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想起对方听不懂,于是林一就拿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结果那人把头凑过去,脸都快贴到地面了,抬头看林一的时候,还是只有迷茫。
接下来林一耐心的把方言,洋文,甚至连在电视里学的陕西话,四川话都磕磕巴巴的说了一遍,效果完全没有。
那个男人站起来围着林一转圈的走动,然后就跟几个同伴叽里呱啦,似是发生了争执。
其中一个拿手指指林一的衣服,又指指自己身上的兽皮,好像是在奇怪为什么穿的不一样。
土著?好像跟他在电视里看过的不同,林一扫了眼面前这几人的相貌,不太像电视里见过的土著突出的五官,而且中间年纪看起来小一点的男人鼻子眼睛嘴巴组合在一起还挺端正,当然,前提是把那些胡子刮掉。
他们的言行举止,穿着,包括手里的东西好像跟脑子里出现的一个可能融合了……
林一太阳穴突突的跳,左脚的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再强调自己插翅难飞的事实,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怎么办?
在几道好奇的视线来回打量几遍之后,林一咬牙忍着痛慢吞吞的站起来,金鸡独立了几秒就往前挪动了一步。
谁知几个魁梧的男人立刻往后退,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林一愣了,他长的很凶残?不过心里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我,叫,林,一。”林一指指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是,个,医,生。”林医生很淡定的划掉了前面的【实习】
想想又换了句,“药,我,认,识”完了还把身上的草药拿了出来。
那几个男人看到林一手里的药,叽里呱啦的更大声了,唾沫星子乱飞,偶尔看一眼林一,都用一种稀奇的目光。
没有从这几人身上察觉到恶意,而且他们每个人眼神都很干净,完全是一种没有接触那些算计和阴暗的单纯,林一松了口气。
这一松懈下来,随后就是被强行压制的铺天盖地的疼痛。
几天精神过度紧绷,身体已经透支,腿上的伤口传来剧痛,外加面前很难消化的场面和后面会面临的种种“惊喜”,林一脸色发青,浑身就跟被卡车撵过一样,他的大脑涨疼,直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03
头顶叽里呱啦的声音特别大,有男人的粗嗓子,女人的细声细语,还有小孩的闹声。
林一没有昏睡多久就被痛醒了,十指钻心的疼,有什么紧紧裹在上面,应该是把他带回来的人处理的。
他没睁开眼,维持着躺尸的姿势陷入沉思。
穿越了,这事没什么可想的,已经再三确认了。
在不在国内,是肯定不在。
在不在地球上,应该还在,就是这个地球退化了,还不是一点,很有可能是文明最底端的那个时期,石头当床,石头当武器,全是石头。
怎么回去?
再找片山摔一跤?
运气背的话,就可以成为山里的一坨肥料。
他觉得自己正在上演一部《来自地球的我》,又名《和祖先在一起的二三事》,片长未知。
想着想着,林一有点累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鼻子被捏住,林一憋了会就憋不下去了,他睁开眼,哑着声音,“你干什么?”
是个小男孩,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好奇,显然没料到一直不动的人突然醒过来,他先是哇哇大叫,然后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慌慌张张的爬下床,结果左脚绊右脚,滑稽的扑通掉地上,又是一阵嚎叫。
想笑,可是脸上肌肉好酸,林一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傻逼。
扫了眼屋子,简陋,空荡荡的,墙角放着几个木棒,地上有一些堆积的干草。
除了小男孩没别人,林一坐起来检查了一下左腿的伤,发现没恶化之后松了口气。
“喂,你没事吧,摔哪了?”
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大叫一声跑出去,那声音让林一想到了海豚。
低头看着十根手指上面的东西,是一种他不认识的草,林一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当下被飘出来的气味给弄的变了脸,直接用牙全给扯了。
根本没清洗,血污和泥土草碎全堵在肉上面,大部分指甲都只剩下一点连着,被包的太紧,涂的草汁也不对,反而更肿了,已经隐隐有股腥臭味,情况比刚开始要严重多了。
得重新上药再包扎,林一疼的脸又白了。
他记得身上有几株药草,里面就有消炎的,林一从床上下来,风从腿间来回穿梭,冷的他打了个喷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褂没了,衬衫裤子也没了,就给他留下一条四角里裤。
林一“……”
卧了个槽!衣服呢?林一急了,把盖的兽皮裹身上,外面正好有一拨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即使有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群原始气息颇重的男女老少给惊着了。
为首的男人是林一认识,就是在树林里交流没成功的。
而刚才跑出去的小男孩就现在男人身边,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应该就是这个男人把他带回来的,林一感激的朝对方微笑。
男人很大声的说了几句话,又指指林一的手,似乎很愤怒他为什么把药给拿掉了。
周围其他人也在指指点点,有人上前摸摸林一的头发,然后一脸得意的跟别人炫耀。
那些人嘴里都发出“吼吼”的声音,接下来林一成了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戳戳。
小男孩更是蹲下来数林一的脚趾,又盯着林一的腿看,没去碰他受伤的左腿,而是在他右腿摸了摸。
然后看看自己身上的毛发,撇了撇嘴,骄傲的当着林一的面撸了一把腿毛。
林一差点背过气去,他汗毛很少,胳膊腿都光溜溜的,还很白,在学校那会没少被舍友拿出来开过玩笑。
见兽皮要被扯掉,林一立刻拉了拉,结果碰到手,他快七窍冒烟了,“请问我的东西在哪?”
比划了很长时间,双手抱胸的男人哼了声,大步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竹筐 。
工作证,笔记本,中性笔,连那几株药草都在,不过……
他记得好像还剩下一片口香糖。
男人挠挠头,把自家孩子揪到面前,尴尬又很焦急的解释。
猜到是小男孩偷吃了,林一摆手表示没关系,他又开始比划,“能不能把衣服给我。”
这次出去的是男人身边的妇女,她把洗干净的衣服拿进来。
林一伸手接了,笑着说,“谢谢。”
那些人一眼不眨的看着林一,那样子就像是林一会变成蝴蝶飞走一样。
“我要穿衣服了。”林一提醒。
没人走,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一抽搐嘴角,背对着他们把兽皮拿掉,下一刻背后就有很小的声音,还有可疑的咽口水声音。
“认真你就输了”林一安慰自己。
这里的人没恶意,单纯的把自己情绪都挂在脸上,只是好奇他跟他们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活了二十三年,还是头一次众目睽睽之下几乎全.裸,林一没谈过女朋友,也没想过尝试男朋友,性冷淡不至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在某天的早上腻歪在被窝里来个淋漓尽致。
平时他除了医学相关东西,其他的都没什么兴趣。
同事里面热心肠的不少,被拉着去相亲,合眼缘的也试着去交往过,但是亲个嘴都排斥那还怎么深入?
林一以前开玩笑的说“如果遇到一个人,只要抱着,就感觉特别满足,那估计就是他的软肋”
可惜这个人一直没出现。
沾了医学这两个词,他没少研究人体构造,其实释放自我是一个值得挑战的课题,就是有点冷,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本来站在他后面的人全走到他前面,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林一含蓄的笑笑,淡定的把穿反的衬衫脱下来,又淡定的穿上。
他抹掉额头的冷汗,开始穿裤子,心想,“人体是由一根根骨头组成,都是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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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氏,他们崇拜熊,强大,力量的象征。
族里的大小事务是族长定夺,而在族人们心中拥有无上智慧和神通的是巫。
他们的神。
干净整洁的屋里,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掷出去,他的目光落在烧裂的龟壳上面,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