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甄擎说的,郝嬷嬷惊讶问道,“那你不和陆大少爷说么?”
“他不会让我走的。”看到郝嬷嬷疑惑的眼神,甄擎补充道,“突然要走他不会答应的,何况我们怎么和他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悄悄走吧。”
“芹儿怎么说嬷嬷就怎么做。”
……
这一天晚上,甄擎连夜在屋子里整理誊写了那些面膜配方和美容套餐,怎样的功效,如何搭配使用,又有什么禁忌,诸如此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本。
他把这一本经验之谈仔细地放在了一个木盒子里,随同的还有一封简单的信。他不知如何和陆崇之解释,因此只写了一句话,谢谢大哥多加照顾,我走了。
与此同时,这一晚的陆崇之也是压根没有要睡的心思了。他非常抑郁,怎么就偏偏在他正和小甄坦露心意的时候,冒出来说是名义上的未来丈母娘和小舅子要来家里!还就被小甄听个正着,这在他心里该怎么想自己!
到这时候,陆崇之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把婚约的事情处理好,就热血上脑地冒冒然去和小甄说那些话,这让他还拿什么脸面去问小甄要个答案……
他是时候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了。
所以说,在表白上,也是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会竭的。
次日,甄擎如常去找容九进一步拟定菜单的事情。
而原本,做好了准备迎接甄家人的陆崇之,没有等来甄夫人一行人,反倒先是等来了陶绿云和东子。
陶绿云被带到陆崇之面前的时候,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知道含着眼泪一个劲地和他讨饶。
阿福对陆崇之禀报说,“我们审问的时候,陶绿云坚持说她并不知道他哥陶德军的去向。”
陆崇之对陶绿云沉声说道,“你自己来说。”
陶绿云已经从陆崇之手下得知是自己的哥哥盗取了陆记的配方,如今还携款潜逃了,走之前甚至还放火烧了作坊,令陆崇之损失更大。如此事态严重,令她面对陆崇之这个苦主迫人的眼神,心里惧怕地不行,她缩着瘦弱的肩膀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我,我压根不知道我哥他逃走的事情,在那之前两天,我已经和东子偷偷地瞒着我哥私奔出来了。”
一旁的东子有口不能言,无法维护陶绿云,只能用力地握住她的一只手。
东子这个举动仿佛给了陶绿云勇气和力量,她的述说更加流畅起来,声音也更清晰了,“我哥从前对我很不错,他人也很本分。可是我和东子的事情他就是不同意,他看不上东子是庄子里卖力气的还是个哑巴,家里无田地无银子……哥哥对我很好,我从十岁就跟着他走南闯北,他说的我自然不能不听,我原还想着,时间长了,东子对我的好,我哥能明白。可是……”
说到这里,陶绿云的声音猛然哽咽了起来,“可是,大概是月余前,我哥结识了一个我们那的老乡,跟着那个老乡开始出入赌坊,开始是有赢回来银子,每天喜笑颜开得还和我唠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赌的越来越大!我劝他也不听,慢慢他就把他多年来的积蓄都输得底朝天了,直到后来他欠债累累!我把我多年来攒的首饰都给了我哥拿去当掉,根本车水杯薪。但是他仍然执迷不悟,还想着要去翻本。我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后来他甚至要把我草草地嫁给一个来梅郡行商的商贾做外室,这分明是把我卖了一样!”陶绿云的声音激动起来,“我不明白我哥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最后没办法,我决定让东子带着我走。”
旁边的东子此刻也拼命啊啊啊地点头以证明陶绿云所说句句属实。
陆崇之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说来陶德军的叛变和他那个所谓的老乡脱不了关系,但是线索到这里又断了。陶绿云和陶德军压根是分成两路离开,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要走。
他又向陶绿云问道,“你可有在走之前发现陶德军什么异常、什么迹象?”
陶绿云迷茫地摇摇头后说道,“我哥那段时间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无心做事,除了赌和银子,心里放不下任何事。”
“他没向其他管事借过银子么?”
“只问刘管事借过一点,借不到更多之后,我哥也让我不要声张,说是搞得人尽皆知听着不好。但是那个老乡似乎家里挺有钱,那时候帮我哥解过燃眉之急,听说后来陆续也有借给他一点。”
“你可知道你们那老乡姓甚名谁,具体是哪里来的?”
陶绿云只知道摇头,深怕陆崇之不信,嘴里惶恐地念叨,“奴婢不知,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隐瞒。我都不敢相信我哥他会做出这等事情!如今他去了哪里奴婢也不知,要不只能去我们老家看看了。”
陶绿云的话一说出来,四周就一片沉默。
陆崇之看这姑娘神色间不似作假,也只能作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就算陶绿云是陶德军的亲妹妹,他也不能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但是他散发着冷气,着实吓坏了陶绿云。陶绿云一方面埋怨自己哥哥如此糊涂,作出不该做的事来,一方面又庆幸他没被抓住,不然如此事关重大被怎么样都难说。但是复杂的心绪不能让她的恐惧降低分毫,她打从心底恨哥哥连累了她,刚跳出被嫁给商贾做外室的坑,就面临着可能会被陆崇之卖了的困境。
她不能回答出陆崇之要的答案,心里的恐惧积压到一个点了,突然就爆发出来哭得不行,嘴里反复说道,“陆当家,我知道我哥错了,犯大错了!你让我做牛做马一辈子都行,但是别卖了我,别卖了我……”
东子看到心爱的姑娘哭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在一旁干着急得不行,啊啊啊地也不停给陆崇之磕头。
陆崇之有用的话没问出几句,就有如此头大的场面,他挥手示意阿福赶紧把人拖下去。
就这样,陶德军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陆崇之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动制动了,一心先扑到新店上去。
至于上次他和甄擎没说出个结果就散了,他真的不想小甄误会他是个没责任的人,他也不是随口说出那些话来,他一直想再和甄擎解释一番,但是现实让他暂时都不敢再去面对甄擎。
转眼一天又结束了,陆崇之仍然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明他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白天又忙了一天,但是心里的念头,反复纠缠着他。他特别怀念能抱着小甄入眠的那些日子……和他谈笑风生的那些日子……
陆崇之直着眼睛看着外面已经上了树梢的月亮,深夜十分宁静,他的心里却无论如何宁静不下来,最后他烦闷地坐了起来,决定去拿一壶酒来借酒消愁,也许能帮助他睡着。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隔壁甄擎的房门。
少年不识情滋味,小甄是那么年轻,更何况,他们俩还都是男子,也许小甄真的不懂他的心意,不然为何他愁成这样,对方却还没甚心事地睡得香甜。
陆崇之一个人静静地落寞地走在深夜的石子路上,向小厨房走去。走了一段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不远处围墙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异响,他心里顿时警觉地咯噔一声!难道府里入了贼偷?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对自己的渣时速跪了……
没存稿什么的真心虐,有点什么事情都耽误更新,尊的太抱歉惹QAQ请继续爱我好嘛……
☆、第四十八章
陆崇之放轻脚步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却在墙头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正要翻出墙外去,心神剧震之下他来不及多加思索就惊呼出声,“小甄?”
本来爬墙正爬的很顺利的甄擎听到陆崇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心神震动之下手一抖,手里的包袱噗通掉到了墙内地上!甄擎僵硬着手脚转过头来一看,果然居然是陆崇之!糟!
【宿主,都已经被发现了,你跑也没用啦。】小红索性坐在了围墙边的一棵大树上等甄擎再爬回来了。
【你在我边上诶,怎么就没发现有个人走过来了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小红也不知道目标大半夜地会走到这边来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吃栗子……】
【咦?】小红连忙把两只手背到身后。
然而下面的陆崇之根本不容许甄擎再想许多杂七杂八的了。
陆崇之乍看到毋庸置疑正准备翻墙出府的甄擎,一瞬间心里闪过许多个猜想,最终都化为一句话,小甄要离他而去!小甄居然准备不告而别!
这个事实对他造成的冲击实在太突然太突然了。
他木然地走了过去捡起甄擎掉在地上的包袱,抬起头极尽全力地控制自己有点发颤的音调尽量平稳尽量温柔尽量和煦地对甄擎说道,“在上面不安全,小甄你先下来吧?”
甄擎有点左右为难,不下去吧,如今都被当场抓住了,想跑也没辙了,就这么下去吧,你让他和陆崇之怎么说才好……
“你先下来吧,现在更深露重地别回头再受凉了。你怎么上去的,能下来么?要不我来帮帮你?”也许他今晚没有正好出来没有看到这一幕,就要失去小甄了!想到这里,陆崇之迫切地希望甄擎马上从那围墙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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