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是善妒的种族,所以即使他失去了作为天族的一切也抹不去天性,深渊妖王将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变成傀儡,一个一个的送离那个人的身边。
——只要像梦中那样,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甚至不能接受同为黑暗一族的亡灵君主的接近!
深渊妖王就像一个破产的守财奴突然找到了一座金矿一样,他不许任何人的目光来窥伺他的宝藏。
亡灵君主像他提出交易,交易的内容让他无法拒绝——他要将他的宝藏死死的抱着,揉进骨血中才能稍稍的感觉到一点心安!
亡灵君主说,我可以让他爱上你。
爱?什么是爱?爱是什么滋味?
爱是比玫瑰露水更香甜百倍的东西,爱是比剜心之痛更伤人百倍的东西。
深渊妖王无法拒绝。
穹宇之滨上,卸下深渊巫后的伪装换上另一层皮的亡灵君主将他们投入了大海中。
禁魔高地的限制根本影响不到深渊妖王,但是他需要伪装,所以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力量,一直在示弱。
苏钰仰着头问他,“你为什么不松手?”
深渊妖王还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苏钰就已经掰开他的手掉了下去。
深渊妖王形容不出那一刻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突然的空了一块。
救起那个人轻而易举,挣脱伪装的深渊妖王将那些亡灵驱动的傀儡全部杀死了,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人向着他游了过来——也许只能说是向赛赛莉娅。
胸腔里那空落落的位置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两下——
你是来救我的吗?
深渊妖王看着那个人抱着赛赛莉娅离开,一种莫名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几乎要让他哭出来。
那种感觉是什么?
告诉我啊,那种甜蜜的几乎让人想要哭的感觉是什么?
已经习惯背弃,已经习惯漠视,已经习惯孤独的深渊妖王觉得原本那个属于漾的灵魂又活了过来。
他不愿意在回去那漫无尽头的黑暗里,他不愿意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里咯吱咯吱的咀嚼自己已经腐烂透了的灵魂。他想要在阳光下拥抱他,而不是永远的只在黑暗中窥伺着。
那个人是属于神的?
那么……就敲碎神为他铸造的牢笼,从神的手里把他夺过来!
深渊妖王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人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那种爱在一个梦魇中冲破了神圣洁的守护。
他可以抱着那个人的躯体了,可是那个人的灵魂之上却有了另一层隔膜。
没关系啊——都没关系的——除了我,你不能爱任何人哦。
深渊妖王用自己一半的力量分离出了灵魂契约,与他签订灵魂契约的人与他共享生命,与他共享力量与尊崇。
如果有这个会让心砰砰砰跳动的人的话,那就在孤独的黑暗里活下去吧,千年万年,多久都没关系——他要活到那个人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深渊妖王在苏钰的梦中千变万化的诱骗他签订契约,却无数次遭到拒绝。
于是深渊妖王拨开了苏钰所有的记忆,终于在那无数张面孔中找到了那个被保存在最深处的人。
深渊妖王幻化成那个人的样子,得到了苏钰的许诺。
灵魂契约成立。
——你爱我吗?
——没关系,我可以变成你爱的人的模样,只要你肯爱我,我可以是任何人。
看到的永远是另外一人的苏钰像一条藤蔓一样的缠了上来,深渊妖王流着眼泪回抱住他。
然后就是拥抱,亲吻……
深渊妖王觉得自己的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开始痛了,那痛连绵不绝的折磨着他,随着苏钰喊着另一个人名字的喘息声化作一根一根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没关系,我不痛……
只要我还抱着你,我就不痛。
神怒来的猝不及防,雷霆从九天落下,砸断了深渊妖王的左臂,但是他不敢松开苏钰,他怕一松开那个人就又会不属于他。
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落败。
金色的长剑穿过了他胸口上那个砰砰砰跳动个不停的位置上。
深渊妖王看着被神抱入怀中却依旧望着他的苏钰,只觉得甜蜜又痛楚。
深渊妖王知道,在苏钰眼中他永远是另外一个人。这是他自愿付出的代价。
神要带走他了吗?
没关系啊,深渊妖王是不会死的,他只是要再度睡过去了而已。
千年百年,他终将再度苏醒。
那个时候,他可以把那个人夺回来……
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好好的待他,带他去看那棵他亲手种下的苹果树,带他去看那凡尔塞拉山上的许愿泉,就算他要自己的心做最漂亮的皇冠他也愿意掏出来给他。他已经拥有了一颗心,为了这个人,他愿意再度将它剜出来。
所以,要等我啊……等我醒来……
深渊妖王微笑着闭上眼。
他永远也不知道,他再也等不到了……
第83章 轮回×系统×攻略(已修改)
一幕清帘,几许细雨。春色如醉,绿了这入目的山山水水。
一头毛驴慢悠悠的走在田埂上,簇绿的麦苗被这乱晃的毛驴踩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驴背上驮着一个穿着蓑衣的人,那人用毡帽盖着脸,一只手拎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颗水灵的小白菜,吊在那头蠢驴的面前,只不过那头驴子对这棵不时打到它鼻子的小白菜实在不感兴趣,依旧撅着屁股慢悠悠的在小路上晃。
驴背上的人被颠的也没觉得难受,整个身子跟着驴身的起伏上下晃动着,颇是有意思。
破晓时的阳光还没有什么温度,迷迷茫茫的,只穿透了入眼的昏暗。
几声兵刃相交的铮响划破静谧,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一手抱着一个婴儿,一手提着一把沾血的尖刀,脚步踉跄的从这个悠闲散步的人的身旁跑了过去。
驴背上那人突然睁开了眼。
紧随在那个黑衣男人身后,七八个穿着暗紫色衣衫的男子乘着马追了上来。
银亮锋锐的刀刃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
坐在驴背上晃动的男人将头上压低的毡帽掀起来一些,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来。
那行紫衣人很快就追上了那个男人,几番兵器相交的铮然声之后,独力难支的黑衣男子落败,划破的衣衫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鲜血的腥甜味道即使隔的很远都闻的道。
“李珩,将他放下,我放你一条生路!”马上一领头男子道。
黑衣男子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却将那婴孩死死的护在怀里,眼神决然,“你要战我便战,勿需多言!”
马上男子抬起手掌,“那你便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了。”扬起的手掌落下,“杀!”
马上男子纷纷拔刀而上。
眼见着那黑衣男子就要血溅当场之时,那为首男子突然侧过头,两根手指疾出入电的抓住一颗向他打来的石子,目光炯炯的向着石子打来的方向望了过去,“谁敢扰我天音教处理内务?”
被为首男子的这一声暴喝慑住,所有人一齐止住动作,纷纷望向身后。
一头蠢驴晃荡着朝他们走来,马上的男子还摇头晃脑的哼着小调。
“阁下何人?”为首男子探不清虚实,初来也不敢造次。
“我本田间一老汉,乡野之人,无名无名。”驴背上男子摇头晃脑的说着,声音却分明是少年的清朗。
为首男子沉下目光,“我天音教内务,阁下可不要插手才是。”
驴背上的男子似乎坐的不是很舒服,直着身子扭了扭,然后又躺了下去。
为首男子冷哼一声,所有人纷纷抓紧了自己手上的兵刃。
一人勒马而出,向着骑驴而来的男子踱去,刀锋上还沾着温热的血。
在离那骑驴的男子十步开外的时候,那杀机腾腾的紫衣男子突然身体一僵,手中的弯刀脱手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向后栽倒下来。
随着那落地的一声闷响,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骑驴的男子已经走到近旁,那头蠢驴不知是嗅到了什么刺鼻的味道,一个劲儿的打着响鼻。
为首男子看着那滑稽的驴,突然一愣,而后突然勒马后退,大惊掩鼻道,“有毒!”
他声音还未落,又有两名紫衣男子落马栽了下来。
驴背上的男子拍了拍蠢驴的屁股,蠢驴被拍了一下,开始发起了脾气,甩着自己的身体,把背上那人颠了下来,那驴背上的男子被甩了下来,眼见着就要掉到水田里,身体却是灵活到不可思议的一扭,脚尖在水面上一点,擦着驴的腹部又荡到了那驴背上。
那一手让为首的紫衣男子看直了眼。
骑驴男子已经走到了一行紫衣人面前,沾满露水的毡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似笑非笑的薄唇。
“你们可是天音教的人?”那人问道。
紫衣男子以为他知道天音教威名,惴惴的心中有了些底气,抱拳道,“在下天音教护法使许意。”
骑驴的男子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
许意摸不准对方在想什么,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过了半响,许意见对方还是不开口,心下便有些急了,刚欲张口,却发现自己四肢疲乏,体内真气仿佛冻住了一般。
“哎呀呀,我还以为那药是过期了呢。”骑驴男子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