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聪满是风流之色的眉眼之间波澜不惊,俊俏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仿若没看到跪在马前的人,薄唇中冷冷的吐出:“不救。”两个字之后就驱马前行,丝毫不怕跪在马前的人会被马蹄踩死。
不过好在对方也不是愚孝,被段子聪拒绝,看着马儿蹄子踏过来就赶紧闪身躲开。
“段神医,你若出手,我君子堂会奉上黄金万两。”
段子聪好似没有听到,挥鞭策马,只留给对方一堆被马蹄扬起的烟尘。
刚甩了一个,不过两三里路,又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段神医,我乃幻剑楼副楼主,我们楼主不小心练功走火入魔昏迷不醒,请段神医帮忙诊治。”
段子聪淡淡的斜了对方一眼:“你们幻剑楼可有云絮膏?”
云絮膏是一种可以接筋续骨的神药,出自他师父之手,他虽也会做,但材料太过难找,所以就懒得做,但这东西却颇为重要,段子聪想收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是。”
“很好,明日午时,段某将会在枫林镇酒肆客栈落脚,你可使人带你们楼主去酒肆客栈……记住,要带云絮膏。”
对方脸上一喜。
“是,多谢段神医。”
这个识趣,得了段子聪的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顾望舒在段子聪怀中,一路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来找段子聪求医,心里佩服的不得了。
“原来你那么厉害,别人都叫你神医呢。”
段子聪嘴角微扬,琉璃色的桃花眼中闪烁迷人的光,俊俏的脸上那风流倜傥又自信潇洒的风采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折:“我说过,这世上,在医术上能及得上我的,屈指可数。”
他话音刚落,便听有猎猎风声传来,然后便是一道冷冽的声音:“好大的口气,段子聪,你若真那么厉害,又为何每次见了本尊就逃呢?”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紫色的身影。
那人并未骑马,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他似乎全凭着高深的内力和轻功行走在他们身侧,那个男人面容俊美中带着妖气,白色的里袍外罩着朦胧的紫色长纱,随着他的动作,紫纱飘扬,远远望去,潇洒又自在,但他的脸上却又带着邪肆妖异,为他添了几分狂妄不羁。
是他,衣浩渺!
段子聪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电光火石间,衣浩渺拔剑劈向了他,他连忙抱起顾望舒,飞身而起。下一刻,段子聪反射性的想离开,但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顾望舒,便冷静了下来。
他躲衣浩渺躲了这么多年,并非是怕衣浩渺,实在是衣浩渺对他有误会,一心想杀他,而他们两人又无论是医术还是武功都旗鼓相当,即使斗个十天十夜也未必能分出胜负来。
这么多年的追杀缠斗,段子聪已经有些厌倦了。
他抽出腰间的碧萧,挡住了衣浩渺的长剑:“衣浩渺,你够了没?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杀不死我,我也打不败你,你来追杀我,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衣浩渺脸色铁青:“不论如何,本尊都要杀了你为荷溪报仇!”
“衣荷溪的死,与我无关!”段子聪皱着眉:“我没碰过她,跳崖更是她自己选的,与我无关!!!”
说起往事,衣浩渺额上青筋直冒:“段子聪,你一个因欺辱兄嫂被赶出家门的禽兽,要本尊如何信你?!”他手中的长剑又刺了出去。
这两桩往事是段子聪的心病。
段子聪最讨厌别人提起他在段家的事情,和他小师妹的事情。
他当即便真的恼火了。
“住手,衣浩渺,你想杀我,我便给你个机会。”
顾望舒晕晕乎乎的听着兵兵乓乓的打斗声,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就是电视上的高手过招。
好在衣浩渺没想伤及无辜,段子聪又护着他,他才能安然无恙,而现在,他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打的热火朝天的人突然都停下来对峙起来。
段子聪的话让他有些担心,难道段子聪打算让对方杀他了?
千万不要,他可不想段子聪出事!段子聪出事了,他可怎么办啊?
“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
衣浩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说。”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杀死段子聪,他也有些厌倦了,若不是有心底的仇恨支撑着,他早就放弃了。
能够跟段子聪之间的事做个了断,也是他所想要的。
顾望舒紧张的看着段子聪,希望段子聪不要想不开。
段子聪却是认真的看着衣浩渺道:“你我武功相当,一个被称作神医,一个被称作毒王,其实医术也相差不远……不如,我们就在武功和医术之间择其一进行比试,我若输了,我任凭你杀死也不反抗,但你若输了,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衣浩渺想了一下点头:“好。”
其实段子聪的这个说法,对他自己极其的不利。
段子聪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衣浩渺输了只是输了报仇的机会,性命却不会受到威胁。
段子聪的条件并不过分,段子聪这般说,衣浩渺自然没理由拒绝。
而且衣浩渺也自信,他不会轻易输给段子聪。
这么多年,他们师兄弟都没有好好较量过,这一次,正好试试看到底是神医厉害,还是毒王厉害。
“既然这场比试是由你发起的,那么,也就由你决定比试什么吧。”
段子聪早料到衣浩渺会这么说。
因为他知道衣浩渺的自信。
可惜,衣浩渺不知道,他得到长生宝典上面的旷世医书之后,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如今应是在衣浩渺之上。
段子聪嘴角微微勾起:“我选择比医术。”
“好。”
“怎么比?”
段子聪侧首看了看身边的顾望舒,对衣浩渺道:“我答应明日去枫林镇酒肆客栈医治幻剑楼楼主,不如等我医好幻剑楼楼主之后再说比试之事。”
衣浩渺紧了紧握剑的手:
“你说的比试,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你确定你不会在给幻剑楼楼主医好病之后就逃掉?”
段子聪好看的桃花眼中盛着邪气的笑:
“师兄信不过我的话,碧萧就放在你那里做抵押吧?后日我们酒肆客栈见,如何?”
衣浩渺知道碧萧对段子聪的重要性,他接过段予聪的碧萧:
“好,本尊姑且就相信你一次。”
段子聪见解决了衣浩渺,便吹口哨招来刚刚受惊了的马儿,翻身又上了马,上马之后朝顾望舒伸出了手。
衣浩渺似乎这时候才看到顾望舒,正巧在顾望舒将手搭到段子聪手上的时候,看到了顾望舒手腕上的花纹。
他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段子聪,你还真是不甘寂寞……不过,这位哥儿,听本尊一句,离这个衣冠禽兽远一些会比较好,他可是前科累累的。”
说完身形一跃,紫色的身影便消失了。
顾望舒记得段子聪曾说过,萧在人在,萧毁人亡。
他的碧萧就这样给了别人,没关系么?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坐在段子聪怀中别扭了,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段子聪,目光中含着担忧。
段子聪的嘴唇抿的很紧,连那种玩世不恭的笑都没了。
顾望舒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心情似乎非常恶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倒是段子聪先开口了:“你不怕我?”
顾望舒惊讶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
段子聪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远方,眼光有些迷离,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个人说我前科累累,你不怕我祸害了你么?”
“怎么可能?段大夫,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反倒是他更像个坏人。”顾望舒的回答让段子聪又笑了出来。
段子聪长长的呼了口气:“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喜欢他也讨厌他一直追杀我,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要好上一些……他是我师兄。”
“啊?师兄?你师兄为什么要追杀你?”
段子聪带着风流之色的脸上浮现几分无奈和自嘲:“因为我强迫我们的小师妹未遂。又将我们小师妹逼的跳崖自杀……你说,我该不该杀。”
“该!”顾望舒回答完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段子聪周身的气息好像冷了一些,他立马改口:
“这个,不该……我相信段大夫不会做那样的事。”
“哼。”
段子聪冷哼一声:“你没听他说,我还欺辱了我的嫂嫂,你真的不怕我?”
如果段子聪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那么段子聪迁真算是个禽兽。
见段子聪说的跟真的一样,顾望舒心里也有些发毛,但他却不怕段子聪。
因为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女人,段子聪再怎么饥不择食,也应该不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所以他故作镇定道:“你救了我,还一直在照顾我,我相信你……况且,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个男人,你又不能拿我怎么着。”
段子聪那似是欲语还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异光:“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