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对此做出的评价就言简意赅多了,人家撇撇嘴,直接一言以蔽之:“狼狈为奸。”
病房里,白苏静静观察着舒夜的反应,害怕这人看到蒋宇森后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之前为怕这种事发生,白苏一直有意让两人相互避开,左右蒋宇森因为目前腿脚不便,平常一直待在病房处理文件,很少外出,舒夜身边又一直有风尧看护着,想着两人应该是没什么碰面的机会,却不想一时不察被舒夜钻了空子。
舒夜成功地被白苏安抚了,他亲昵地拉着白苏的手,水汪汪的眸子像是在说“我们快点一起去玩耍吧”。
目光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蒋宇森十分不悦地冷哼一声,舒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舒夜突然呆住了。
卧槽!不是吧,难得就算失忆了也唯独记得他?要不要这么狗血,白苏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观察舒夜的神色,自从失忆后舒夜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潜意识里白苏已经认定失忆对舒夜是一件好事。
“小夜,你怎么了?”
舒夜沉默,良久一脸惋惜地看着蒋宇森,略带嫌弃地说道:“好丑。”说完扭头看着白苏灿烂微笑:“还是苏苏最好看了O(∩_∩)O”
白苏:“……”
蒋宇森:“……”
“别管他了,苏苏,我们一起去花园玩吧?”舒夜拉着白苏兴高采烈地跑走。
蒋宇森皱眉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侧身问一旁默默注视良久的人:“你就让他一直这样?”
风尧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心痛怜惜,快得像是错觉,“这样也很好,起码他现在很快乐。”抛弃了一直以来背负的枷锁,现在的舒夜已经获得新生。
蒋宇森不置可否。
从窗台洒进来的阳光明媚灿烂,不远处的花园里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舒夜拉着白苏的袖子笑闹着,白苏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蒋宇森这里看了一眼,皱起形状姣好的长眉,坏心眼地去戳一朵开得正好的菊花,嘴里念念叨叨地抱怨着什么。
蒋宇森微笑起来,眼里满是温柔宠溺,往常阴郁霸道的气息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满足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李子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神色温柔的蒋宇森,又看了看窗外笑容单纯温暖的少年,胸口中有苦涩和释然反复激荡,迈出的脚收了回来,李子言突然觉得刚刚听到医生所说的那句“蒋总双腿恢复有望”的消息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对于那个人来说,只要他的少年待在身边,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风中有清淡的花香,夹杂着少年愉悦的笑声。
岁月静好,一世长安。
☆、苏醒的恶魔番外之舒邪气篇
我叫舒夜,不过那孩子一直暗中称呼我为舒邪气,那人经常趁我睡着的时候伸出手指戳我的脸颊,暗搓搓地说:“沉睡吧,舒邪气,不要再出来折磨小夜了。”
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睡觉很警觉,这些年来我夜夜被噩梦困扰,反复经历那些非人的折磨,又怎么可能安心沉睡。
我本来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高中生,要真说有哪里不同,也只是因着姣好的相貌和傲人的成绩,多了些暗中思慕的视线。幸福的生活至于十八岁,那以后的很多年里我都活在一个谎言中,一个自己给自己编制的谎言,不断催眠自己那人爱我,只是他不懂表达自身情感而已,其实扪心自问,这话我自己都是不相信的,有谁会连深爱之人的吻都恶心厌恶的?
我不过是在自欺自人,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而已,否则生活那么苦,那么涩,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父母出事后,有一个冷冰冰自称李子言的男人带着一份合同来找我,犹豫过后我终究是签了,有什么办法呢,母亲还躺在特护病房里,等着钱救命。
李子言将我送到一处别墅里,让我在这里好生休养,警告我不要试图接近小少爷,徐婶也是一脸防备的看着我,他们的眼底藏着难言的排斥。
那个引起我好奇心的小少爷终于露面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提起他时所有人都一副小心翼翼呵护水晶的样子,那是一异常精致乖巧的孩子,眉目如画,凤眸澄澈单纯,皮肤细腻如玉。
单纯可爱的孩子总是能轻易引起别人的好感,我也不能例外,尤其这个孩子还有一双和我相似的眼睛,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私心里我将他当作弟弟一样照顾。
包养我的金主名字叫蒋宇森,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对待白苏的态度透着诡异的矛盾,佣人私下闲聊说蒋大少之前一直对这个弟弟避而不见,有时不小心碰到了总免不了发一顿火,在见到他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人是不喜欢白苏的。
我虽然没接触过什么豪门世家,但拜电视剧所赐,这些大宅门里的阴私事也知道不少,暗中也猜测过蒋大少把白苏软禁在这里,不允许他接触到别人,大概是想将他养废。但后来我才发现不对,蒋宇森看着白苏的目光晦涩难辨,神情像是一头困兽,眼里有痛苦和挣扎,他虽然不经常去见白苏,但凡是和白苏有关的事,蒋宇森俱都了如指掌。
白苏所用的东西无不精致奢华,蒋宇森在这方面简直可谓是一掷千金,很多时候往往是白苏无意识地随口一提,第二天佣人就将白苏喜欢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蒋宇森性格残酷严谨,眼里常年是暗沉冷漠,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得兴趣,这样一个男人我很难想象他到底为什么要包养我。
季子越奉他的命令来教导我,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那人说蒋大少从来不懂什么事怜香惜玉,他说得很对,蒋宇森在对待情人时从来不是什么温柔之辈,或者说他的温柔早已给了别人。
别墅里的仆人每年都会换一次,蒋宇森身边的情人也鲜少能待够一年,而我破例被他留了五年,因着这份例外,我总偷偷安慰自己他对我总是有所不同的,凭着这微薄的温暖和慰藉,夜深人静时我舔舐好自己的伤口,一次次飞蛾扑火。
人们常说滴水穿石,我傻傻地坚信着世上没有捂不热的石头,只是我不够努力。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避着白苏,眼里的挣扎痛苦也被另一种势在必得取代,眸光炙热地几乎灼伤人的眼睛。
白苏一天天长大,出落地越发精致漂亮,蒋宇森在别墅里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多,眼里的某些东西几乎遮掩不住。别墅的三楼是处禁地,我知道蒋宇森不喜欢别人靠近哪里,虽然心中难受但也不会主动犯他的忌讳。
我知道蒋宇森的卧室在三楼,蒋宇森洁癖极重,敏感多疑,戒备心强,即使我在他身边跟了那么多年,但他从来不与我同床共枕,每次发泄过后,无论多晚他都会一人回到三楼。
白苏十八岁的生日一天天逼近,我明显觉出蒋宇森很兴奋,这种兴奋与他谈成一笔生意、击败一个对手的感觉完全不同,要真是比较起来倒更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对着一盘美食摩拳擦掌垂涎欲滴。
我酒量一向不好,某天夜里喝醉酒后徐婶将我扶到了白苏的房间,再然后一身酒气的蒋宇森走了进来,第二天,蒋宇森看到□□的我变了脸色,问我怎么在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宇森越发愤怒,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些年来蒋宇森在商场上得罪不少人,平常出行也会多加注意,却不想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某天深夜,我在别墅附近突然被几辆车围堵,车里下来几个满脸凶狠的男人,再然后我昏了过去。
绑匪打电话威胁蒋宇森让他尽早把赎金送来,不多时我看到蒋宇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心底是十分感动的,看,这个男人,我用心捂了那么久,他对我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呵,真心?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天真,蒋宇森这人怎么会把真心放在那人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蒋宇森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我,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关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听到绑匪狮子大开口,蒋宇森冷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声“你们随意”,他闲闲地看着绑匪们,甚至做出个请的姿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蒋宇森接通电话,皱着眉急切地问电话那头的人:“人找到了没……我马上回去……“干脆利落地转身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
绑匪没料到他会如此,愣愣地看着那人走远,回过神来俱都恼羞成怒,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我。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我真切地感受到身处地狱的痛苦,骨节被一寸寸敲断,浑身体无完肤,我不断地哭喊求救,反而让那些禽兽越发兴奋。
血液渐渐变冷,我的灵魂从体内一点点剥离,恍惚中我好像是漂浮到空中,我看到地上鲜血淋漓的青年慢慢绝望,大睁着双眼,满脸惨白死寂,看到绑匪们双眼猩红嗜血,对着一瘫烂泥似的青年拳打脚踢,看到他们随意指挥一个男人将青年的尸体拖走,埋尸荒野。
最后,我看到青年被泥土掩埋,那冷冰冰带着腐烂气息的泥土扑面而来,黏在身上,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