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猫,你怕什么?”叶迦楼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沉寂。
好不容易走到了房间前,只不过心中越是慌乱越是难以打开房门,看着俞霁月手忙脚乱地做了一番无用功后,叶迦楼在心中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将她推到了一边。钥匙在锁眼中转动,一道喀嚓声响起,古旧的老木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只有一张铺着粉色床单的大床。
将东西扔到了床上,俞霁月坐着歇了一口气,半晌后才转过头对叶迦楼道:“我去洗个澡,你不要出去。”她无法想象房间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情况。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正打算接听,那头突然间挂断。叶迦楼没有回电话的习惯,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它再次拨来。手指在桌面上笃笃的敲动,她没有理会俞霁月的话,皱着眉头隔着玻璃窗看外头不怎么清晰的夜景。
哗哗的水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俞霁月想象着与浴室有关的鬼故事,吓得连门都不敢关上,大大的敞开着。她宁愿在叶迦楼的跟前走光,也不想一个人面对幽暗的、可怕的环境。听到了一点点逼近的脚步声时,她猛然间抬起头,房门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是不是要出去?脑海里瞬间划过这样的念头,俞霁月猛地关上淋浴的开关,有些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水,口中喊道:“叶迦楼,你别出去!”
叶迦楼只是过来找水,听到了声音的时候下意识地回眸,那曼妙的身躯又一次闯入了她的眼眸中,不久前这具身躯在她的掌控下如同雨中的海棠花——她完全没有想到俞霁月洗澡不关上门。一垂眸掩住了心中的□□,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她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从唐郁的事件中走出来,她不想再相信任何的女人,尤其是眼前的俞霁月,可是在看到俞霁月的身躯时,她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对她有着强烈的欲望,恨不得化身为狂风暴雨,让她在风雨中哭泣零落。
直到坐在了椅子上,叶迦楼的眼前还是刚才的那惊鸿一瞥。
她掏出了手机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闪动的窗口除了那一群几乎不知道疲惫的人在聊天,还有一个好友申请。点开了名片资料,上面备注着“秦天赵景之”。叶迦楼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想都没有细想便点了拒绝。
与网络上那群素不相识的群友聊天大概是最为轻松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一面都会有人认真地倾听,并给出一些建议。读者群中的年龄层次也不同,有结婚生子的,还有尚在读初中的,过来人的经历多多少少能够提供一些思路,当然也容易引起争端。叶迦楼是很少管理自己的读者群的,这一回不知道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开始争吵,□□味越来越浓重。眼见着争吵一触即发,叶迦楼发了一张图片。
摩耶:突然出现.jpg
摩耶的小可爱:戳泡泡。
一枕黄粱:大大你不是出去旅游了吗?求返图,求照片!
云霄:大大你不更文也不打游戏了吗?约一把好不好啊?
摩耶:[图片]荒山野岭,网络不稳。
叶迦楼顺手拍了个破陋旅馆的墙面发到了群中。
摩耶的小可爱:大大,人家不要看墙,想要看你。
摩耶:不愿面对.jpg ,人丑,不了不了。
一枕黄粱:大大是一个人去旅游吗?
摩耶:带着“拖油瓶”去荒村冒险呢。
她才敲完了这句话发出去,那“拖油瓶”终于从浴室中姗姗而出,这简陋的旅馆中吹风机只有前台那里有,再让俞霁月下去,她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手中的白毛巾重重地擦拭着潮湿的,还在滴答着水的长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总有一天我要把它给全绞了。”口中这么说,可到底是不舍得,当初为了演一个小尼姑,她将自己剃成了光头,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得戴着帽子出门,蓄发的过程尤为痛苦,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喂,你在玩什么?”见叶迦楼不搭理自己,俞霁月也按捺不住了,她几步走向了叶迦楼,伸长脖子看她的手机,并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游戏角色,映入眼中的是“拖油瓶”三个字。难不成叶迦楼就是这样看她的?俞霁月愣了愣,顿时有些委屈。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按照以外的经验,一开口就是自取其辱,她也不看叶迦楼了,往边上一坐将毛巾搭在了床头柜上,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就连水滴打湿了床单也不管不顾。
第9章 009
这个玩笑会不会有些开过了?可是网上那些抹黑俞霁月的言论比自己更为过分,也不见得她动容,八成是为了别的事情吧?叶迦楼偷偷地觑了生闷气的俞霁月一眼,内心也有些挣扎,那久不见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房间中蔓延着一股凝滞的、僵硬的氛围,叶迦楼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如果她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俞霁月还没有气消,便小小地安慰一下她——决定一旦做下,心中便轻快许多。就连看向俞霁月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暖意,而不是以往的冷淡和疏离。
俞霁月在等叶迦楼的一声道歉。
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关注着叶迦楼的动态,看到她拿着睡衣进入了浴室时候,内心积蓄的那股气更甚。脑海中浮现了一走了之的念头,只有这样才符合她俞大小姐的风范,可是想想这儿是安平县,是传说中鬼怪横行、灵异频发的地方,顿时所有勇气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凉风给驱散。她盘腿坐在了床上,忍不住往床底下瞧上几眼,下垂的床单遮住了那片黝黑,她是如何也生不起掀开床单的勇气。
寂静是可怕的。
哗啦啦的水流声也是可怕的。
叶迦楼一定不会跟自己搭话,这样的认知让俞霁月有些丧气。
幸好在此时的一个电话解决了她的尴尬境地。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是不是生我的气?但是你得让我知道我错在哪里吧?我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等了你很久啊。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你很忙。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见上一面吧,阿月,我很想你。”手机中传来了唐郁的叹息声,俞霁月能够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着唐郁的模样。她一直都是被唐郁推着走的,从陌生到熟悉。或者说她站在了原地,而追逐着她的人则是不停地拉近距离。原先她是准备点头的,可是现在叶迦楼的出现,已经打破了所有的可能,说不清楚是怎么样的情绪,可要让她真将这件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半个月吧。”俞霁月淡淡地应道,“等我回来,我们是应该见上一面的,有些事情只有当面才能够说清楚。”
“你猜我这次在剧组遇到谁了?我看到了秦欢,她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冷得像冰块,见到谁都没有好脸色。她到剧组里面不知道跟导演聊了什么,好像听说她要接新剧,正式返回这个圈子。”
秦欢,是每每被人与俞霁月相提并论的人,她跟俞霁月的天才式一夜成名不同,是童星出道,在娱乐圈稳扎稳打将近二十年,观众们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拥有着庞大的粉丝群。当年她的粉丝跟俞霁月的粉丝掐架很厉害,只不过在两年前,她突然间决定出国,这才渐渐地在圈子里没了声息。而粉丝们终于也安静了下来,像是要蛰伏冬眠,等待着她回来。俞霁月与秦欢在各种场合都碰过面,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凉气。这种冷跟叶迦楼的淡漠有些类似,但又是截然不同。她的冷是天生的,是对世间一切事情的淡漠和无视,她看着就像个无情人,虽然她在电影中演过不少的多情、柔情角色。
“对了,你不是接了新剧吗?是一部恐怖片吗?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怕黑又怕鬼吗?怎么真的去演恐怖剧了?按照你在圈子里的地位,哪里用发愁去四处找资源啊,想要什么剧本不是信手捏来?为什么非要接你自己都害怕的呢?难道是因为它的片酬比较高吗?这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要一直这么下去,对自己的名声有影响,好作品太少,很难再去开拓国外的市场。阿月,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你都不太了解,你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好吗?”
听着唐郁的长篇大论,俞霁月有些不耐烦,她摸了摸鼻子,保持着惯常的沉默,而对方则是恨不得将半个月来积蓄在心中的想念一一倾倒出。叶迦楼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打电话。
“阿月,你那边有人吗?”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俞霁月吓得一个堕落,一抬头就撞见了叶迦楼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更是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结果手一滑按了免提键。
“阿月,既然边上有人,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每天说一百遍我爱你都不够,我等你的答案。”唐郁的表白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清晰地响在两个人的耳旁。俞霁月面色有些发红,她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发丝,伸手点了挂断。
前女友向自己法律意义上的配偶表白?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有趣的事情吗?叶迦楼勾了勾唇,将擦拭长发的毛巾扔向了一边,原本想好的安慰话语看来此时也不必说了。她生闷气或许只是因为没有等到唐郁的电话吧?或者是长久没有见到唐郁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相思在作祟。叶迦楼爬上床的另一头,她与俞霁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中间再躺下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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