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周乐雅想着周博雅眉间的凶煞之气,难道是跟哥哥今年遇见的劫有关?
那他可要好好的留意才是。
午后,李绣娘习惯要躺一会儿,但两个刚刚一岁只会爬的孩子缠着她,李绣娘无奈,只好到侧厢房去,李绣娘想带着周乐雅一起去睡,但周乐雅摇头,指指竹简,示意他要写字,李绣娘便只好让他自己呆在堂屋里,但又不放心,就让秦嬷嬷和碾玉照顾着。
周乐雅早上躺了很久了,他没有睡意,想一个人好好的待会,但,最主要的是,他要好好的看看这个堂屋。
——《天一心术》,顾名思义,讲得便是人心一道。
人之心,变幻无常,世人常说“善变”,说的就是人心。
曾经有人这样的感慨过,“天下可定,江山可得,唯有人心,难得!”
也有人这样的说过,“得天下人心者得天下!”
师傅说,人心不可得,但,心可以看,可以观。所谓察言观色,便是如此。
《天一心术》,说起来,无非就是观心的道义。
而心之所变,也是天下之所变,也是天地的所变。
你看乱世,人心不齐,天下乱,盗匪横贼常有,但乱世,人心思定,便有英雄出世!
因此,观心,也是观天地,观天下。
就像这院子,中间堂屋会客,后堂小花厅,连接小花园,左侧东厢房是正房,是爹娘的居所,右侧西厢房是龙凤胎的居所。堂屋正中是座的太师椅,座下是两排椅子,右侧靠近窗边的地方有一个软榻,用纱帘隔开形成一个新的空间,堂屋的左侧角落是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小棋室。
——从娘亲对院子的布置就可以看出,娘亲是一个大度坦然,细心温柔的人,看窗边外头种着的四季花,一年四季常开,花香清芬,还有淡蓝色的纱帘。椅子上头的红垫子,小棋室里的棋盘旁边的花瓶,小棋室旁边可以直接看到小花园的窗……
通过这个院子,就可以看到娘亲的为人,而再看那花瓶里的正绽放的四季花娇艳欲滴,娘亲的生活是满足幸福的。
再看这院子外头走廊上一动不动垂头恭顺站着的婢女和仆人,他们的衣着整齐干净,精神很好,没有颓靡的感觉,举止投足间严谨肃然,可见这个府邸里风气很正,风气正,府邸的主人行事定是坦然正义。
由此,观一府,观一室,就可知主人的品行。
——而这就是《天一心术》!再由此推演,便可看风水,观天地!
周乐雅的记忆模糊,但对《天一心术》却是非常清晰,只是,周乐雅自己也知道,他对《天一心术》还不是非常透彻,但他想,他会努力的修习,绝对不会辜负师傅对他的期望。
但现在嘛……
他坐在软榻上,仔仔细细的再看了一遍堂屋。
他从回来后,就觉得这个院子有种不协调的感觉,明明总体上是明朗温馨的,可是,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师傅说过,一个地方的任何布置都能体现人的品行和习惯,而相反的,一个地方的布置也能影响一个人。比如说一个性格开朗的人长期居住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久而久之,性格就会变得阴沉起来。在风水布局里,总体环境是对人影响最大的,但不可忽视的小东西,比如说在人起居的地方,放置一块坟墓里挖出来的葬玉什么的,虽然现在影响不大,但长期下去,影响却是极大。还有,把东西摆错了位置,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地方的风水。
现在,他想找找出那令他感觉不协调的地方,他是不会让他的家人们出任何意外的。
一旁的秦嬷嬷看着周乐雅眼睛转来转去的,想着是不是小少爷无聊了,就示意碾玉拿来几个小玩意。
“二少爷,这些都是老爷夫人命人买来的小玩意。”秦嬷嬷语气恭敬,面带笑容的对周乐雅说道。
周乐雅看着眼前的一堆小玩意,看了半晌,才拿手拨了拨。
突然,周乐雅抓起了一个小锣鼓,挥了挥。
秦嬷嬷看见周乐雅拿起了小锣鼓,刚想笑哄几句,却不想,周乐雅突然拿起小锣鼓砰的一下就砸在桌上,秦嬷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您,您这是……”秦嬷嬷惶恐的惊异的急急问道。
周乐雅不理会秦嬷嬷,只是一下一下的砰砰的砸着!
秦嬷嬷急了,她不敢用手去拦住,只能一遍一遍的哄着,“二少爷不要生气,二少爷不喜欢的话,奴婢再给您找好玩的,您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二少爷,要不奴婢给您找好吃的!?”碾玉也急急的说着。
秦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声“砰”!
秦嬷嬷和碾玉都吓了一跳,低头一看。
——那小锣鼓已经裂开了!地上一堆白色的粉末,再细看,竟然还有一小节小指头!
碾玉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啊!”
秦嬷嬷脸色唰的煞白,这个时候也不顾尊卑了,一把抱起了周乐雅就腾腾腾的后退!
此时,堂屋里的两个大人秦嬷嬷和碾玉都没有现周乐雅反常的严肃表情,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脸上,那种严肃平静的表情。
☆、6乐雅的成长史(3)
松竹院里的正堂上,周文德脸色阴沉的盯着已经被收拾起来放在盘子里的一小节指头,还有那些粉末,小孩子玩的小锣鼓里竟然有这些东西!他心头难掩愤怒和震惊,如果不是乐儿顽皮敲碎了小锣鼓,谁能想到,小锣鼓里竟然有这些东西!
接到府里管家周福的急急禀报,他就马上带着博儿赶了回来,幸好,柳一针还没有离开华夷洲,赶紧的请了柳一针过来仔细的鉴定了一番,看着柳一针一边鉴定,一边脸色阴沉了下来,周文德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柳一针鉴定完后,就对着他神情凝重的说道,“文德兄,这是一种咒术,南边的襄族女人用来诅咒的,这种诅咒一般针对的都是情敌或者仇敌,不会造成什么恶劣效果,但是会让人家宅不宁,运数走低,长期下去,家门就会败落。”
柳一针话一说完,刘绣娘就忍不住了,她站起,压抑怒气,低声问道,“柳神医,你说是襄族的女人用来诅咒的?那你看,这种诅咒会不会对碰过它的人造成什么危害?”
而一旁安静看着的周博雅就忍不住抱紧了周乐雅。
柳一针忙安抚道,“嫂夫人放心,这种诅咒不会对碰过它的人造成什么伤害。现在只要把这种东西处理好就行了。”
李绣娘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被周博雅抱着的周乐雅,见自家的孩子正低头摆弄着周博雅从外头给他买来的七连环,乖乖巧巧的,不吵不闹,李绣娘看着,心头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周乐雅低头玩着七连环,这种东西玩起来可真是费劲,周乐雅很困惑,好奇怪,他应该上辈子有玩过吧,怎么老是解不开呢?
至于柳一针在那里说的话,周乐雅听着,心头点头赞同,嗯,没错,的确是这样,但是有他在,那些龌蹉的阴损东西就别想进他们家门!
然后,至于背后主谋,周乐雅不觉得现在自己的五短身材能够做什么,还是交给大人来操心好了。
周文德看了眼周乐雅和周博雅,对李绣娘说道,“夫人,你先带乐儿下去,博儿留下来。”
李绣娘点头,便走过去抱起周乐雅先行回了东厢房。
而堂屋里,就剩下周博雅和周文德,柳一针三人。
周文德严肃的对着柳一针拱手,说道,“柳兄,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柳一针见周文德这样严肃,忙摆手道,“文德兄请说,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我想麻烦柳兄帮我仔细的查一遍府邸,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另外,就是请柳兄千万保密。此事,不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周文德严肃的低声说道。
柳一针心头了然,点头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文德听了,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会弄这些东西的,还是南边襄族的,除了清河县的周家老太太,周文德不作第二人之想!
而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做,周文德心想,大概……是真的恨他们入骨了吧。
和柳一针将事情仔细的商量好后,周文德将柳一针送回他自己住的院子,才重返堂屋,示意周博雅跟他进松竹院的南面书房。
进了书房,示意关上房门后,周文德直接问道,“你和乐儿住的院子里跪着的那两个□儿秋儿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博雅低声回答道,“儿子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娘亲,娘亲说交给他处理就好。”
周文德听了,满意的点头,“你做得很好。博儿你要记住,内室的事情交给主母来处置就好,除非是非常重大的,否则,我们都不要干涉。家里的事情,女人来处置,外头的事情,男人来解决。明白吗?”
周博雅认真听着,听完,点头说道,“是,儿子明白。”
周文德说完这些小事,才严肃问道,“今天的事情,你看,该怎么处理才好?”
周博雅想也不想的就低声应答道,“儿子以为,将府里的眼睛拔掉,送回去。另外,整顿府里的仆人婢女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