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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锦官冬 (卿雅)


  少爷我当初就被这么盯过,你们给少爷添堵活该领教一会回!
  带头闹事的人站在人群前方,五六个人对着柏钧和一个,身后还有自己这边站脚助威的以及大批的围观群众,可他们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在那几个人虽没开口却也不显得畏缩胆怯,一个个面色胀红双拳紧握,否则真是让人连看热闹的欲望都没有。
  “柏钧和什么时候来的?”许是受了周围环境的影响,付东楼也不自觉地轻声讲话。
  “王爷来了不到半个时辰。”赵幼林有心在付东楼面前替柏钧和说好话,继续道:“本来那群书生闹得动静可大了,王爷一来他们就蔫了。要说王爷也没对他们怎么样,就是坐在那看着他们,两边僵着呢。”
  “柏钧和不是上过战场打过仗吗,吓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杀过人的战将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势,这可是宰鸡都不行的读书人比得了的。再者瑞王在大楚素有名望,大概这群书生也没想到柏钧和会亲自来吧。
  两人说话间下面情势有了变化。湛露居的一个小厮弓着身子小碎步走到柏钧和身边在瑞王爷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柏钧和听完便站起身对着所有人道:“本王听说今日之事乃是有人觉得‘湛露居’这个名字僭越犯上,在场诸位大多是春闱秋闱的考生,谁来给本王说说‘湛露’二字出自何处。”
  付东楼在二楼听见声音便又往下看去,柏钧和负手而立,对面的书生们相互看看,终于那几个带头的人里有一人站出来道:“王爷明知故问。《湛露》乃是出自《诗经》,是小雅中的一篇,诗中所言乃是天子宴诸侯的情景。王爷虽是我大楚皇族位极人臣,可也不过就是诸侯,如何敢纵容为过门的王卿用‘湛露’二字开酒楼,难道是以天子自居吗?”
  那书生说着还朝皇宫的方向拱手为礼,嗓门亦是越说越大,许是在给自己壮胆。
  “诸侯?”柏钧和似是冷笑了一声,“何谓诸侯?列土封疆开宗建国者方为诸侯。本王虽有王爵采邑却从未将大楚哪一块土地列为自己的封地,瑞王府虽是皇室旁支,可祭祀祖宗仍要去我朝太庙行礼,先王灵位配享太庙就摆在先帝神主旁边,何来诸侯之说?本王更不敢有诸侯之心!清流议政本不该问罪,可如你这般污蔑本王有自立之心、挑拨陛下与本王兄弟阋墙、企图乱我大楚朝纲者,其罪当诛!”
  半天不开口,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人抓了把柄扣了大帽子,闹事之人才燃起来的气势又弱了下去。
  “《左传?文公四年》中记载:‘昔诸侯朝正於王,王宴乐之,於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这一处本王可有说错?”
  “却有此记载。”有人应声。
  “毛诗中也有云‘《湛露》废则万国离矣’,是也不是。”柏钧和再问。
  “是。”又有人应道。
  众人不知柏钧和打算说什么,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人群一片嘈杂。
  “天子宴乐展现的是国之威仪,赫赫天威煌煌正乐使诸侯臣服八方来朝,方显汉家正统。《湛露》之乐若不在我大楚国都奏又该在何处奏?北燕么?还是说我大楚已是臣民离心不配奏《湛露》雅乐?!”
  付东楼听着这话便可以想象出柏钧和脸上轻蔑的哂笑。
  “有些人只读书而不求甚解,只看到了天子宴诸侯却没看到诸侯用命,没看到忠臣为君王效死。”
  柏钧和声音一沉却是底气十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抬手一指湛露居的牌匾,“此匾额乃是我大楚王太卿顾贤亲笔。王太卿自及冠起便跟随先帝起兵驱逐胡虏,历经大小数百战助先帝打下这半壁江山。后来,先瑞王与先帝相继离世,北燕兵发汉中马踏剑阁,灭国之灾顷刻间降临大楚。王太卿强忍丧夫之痛重披战甲痛击胡虏,将北燕残寇驱逐至长安城下,威名远播令胡人闻之胆寒!殿下此生为国操劳,身上旧伤不知凡几,夏雨冬雪之时骨痛难忍几乎下不得地,如此忠臣竟被无耻无知之徒冠上谋反犯上之名,试问天下还有谁敢为君王尽忠!”
  闹事的人里有胆小的听了这话已经抖成筛子了。
  柏家兄弟两个不算,大楚的开国功臣里数顾贤地位威望最高又有贤名,等闲之人谁敢找顾贤的麻烦。瑟瑟发抖的几人都要哭出来了:我们说的是那个有胡人血统的酒楼老板付东楼,没提王太卿殿下,王爷您别吓唬我们……
  不过这匾额上明晃晃写着顾贤的落款儿,你说你没影射王太卿?谁信啊!
  “在场诸位大多是来考科举的,恩科之后得中者便要入朝为官,不日就会是我大楚的国之栋梁中流砥柱。今上素有爱民之心惜才之意,奈何千金之躯不可轻动,虽有心宴赏忠良贤士却不得机会。本王与准王卿既是陛下的臣子又是陛下的手足,自然要为君王分忧,这才有如今之‘湛露居’!”
  “尔等望文生义污蔑忠臣之时,可曾想过‘湛露’二字喻做君恩,可曾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配不配的上‘显允君子,莫不令德’的赞扬!”
  好!付东楼几乎要击掌喝彩。诗词歌赋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虽则其创作有一定的背景内涵,可如何体悟又在于阅读之人本身。当下这朝代虽有天子却无诸侯,即便是这天子,含义与周朝的天子又不完全一样。若是非要咬文嚼字对号入座,那 《诗经》里的大部分乐章都不要用了,那些被赞美颂扬的古人早都烂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王爷贵为皇族也就罢了,付东楼是半个胡人,凭什么插手我大楚之事,他没资格。”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场骤然为之一静。这句话付东楼在二楼自然没听清,只觉得下面杀气骤起,柏钧和的背影让人见之胆寒。
  雷霆是习武之人耳力甚好,见付东楼蹙眉便上前小声说了一句:“他们是不服主子。”
  还未待付东楼反应,柏钧和浑厚的嗓音夹杂着怒意便在耳边炸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未来的瑞王卿殿下!”
  “他,改进织机造福大楚,可使国库每岁多入百余万两白银,陛下要封他为侯却被他一力推辞。他创建博古苑,为寒门学子在京城提供落脚之地专心备考却分文不取。他将自家的古玩店改做展室书楼,把收藏的古玩古籍免费展示给百姓观赏给读书人借阅,大兴教化广开民智,功在当代!反观你们,你们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
  柏钧和离这群书生不过几步距离,他天资极高武功造诣亦非雷霆可比,自然是能认出那诽谤之人。话语间锋芒毕露如出鞘之剑架在那人颈侧,骇得那人竟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们从未为大楚浴血奋战上阵杀敌,也未曾躬耕陇亩亲事农桑,家中之人每日衣食银钱供着你们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们能一展所学报效朝廷击溃北燕光复中原,可在此之前你们却没对这个国家做出过任何贡献!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本王的王卿?!你们今日所作所为足以让天下汉人为你们羞愧!”
  全场鸦雀无声,付东楼站在二楼直直望着柏钧和的背影心中一团乱麻。
  风泱上来轻轻扯了扯付东楼的衣角扶住主子的胳膊道:“主子,小的知道您要强,虽借了王府的势却不愿真正依附王府仰人鼻息。可您一个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情,王爷愿意给您依靠,是好事……”
  “我是个男人,我不该……”付东楼脑中木木的,想表达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鼻腔里酸酸的。松开紧紧握着栏杆的手,掌心因为过度用力褪去了血色,满是冷汗。
  “主子,当年先王与王太卿殿下感情甚笃天下皆知,先王对王太卿殿下的爱慕疼宠远胜于王爷今日对您的保护,可天下无人会说王太卿殿下没有男子气只是先王的附庸。”雷霆恭谨地躬着身子侍立在后,“雷霆跟您不过几日时间却知道您是有大才的,假以时日天下人都会知道主子是不逊于王太卿殿下的人,雷霆相信这一点。”
  “主子站了半天一定累了,快坐下喝口茶。”赵幼林说着端了茶碗上来。瑞王卿看似位高权重,其中的辛酸怕是只有王府里的人才知道。一个男人委身于另一个男人却还要做到不让天下诟病,又怎么可能是件容易的事。
  付东楼叹了口气刚要坐下就听外面马蹄声阵阵紧接着便是江涵洪亮的声音:“上将军,末将江涵领羽林军缇骑卫在此保护王驾!”
  怎么还惊动羽林军了?!
  不止付东楼,二楼的所有人都向窗外望去,底下围着的书生亦是一阵骚动。
  “瑞王爷难道是恼羞成怒要抓我等敢于直言的无辜学子讨你那胡人王卿的欢心不成!”
  闹事之人从柏钧和一来便被处处压制毫无还手之力,柏钧和的话语更是掷地有声有理有据让他们哑口无言。眼见今日之事就要变成一场荒谬的闹剧,羽林军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
  “无辜?未见得吧。”柏钧和一指带头的几个人,对江涵下令道,“将这几个胡人的走狗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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