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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 (小红家的小蓝)


“好了,现在医生留下,其他人都去外面等。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离得远一点。还有,博格记得压住汉克斯,别管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进到屋里。”
汉克斯显然对东陵的决定很不满,想要留在这里陪伴自己的伴侣,可博格不愧是族中最强大的兽人,硬是把他拖到距离门口几十步的距离才停下。
东陵在心里称赞博格给力,端起装着羊肠的石盆,与安吉拉一同回到厨房里,让他看着火上的药别煮糊,自己蹲在地上开始处理这些零碎东西。
从始至终,东陵的表现都十分镇定,但如果现在有人能掀开他的天灵盖,一定能看到沸腾的脑浆。心中的玛丽戈壁早就被狂奔的草泥马踩成渣渣,他之所以还能维持正常表情,完全是因为已经被震精的连面部肌肉都僵硬了——
尼玛这算什么事啊,老子当年学医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要给男人做剖腹产啊摔!
把拉斯克和诺贝尔医学奖绑一起都不够奖励自己对医学史的贡献……

第25章

从刺猪鼻尖附近拔下的刺最小的比毛衣针还细一些,又是由粗到细的圆锥形,只截取上半部分,得到的刺和纳鞋底的大号针差不多。东陵在家里就是用加工过的刺代替骨针缝衣服,算是目前能找到的,缝合针的最佳替代品。
东陵做了三根这样的短针,用瑞士军刀在针的尾部打孔,然后把打好眼的短针和一个扁平碟子一起丢进煮着刀子的沸水里。
安吉拉的草药还要煮一阵子,于是东陵要他去卧室里用草纸替下挡窗户的兽皮。劣质油灯的光线完全不足以支持手术,哪怕自己有右手的能力减轻负担,用眼睛看到病人情况也是手术时必须的。
做完这些事,东陵开始对着盆里的羊肠犯愁。
话说那玩意儿是怎么弄的来着?
回忆着很久以前在书上看过的逸闻,东陵手上不停,拎起弯角羊的小肠,利落的扒下被翻在最外层的肠粘膜,摸索着将它们绕成细丝,按三股麻花辫的方式编好,再用处理过的线编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经过四次编织的羊肠线已经与普通麻线差不多粗细,东陵试着用力拉了拉,觉得韧度勉强过得去,就开始按同样工序制作下一条。
牛肠粘膜能比羊肠结实点,可即使现在能找来新鲜牛肠,也没时间做前期处理。这东西就得早做好了备用,可谁知道自己有一天还得重操老本行,给别人开膛破肚?
灶上放了两个陶罐轮流烧开水,安吉拉现在正在按东陵的吩咐,用在沸水中煮过的剪刀把麻布剪成小片。而羊肠线的编织从头至尾都是东陵一个人在做,毕竟这件事就靠着手上功夫活络,万一编得粗细不均,到时候头疼的还是自己。
无论东陵手上功夫多么熟练,编织羊肠线也只能慢工出细活,等他做得差不多,菲尔已经又经历了两次宫缩,不过亚雌性羊水出的少,一时半刻肚子里的幼崽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东陵吩咐安吉拉把煮好的药汁给产夫灌进去,自己则把做好的几根线泡在凉开水里消毒。
手制羊肠线最麻烦,不能煮不能烧,也找不到酒精消毒,草药里倒是有能杀菌的可自己不知道,只能放点花椒和食盐进水里泡,比例就和腌泡菜差不多……
总感觉加点油就能下锅炒了orz。
将羊肠线穿入短针尾部的小孔,将它们和手术刀一起放在煮过的碟子里,然后把两个陶罐重新装满水继续烧。让安吉拉端起旁边配好的一小盆食盐水,又用盐水和清水洗过两次手,这才拿起装着工具的碟子往卧室走。
安吉拉一直看着东陵做一些奇怪的事,苦于不能问又不能帮忙,只好干站在一边,向乌古神祈祷,现在见对方似乎是结束了准备,急忙迎上前。
“东陵还有什么需要吗?”
“应该没有了,多谢。”他能说自己也想要祈求乌古神保佑吗?
碟子被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兽皮被换下后屋子里温度降了一些,但光线好了不止一倍。
没有酒精、没有电刀、没有止血钳和医用泵,甚至连抗感染和消炎的药物都没有,自己能尽的只是人事,最后结果如何则是天命。
没关系的,你看古时候也有不少医生做外科手术,那病人也没见都死了对吧?
左手持起手术刀,刀柄和刀刃轮流自油灯的火焰上擦过,东陵阖起双眼,再睁眼时,眼中已平静无澜。
检查过产夫的瞳孔和呼吸,确认麻醉到位,东陵用沾了盐水的麻布片擦净对方隆起的肚皮,右手食指沿着腹中线滑下,紧随其后的是手术刀薄而锋利的刀尖。
刀尖一层层划开表皮组织和皮下的脂肪层,期间不断有血珠涌出来,被安吉拉用湿布擦去。在缺少医疗用具的手术台上,东陵的能力帮了大忙,使手术刀能绕过较大的血管,将出血量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做这些时,哪怕安吉拉拼命想要保持镇定,但拿布片的手一直在发抖,当手术刀划开腹膜,露出里面的脏器时,他险些把布片掉进产夫的腹腔里。
东陵空着的右手迅速捞起布片,递回给安吉拉:“这片丢掉,去拿两片干净的垫在刀口两侧,把刀口拉开。”
安吉拉拿着湿布在菲尔的刀口上犹犹豫豫不敢下手,东陵头也不抬甩出两个字。
“动手。”
他是杀手,也是医生,右手杀人,左手救人。但无论是哪个角色,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内心便沉寂如死水。所有的情绪和思维都死去,只余下支持应有动作的意识。
安吉拉的脸色顿时比床上的病人还苍白,双手却在东陵的命令下,颤抖着拉开了亚雌性肚子上的刀口。
亚雌性子宫的位置比较靠后,但由于孕期体积增大,已经挤开了前部的膀胱等脏器,打开腹腔后就能一眼看到。东陵伸出右手轻按子宫壁,确定内部胎儿一切正常,下刀切开子宫,一点点抱出胎儿,剪短脐带递给安吉拉。
“太好了,是个小雌性”从东陵手中接过幼崽,安吉拉兴奋的查看幼崽的下半身。
东陵没工夫理他,他正在清理子宫里残余的胎盘,并用干布吸出宫内剩余的羊水和血液。对方也是医生,独自处理刚产下的幼崽不会有问题。
安吉拉熟练的扎好幼崽的脐带,拍打她的背部时却发现大问题——
“糟了东陵,她不哭啊。”
东陵没有回答,直接抱过幼崽,用手挤压她的胸口,从女孩口鼻中吸出一些液体,然后把幼崽交还到安吉拉手中,随便漱了漱口继续伤口的缝合。
雌性幼崽轻声咳了两声,随后响起响亮的哭叫。
正在打结的手指顿了下,而后继续它的工作。幼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未经过产道挤压造成的肺内积液残留而已,现在真正有问题的是产夫。
羊肠线可以在体内分解,不会有拆线取线等问题,但没有经过恰当处理,无论是排异还是感染都能要了他的命。
安吉拉的麻醉药很好用,直到自己打完最后一个结,菲尔依旧没有醒,身体基本指标也没有大问题,只是药效似乎快过了,产夫正因为疼痛而微微皱眉。
厨房里烧好的热水被安吉拉用来给幼崽擦澡了,东陵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用另一个陶罐里的水洗干净手上的血,又用盐水仔细漱了几次口,才出门叫人回来。
你说产夫的清洁?
孩子已经给你拿出来了,如果连擦身的活都要医生亲力亲为,那还要伴侣干吗?
雄性的嗅觉都很灵敏,几十步的距离根本消不去屋内浓郁的血腥味,要不是博格不放人,汉克斯早就冲进屋里咬断了那个亚雌性的脖子。
去他的约定,去他的亚雌性,他可是在伤害自己的伴侣啊!
见东陵从房子里走出来做出请进的手势,在博格松手的瞬间,汉克斯已经风一样冲进了屋里。
满目的血色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伸了几次手都没敢碰触自己的伴侣,最后跑出卧室一把捉住那个站在客厅里活动脖子的亚雌性。
“你把菲尔怎么了!”
“他活着,呼吸心跳都还在。”被揪住领子的人懒洋洋的这样答道。
于是汉克斯像他跑出来时一样又急急火火的跑进去了。
精神高度集中后正处于疲倦期的东陵也不计较这种着急上火的人口不择言说的混账话,左耳里听进去,不经大脑就直接原路返回了。
医患关系自古紧张啊亲。
正好安吉拉把幼崽抱给她的阿爹,安慰了汉克斯几句又从卧室里出来。东陵就站在客厅中央一边伸胳膊蹬腿的活动筋骨,一边叮嘱他一会儿要转告产夫家属的术后注意事项。尤其是一旦发烧一定要高度警惕,最后特别强调当产夫发烧时最好别让汉克斯找自己,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治……
走到门外时博格果然还等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东陵吸了口新鲜空气,特哥俩好的搂上对方肩膀,胳膊拉着俩脑袋往中间一靠——
“成,咱们走吧,我冻得脚都木了。哦对了,可别忘了把他家厨房里那盆羊肠也端回去,晚上咱俩吃爆炒大肠。”

第26章

被撕光粘膜的小肠后来变成血肠挂在厨房里阴干,接下来的几天里气温一路走低,东陵充分发扬了一个宅男被压抑很久的本能:家里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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