冷不丁地不知打哪儿来了个吴妈妈,而且是六福雇了马车从外头接回来的,可这事儿做得密不透风的,她和阮夫人之前压根就没听到半点儿风声。
齐慕安夫夫两个快步流星地赶到了前厅,果然见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正等着呢,容长的脸儿,中等身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裳虽然是半旧不新的,不过浆洗得很干净。
那吴妈妈一见了他们两个忙站了起来,看着齐慕安这人高马大魁梧壮硕的样子,眉眼之间还是有些许他亲娘年轻时的影子,不由立时便落下泪来。
“一晃快二十年,哥儿已经长这么高了……”
齐慕安也上去牢牢扶着她的胳膊不叫她下跪,满脸笑容喜道:“妈妈可来了,路上可还太平?我这儿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呢,算算今儿不来明儿可也该到了!”
原来这吴氏年轻的时候正是他亲娘福和郡主身边的几位大丫鬟之一,后来也跟着到了齐家,福和郡主死后身边得力的丫鬟们随着年纪渐大也都被阮夫人或放了出去,或配了人,总之无一位还能留在齐家的。
当时因为齐慕安年纪小,吴氏自己跑去央求了年纪还轻的齐老爷,这才得以多留了两年,也照顾了齐慕安两年,但随着阮夫人地位的巩固和手段越来越厉害,很快也就将她撵了出去。
当然那时候话是说得极好听的,什么念她忠心耿耿伺候了福和郡主母子一场云云,不但把她的身契退给了她,还打赏了一点银子让她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人去。
不过这吴氏是个苦命的,回到家里唯一的哥哥便得了重病,齐家给她的赏钱和她自己攒的一点儿积蓄全搭上了,还是没能把人救回来。
她嫂子一看家里穷得这样,干脆丢下孩子一句话不说地跑了,丢给吴氏一个揭不开锅的家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吴氏在薛家和齐家可说都是享惯了福的,可她性子里却极要强,硬是靠着给人洗衣服做绣工一点点挣钱养家,苦熬了十来年总算把个侄子给拉扯大了。
如今她侄子柱儿也算成人了,跟几个街坊一道做点儿小买卖,姑侄两个日子是过得没有从前那么捉襟见肘了,不过还是很不宽裕就是了。
尤其是小伙子眼看十五六了到了说媳妇儿的年龄,可家里的老房子年久失修,也没一件像样的家具,每个月等着柱儿领了工钱才有钱买油买米,这样的家境哪儿有人家舍得把女儿嫁过来吃苦。
就在这时候齐慕安竟找上了门,诚心诚意要接她到家里替他管家,她这一个人的吃用自然就全是在主子家了,另外还有月钱可以补贴给柱儿,这不正是雪中送炭么?
更何况当年她与福和郡主的主仆情意是极深的,要不也不会在姐妹们都散了之后还强留在魏国公府里几年照顾幼主,后来看着阮夫人温柔贤惠对孩子也好才放心回家去了,却根本不知道背后的那一段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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