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娘转过头,笑问道:“你怎么傻站着?”
张鹤摇了摇头,转身到床边坐下。她也想解下头发,只是平日觉得要花很长一段时间盘好十分麻烦,所以基本上除了要洗头便不会放下头发。
夏纪娘走了过来立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将脑袋往后一仰,抬头看夏纪娘。后者却将她的脑袋摆正,旋即拆了绑住发髻的带子,再去结,她的头发便也散落了下来。
“结发久了,头便会不舒服,晚上歇息还是散下来好。”夏纪娘道。
张鹤按摩了一下头皮,龇笑道:“嗯!”日后夏纪娘起来盘发,她便可在边上仔细、慢慢地将头发盘好,也不必怕麻烦了。
不过头发散下来后,脖子便有些热,发丝贴在肌肤的感觉让张鹤更热了。她脱去长衫,夏纪娘吓了一跳,可随即又想起她们同是女儿身,没什么可拘谨的。
张鹤看着床上的被褥发愁,虽然被面是丝织物,可躺在上面久了就会汗如雨下。她道:“纪娘,我们在上面铺竹席吧!”
“为何要铺竹席?直接将被褥卷起来便是。”
“……”张鹤想了想,“这样床榻便不会很硬。”
夏纪娘没反驳,而是真的拿了一方竹席出来开始铺床,张鹤拿了一把蒲扇在边上替她扇风,不过自己倒是出了一些汗。她寻思着来年有条件了,也要藏一些冰,炎炎夏日用来驱热。
铺好了竹席,夏纪娘又看着张鹤,后者也看着她,俩人相视无言。张鹤的心跳又“扑通扑通”地加速,她暗骂自己不争气竟这么容易心跳加速,明明她好歹也是一个工作了的人。
不过工作了多久也与感情之事无甚干系,她喜欢夏纪娘,不管见她多少次,只要对上那双眼,感情便也控制不住心跳的加速。
“你要睡外头吗?”夏纪娘问。
“啊?”
“明日我得早起,所以还是你睡里面吧!”夏纪娘又说。
“哦。”张鹤这时才知道夏纪娘是一直在等她先上床。她脱了鞋袜便爬上床,又滚到里边去了。
夏纪娘看见如此可爱的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甚,慢慢在张鹤的身侧躺下。张鹤侧过了身子来看她,觉得她们的距离很近,但是情感上却又隔得那么远。她喜欢夏纪娘,可夏纪娘心里或许只是将她当成朋友吧!
夏纪娘被她灼灼目光盯得也有些羞意,便伸手将她手中的蒲扇夺了过来摇着。
风轻轻地从夏纪娘的身侧扑到张鹤的身上,她的发丝也随着一股股轻风而浮动。窗外传来竹林里的虫鸣,张鹤的心里便渐渐地平静,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夏纪娘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交领的单衣并没有因她侧躺便有所泄露春光。她轻声地问:“你平日里都束缚着胸口吗?”
张鹤愣了一下,旋即道:“嗯……”
“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幸苦。”
“……”张鹤心想不就是跟自己平日在家不穿内衣一样嘛,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便起身,又对夏纪娘道,“那你……莫看。”
夏纪娘转过身去,张鹤伸手将布一扯,便轻车熟路地解开了来,顿时觉得胸口凉爽了许多。她将布条搁在床的里侧,又重新躺下,夏纪娘才转过身来。张鹤忽然来了兴致:“纪娘当初是如何瞧出我的身份的?”
夏纪娘唇角弯了起来:“初见你时,心里便是如此觉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车?什么车?
夏纪娘:阿姑心思难测。
张鹤:你的心思也好测不到哪里去!
感谢为成亲助力的各位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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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
丑时正, 苍穹依旧幽蓝。燃烧了一宿的红烛早已燃尽, 唯有那油灯依旧亮着。睡梦中的张鹤因背部传来的热意而翻了一下身, 意识也从梦中转醒。她掀开一条眼缝, 发现身边空了,意识刺激着精神, 她猛地睁开眼。
掀开帐幔发现妆台前坐着一道身影,正用桃木梳梳着及腰的长发, 动作娴雅而安静。张鹤的脑子放空了一下, 而后呼出了一口气, 又看了一眼天空,问道:“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夏纪娘回道。
等会儿便要去拜堂, 她可不能再睡了, 便也起身,道:“你怎么不唤醒我?”
夏纪娘笑道:“你昨夜这么晚才入睡,也无需起来使用妆粉, 便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张鹤寻思着也是,便又躺了回去。不过夏纪娘便在外头醒着, 她不好真的说过去, 便解了单衣, 抓起布条开始缠胸。
她的胸部发育得不是很好,或许是缠胸的缘故,不够美型。不过她也庆幸这儿的人睡得早,她基本上入夜后便解了布条也不担心有人发现,白天的束缚便靠晚上的时间来释放, 不至于让它长得畸形。
她也没有勒得很紧,只达到不让它松开的程度而已,缠完后便穿上了单衣,又下床去找长衫穿上。她本不打算束革带,只是想到谨肃的柳氏,还是乖乖地将革带束上。
夏纪娘已经盘好了发髻,不是昨日的双蟠髻,而只是简单的包髻。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即日起,她也属于他人妇,要被唤以张夏氏的称呼了。
“纪娘何以叹气?”张鹤便站在夏纪娘的身后,如此近距离便听见了她的轻叹,不由得问道。
“天热,舒一口气罢了。”夏纪娘起身,“我帮你盘发?”
“让我自己来吧,你还未换衣裳,也还未画眉,我怕耽搁了你。”
“不过是束个发,要不了多久。”夏纪娘道,“况且今日也无需浓妆艳抹。”
张鹤闻言,便坐了下来。夏纪娘将梳子拿在手中替她将发丝梳理顺了,才有条不紊地将所有头发拢起,再梳整齐。不过她在盘发时仍旧有些生疏,而且拧发时怕太紧张鹤会痛,动作便轻柔得很,最后盘出来的发髻便有些松了。
“……再试一下吧!”夏纪娘心中暗暗想,“虽然娘教过我,可我没有尝试过,生疏也属正常。”
张鹤试探道:“我来?”
夏纪娘唯有放弃,点了点头,将梳子交给了张鹤。张鹤笑了笑,起身将妆台让给了她,自己则在一边盘发。固定好发髻后,再丝帛包成福巾,她的装束便算是结束了。
“我去打水洗漱。”张鹤说完便先出了屋。
此时柳氏的婢女和仆役已经起来忙碌,昨夜未曾收拾的地方也需要他们去打扫。见了那婢女,张鹤问道:“娘起了吗?”
“起了,正在梳洗。”
张鹤便抓紧时间打了水洗漱,随后又帮夏纪娘打了一盆水回屋。夏纪娘已经换好了衣裳,洗漱过后便开始画眉,再抹一下胭脂、点唇,便算是打扮好了。
俩人一起出了门,又到前堂处。此时前堂摆着一张有镜子的高台,夏纪娘便按规矩拜过,再拜已经端坐着的柳氏。再将准备好的绿袍、鞋、枕递上,柳氏收下这些衣物,又给她一匹布。
虽然张鹤不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不过仪式也就结束了,接下来便是三天后的拜门了。
夏纪娘想起张鹤和张显的吃早食的时辰,便准备去厨房给他们弄些早食,柳氏也没阻止,只是让婢女去帮一下。张显醒了过来,见前堂有动静便跑了出来,可是看见柳氏在,便又缩了回去。
柳氏道:“鹿哥儿可随我回去。”
张显蹿了出来:“我不!”
张鹤没想到柳氏会提出这个建议来,她甚至在分家之初都不曾说过什么,是什么令她改变了想法?
尽管诧异,可她依旧拒绝了:“鹿儿不愿,我也能照顾好他,就不必将他接回去了吧?”
在一起久了,她对张显也还是有感情的。
“可你瞧瞧眼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张鹤哑然。张显嘟嘴道:“如今我们有夏姐姐了!”
“你们竟要靠她照顾吗?”柳氏的语气有一丝嘲讽。
张鹤的呼吸粗重,她道:“娘多虑了,我不必靠任何人照顾。”虽然在婚事上柳氏帮了很大的忙,但是这跟眼前的话题是两码事。张显在她的身边,自己至少能确保不会有人欺负他,可依照张雁的性子,是否会纵容自己的孩子欺负张显就说不准了。
柳氏不言不语,许久才对婢女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罢!”
“阿姑不吃早食吗?”夏纪娘问道。
“不了。”
仆役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外面候着,柳氏与婢女、另一个仆役出了门口,张鹤赶忙过去,道:“婚事上多谢娘,也劳烦到娘了,日后我定回张家道谢。”
柳氏懒得再理会她,上了马车便回去了。夏纪娘问张鹤:“她毕竟是你的嫡母,你何以言语如此生分?”
“我怕她怪我不识礼数。”
夏纪娘隐约有些明白柳氏为何会生气,张鹤有时候无意中做出的无情的举动也挺伤人的。
“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张鹤问。
可怕的是这人竟一点都不自知!夏纪娘无奈。她问:“以前你经常被她训斥不识礼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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