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你说愿意拿玉玺去和令狐纯交换我是真心的吗?”好像不该在此时问这个,可付东楼还是忍不住想问,“我知道问这个是我矫情,即便你那时只是哄我的也无妨,我知道传国玉玺的意义何在,我也从没想着要你以用玉玺换我的方式证明你说的喜欢……”
“我当时并不是想敷衍你或者向令狐纯证明什么。我和父卿早就知道你与传国玉玺有牵连,我们的婚事最初也与玉玺有莫大的干系,可我一直都认为,一块石头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松开臂膀,柏钧和黑亮的眸子对上那一片湛蓝,缱绻的情意自然流露,哪里还有平日冷面王的影子。
“曦瑜,你的才华,你从一千两百年后带来的那些东西,才是国家百姓最大的福祉。现在我又看到你着急我伤势的样子,我便更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你对我亦是有情的对吗?”
不知是不是被灯火映得,付东楼白皙的脸颊上发起一片红光。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甜言蜜语说起来不要钱似的,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肉麻,我们不是见面就吵架才对么。”
略下头抵住付东楼的额头,柏钧和用鼻尖蹭了蹭付东楼的鼻尖,胸腔中溢出浑厚低醇的笑声:“其实你生气着急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有活力有斗志,就像那些新来投军的士兵,热血激昂,别有一种魅力。”
付东楼也笑了,现在想想他们当初吵架的内容,真是如三岁小孩一般幼稚,好像两只炸着毛的斗鸡。
抬起一只手挡住柏钧和的眼睛,付东楼动作停顿了片刻,随后就着柏钧和低垂的头颅吻上了那两片纤薄的唇。
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看来这话不准……
并不是第一次亲吻,可却是第一次饱含情意地去做这样亲密的事。付东楼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那一丝酥麻甜蜜的情感,只是本能地用自己的唇摩挲着对方的唇,感受着那双薄唇上的炙热。
付东楼吻上来的那一刻柏钧和就懵了,在他的观念里,这种动作是夫妻间很私密的动作,应该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做,可现在这耳室里还有他的属下……
他应该推开付东楼,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耳边尽是“怦怦”的心跳声,手上更是搂紧了付东楼的腰,唇与唇紧紧相贴,甚至忍不住探出舌尖去描摹去品尝送上门的甘甜。
暖烘烘的呼吸在两人鼻端交换着,付东楼感受到柏钧和的舌尖,有些激动地吮吻了下柏钧和的下唇,却终究没有伸出舌来回应便分开了。
“曦瑜……我的楼儿……”
“卓成……”
不似顾贤或者木炎那种长辈用来表示亲近的称呼,柏钧和口中的“楼儿”略显女气,可付东楼此时不想去计较,他突然体会到到自己被绑架这事儿对这个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你就这么喜欢我……”
“你值得……”值得君王倾尽天下的美人,不会让他的君王失去天下,你并未辜负我的信任……
侧头贴在柏钧和颈侧,付东楼没再说话。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大抵便是如此吧……柏钧和,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一往情深的呢……
天权等人一进耳室便很自觉地找了离他家主上与准王卿最远的角落疗伤,几人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声响打扰重逢的二人,可依旧有人不小心碰倒了药瓶,清脆的响动并上回声分外刺耳。
“你还是先处理伤口吧。”付东楼咳了一声,轻拍柏钧和后背。
“好。”柏钧和也不好在属下面前继续与付东楼亲热。方才是情难自已,现在若是继续,倒叫人觉得自己不够尊重付东楼了,如此对待自己的正室确实是有些轻慢失礼了。
“令狐纯这几日可有善待你,你有没有伤到哪?”虽然付东楼衣冠整齐行动自如,可柏钧和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付东楼边帮柏钧和脱软件边说道:“就是第一日的时候被他带在马上狂奔磨伤了腿,他给了伤药与我,这几日已经好透了。”
柏钧和听得此话眉头一皱,很想亲自查看下付东楼的伤,可那个位置又不好叫付东楼除衣便只好道:“等我们脱离此处回了羽林军营,我叫军医帮你好好看看。”
“好。”
除去了软甲衣物露出伤处,付东楼便看到了结实的臂膀上那道暗器划出来的伤口。伤口已然凝了血痂,看上去并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上些药吗?”
“不用,随身伤药有限,他们用就好,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思及还不知要在此处困多久,付东楼决定尊重柏钧和的意见。
目光落到付东楼为自己穿衣的手上,柏钧和突然抓住付东楼的手道:“刚才你覆上我的眼睛时我就闻到血腥味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你这伤怎么弄的。”
白嫩的手心手背上满是血口子,付东楼这也才觉出疼来,“应该是刚才找开门机括时被树藤划的。”
“伤口不深,外伤药涂一点很快就能收口。”柏钧和说着便带付东楼走去天权等人那里拿伤药。
伤在手上很容易感染,付东楼便由着柏钧和给他清洗上药。柏钧和动作细致利落,当真是军人风范。付东楼看着他忙活脸上的笑意便止不住。
等所有人都包扎停当了柏钧和才问天权道:“他们怎么样?”
开阳摇光此时不宜说话,柏钧和也不去打扰他们。
“还好,就是伤口有些深多流了点血,上了药多休息一会就能缓过来。”收拾着伤药的天枢答道,“那几个胡人比我们伤得狠,真打起来也不怕,就是不知道那个雷霆是敌是友。”
雷霆从令狐纯手里抢了付东楼回来,按理说应该是朋友。可雷霆又是木炎那里来的人,那群黑衣人按雷霆的话说也是木炎的人,这一时间倒叫人拎不清了。
“卓成,我不知道师父到底有何打算。”柏钧和知道自己的底细,付东楼当然不认为他会疑心自己,可天权几个都知道自己是木炎的徒弟,这话更多的是说给他们听的。
“你当然不知道。”安抚地紧握了一下付东楼的手,柏钧和对天权天枢等人道,“让他们再歇歇,本王与王卿去听听神算鬼谋的国师这次打的是什么算盘。”
☆、第七十一章
那群黑衣人一开始袭击的主要目标是令狐纯,可令狐纯与柏钧和一样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来可说是鲜卑武士忠勇护主,二来也证明令狐纯武功之高不可小觑。
雷霆一见令狐纯与柏钧和付东楼都出来了便站起身来,柏钧和却对他比了个手势:“料想你要说的话不会短,我们还是坐下说吧,令狐柱国以为如何?”
不管令狐纯怎么想,柏钧和先一步揽着付东楼坐了下来。付东楼本就不比他们二人体力好,刚才一番厮杀他虽没上去打架可担惊受怕也没少消耗,此时乐得靠着柏钧和休息,也刚好仔细观察周围的壁画与建筑结构寻求出路。
令狐纯盘膝而坐,对雷霆道:“你是谁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什么会劝瑞王不杀我。”
“我名义上是国师木炎的人,曾经被派到王卿身边负责王卿的安全。王卿被软禁后我便被遣送回了国师那里。”雷霆说着对付东楼一笑,“主子竟然只听声音就知道是雷霆,雷霆佩服。”
付东楼摆摆手不以为意,“我记性好,你又贴身护卫我那么久,怎会记不住你的声音。”
“名义上是木炎的人。”令狐纯玩味一笑对柏钧和道,“瑞王,你们大楚的下人还真是奇怪,竟还一奴二主不成。”
事涉内政,雷霆又没明说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却奉付东楼为主亲近又不失尊敬……柏钧和看了雷霆一眼,揭过他真实身份不提,转而问道:“你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何做解?”
“此事说来话长,王爷与令狐柱国请听在下细细道来。”雷霆对两人颔首道,“国师身在大楚,所作所为却并不为大楚打算。当然,国师也并非北燕的人,据我在国师身边多年的观察,国师很有可能是李唐后裔。”
“李唐后裔?!”付东楼一惊。来历奇特的柏家,造反成功的史朝义,这个时空给付东楼带来的未知太多了,以至于本该延续下去的李家都被付东楼忽略了。偌大的皇族,竟然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怎能不是怪事。
雷霆点点头,对付东楼道:“雷霆也是猜测,并不做准。国师姓木名炎,而李唐的李是木子李。当今天下同时对北燕与大楚都有敌意的,除了李唐后裔,雷霆想不出其他来。”
比之付东楼,柏钧和与令狐纯淡定得多,显然是早就想到此事与李唐后裔有关了,想同时对付北燕和大楚的也只有李家人了。
“你们大楚的国师可是柏焱手下用出来的人,居然会是个……”令狐纯不知该如何形容木炎,“真是好笑。”
被人行刺的阴郁一扫而空,尽管木炎同时算计了楚国和燕国,但身为楚国的国师,楚国要比燕国损失更多。想到这个,令狐纯心情焉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