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刘邦来迟,请上将军责罚。”
安晟心里惊雷一炸,看向来人,四五十年纪,身边跟着一个黑脸大汉,应该是樊哙,一个白面书生,看起来和张良差不多,应该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主人公萧何。
张良也是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看着刘邦。在安晟的描述之下,张良已经在脑海中描绘出了刘邦的形象,圆眼如铃,浓眉入鬓,满身横肉,与眼前这个人的形象差别有点大。但是心是一样的黑,张良肯定。
在座的人几乎都听过安晟说刘邦的种种事迹,这时看到真人内心都很纠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刘邦。
刘邦没有觉得自己真的会被罚,但是却没有听到项梁的声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是焦点,赶紧又低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樊哙粗声粗气:“你们看我哥哥作甚?”被刘邦瞪了一眼。
安晟明白这个时候不该自己说话,而且范增的暴脾气肯定忍不住。
“哼!莽汉!”范增也不多说什么,单单骂一句,把剩余的火气撒完。
“还不退下。”刘邦冲樊哙摆手,让他赶紧消失,“刘邦代他道歉,还请上将军莫要加以责难。”
项梁这才反应过来,招手让刘邦落座:“无妨无妨,坐下吧。”
刘邦道声谢,左边已经没有座位了,于是坐在张良旁边,还冲张良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张良被吓得一惊,差点跳起来,努力把自己缩小,往安晟那边缩。
刘邦纳闷:我有这么吓人吗?
在座的人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反正安晟是没有听到熟悉的人名,也就没有用心记,只是听到坐在自己这边那个不认识的人叫做宋义,还像是原来楚国的令尹。
开始讨论破秦大计时,项梁道:“项某得到消息,陈王现已失败,被秦军杀害,诸位认为有何妙法?”
范增提议:“陈胜胜而奢,其败固然。而秦灭六国,楚最无罪。当初怀王入秦后永不再返,楚人怜之至今。楚南公曾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陈胜起事不立楚,其势必然不长。今将军起兵江东,楚将多前来归附,正因项家世代为楚将,能复立楚国之后。因此,将军应寻楚王后代,立而为之战。”
项梁想了想,觉得范增的话有理,眼睛却是看着安晟,意思是让他说几句。
安晟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干涉历史发展,还是多看着点项籍对项氏集团最后的不要失利比较有帮助,于是低头沉默不语。
但是根本不可能躲过,项梁直接点了安晟的大名:“安晟,小军师有何高见啊?”没有像平时一样叫安晟小安,而是更加正经。
安晟无奈,只得抬头:“老师刚才说得很好,安晟赞同。”
刘邦插嘴:“原来小兄弟是安晟啊,早闻大名,为兄佩服。”
项籍不满意了:“沛县县令是吧,是给你的胆子让你当安晟的哥?”
安晟看了项籍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说话,项籍这才瞪了刘邦一眼,别过头去。
刘邦赶紧起身冲安晟作揖:“实在抱歉,邦自认为年纪长小军师些许,斗胆自称一声兄,还请见谅。”
安晟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自己本来就只是回答项梁的问题,是刘邦那个自来熟非要搭讪。刘邦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项梁点头:“今日就这样吧,大家自行散去。”
一些外姓的将领都散开了,安晟也准备走,但是被范增拉住,老头子力气还挺大。安晟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拉住张良,一扭头才发现人早就跑得没影了,估计是躲刘邦躲的了。
大帐中只剩下了项家的几个,就算是龙且和桓楚也都不在,倒是多了那个扬言要抢安晟的项它。小孩年纪不大,比安晟还小一些,看向安晟的时候还微微脸红,低头害羞去了。
“臭小子!”范增叫安晟,“你有什么意见?谁信你直接同意老头子我的意见!”
安晟瞬间觉得刚刚在众人面前范增那副成竹在胸的得道高人的模样一定是演出来的。
安晟只得开口:“既然都是自家人,老师要是打我的话,小鸡你护着我点儿。”项籍点头,站到安晟和范增中间,像一座山。
“找个楚王后代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名正言顺了。但是他就会是名义上的王,项叔也必须要听他的号令,打下了天下之后也是他的。”
“事成之后杀了他。”项籍解决方法瞬间想好。
“那刘邦肯定会说你暗地里杀了他,然后发动天下征讨你。”安晟马上接话,“不过,项叔还是应该把人找来,像老师说的那样立个义帝,和他搞好关系或者——直接让他听你的。”
项梁一边思考一边点头,范增高兴了,大力推开项籍,往安晟后背上拍了一下:“臭小子,想得倒挺全面嘛!”
安晟苦着脸点头,背上疼又揉不到:“是是是,老师轻些来,徒弟只有一个,拍死就没了。”
项籍一把把范增拨开,把自己的天生神力减轻,帮着安晟揉后背。
项梁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按照范增的方法走:“小庄,叫上龙且,你们俩去找找。”
小庄吃惊:“叔,这怎么找啊,我都不知道人在哪儿。”
“龙且知道,问他去。”
“哦。”项庄领命出门,找龙且出去玩了。
“子宫兄?”安晟去找张良,屋子转遍了也没看到人影,还在奇怪就听见床底下有声响,低头一看,发现人就躲在床底下,眼珠子惊恐地四处转。
“安……安兄,那个歹人可是走了?”声音还在发抖,应该是刘邦来找过张良。
安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把人吓得有些过分了,伸手去帮张良出来:“走了走了,子宫兄赶快出来吧。”
张良拉住安晟的手终于钻了出来,头发上衣服上脏兮兮的,还可怜兮兮地躲到最角落。
安晟扶额:“你不用这么怕他吧。”
“用!”张良点头,“他竟抛家弃子,简直十恶不赦。”
“好吧……”安晟帮他把衣服打干净,“还想让你陪我去找找他呢。”
“安兄千万不要去,万一他将你掳掠出营,可就大事不好了。”张良大惊,拉住安晟。
安晟深吸一口气,开始忽悠:“你看到刘邦身边跟着的那个白面书生没,我们不去救他他自己能逃出来吗?”
张良想了想那个黑壮莽汉樊哙肯定没问题,而玉面书生萧何问题很大。所以经过一番心理斗
争之后,还是决定救人于水火之中。
“走吧。”张良一副英勇就义的小模样,安晟忍笑忍得很辛苦。
到了刘邦门口,安晟已经可以感到什么叫做门前冷落鞍马稀,楚军的将士或多或少听闻了刘邦的事迹,再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刘邦已经被描述成一个杀人狂魔,不光杀,还要吃,满口鲜血。
安晟在门口叫人:“刘邦在么?”安晟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他什么名字,总不能叫汉高祖吧。
刘邦在里面说:“进来。”
安晟掀帘子进门,身后还跟着畏畏缩缩的张良,小心地躲着不让刘邦看见自己。
“刘……兄。”
刘邦看到安晟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薛县之后自己简直是被众人唾弃,根本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甚至连被褥也都是自己从沛县带来的。
“小军师光临寒舍简直不胜荣幸啊。”刘邦赶紧起身,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
安晟就说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奇妙的味道,看到刘邦的大脚丫子才明白,忍不住开口:“刘兄还是将鞋子穿上吧,影响不好。”
刘邦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惜才爱才的高贵品格,没想到经过长途跋涉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倾心,呵呵地干笑了几下,把鞋子套上。
樊哙和萧何也在刘邦帐中,一黑一白,一文一武,一左一右,反差极大。
安晟被刘邦请到主桌边坐下,张良站在安晟身后,努力远离刘邦。
“小军师,邦有一事请教。”
“请讲。”安晟礼貌微笑。
“不知邦何处做得不好,为何楚军将士避邦如避瘟一般?”刘邦是真的很费解。
“呃……”安晟不好告诉他是自己说的,“做人天在看,刘兄做得好了,自然会有人喜欢。”算是四两拨千斤,搞定了。
安晟来的主要目的是结识萧何,至于说樊哙那个莽汉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反正有张良了,他不值一提。
“刘兄不为安晟介绍一下么?”安晟伸手示意站在刘邦身后的萧何。
萧何见点到自己,主动上前一步:“在下萧何,沛丰人士,早闻小军师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萧某之幸。”
安晟愣住,如果单听萧何的声音完全不觉得这是个文官,因为他的声音比樊哙还要樊哙,低沉到让安晟以为自己幻听了。
“呵呵,好说好说。”安晟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不知箫兄对方才老师的建议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