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蟒与炎鼬世代交好,炎鼬绝不会做出什么对容安不利的事情,之所以这么着急,肯定是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
容安也反应过来,拽着炎鼬的脖子,熟悉而轻巧地跳到它背上,想了想说:“傍生,你也过来。”
这是因为重有叶现在还在傍生身上,容安只知道重有叶要呆在离炎鼬近点的地方,却不知为何叫的是傍生的名字。
傍生淡淡看了眼炎鼬,没说话,一撑手,直接坐到炎鼬身上。奇怪的是,以往死也不让傍生近身的炎鼬今天没有撒娇,只用力抖了抖身子,然后带着容安就往前跑。
甚至它还在最后停顿的时候把容安给甩下来了。虽然用爪子吧啦容安一下,没让他摔倒,也够让容安惊讶的了,心想:大黑这是怎么了?
但当他看到面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策严时,容安又沉默了。
在他心中,策严一直是那个高大威武、铁铮铮的男子汉。但此刻这个人却瘫软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被捏碎了一样,身下流着不少的血,整个人泡在血水里,脸色惨白。
容安瞪大眼睛,沉默地单膝跪在策严身边,好半天才想到要说话,抬头看炎鼬,问:
“——怎么办?”
他做事一向有主见,是因为周围没有给他出主意的人。能问出‘怎么办’这三个字,也证明容安此刻乱到极点。炎鼬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响。看来虽然它不喜欢策严,平时也总欺负他,但真正到了要紧关头,还是不想让他死的。
容安见炎鼬着急,自己也慌得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在眼睁睁地看着策严去死,手上似乎有可以解救他的方法,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炎鼬比容安更暴躁,在后面用头不停推他的后背,声音又委屈又难过,听得容安都烦了,却不好责骂炎鼬,只能皱眉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策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傍生说:
“……傍生,你有没有好办法?”
傍生在策严旁边坐下来,表情冷淡,想了想说:“他是被我弄成这样的。”
“……”
“但我也许有办法。”
容安头痛地揉揉眉间,说:“那你说。”
“我听说,悍蟒的毒液对其他兽人来讲有致命的杀伤力。”傍生声音冷淡,提到‘悍蟒’两字时声音微不可闻,“但对王蛇来讲,又是可以治疗致命伤的复方剂。也许你可以试试。”
容安愣了,回头看站在他身后的炎鼬,说:“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炎鼬一直在催他。
可关键是,怎么才能弄出点毒液来呢?
第三卷:埋骨之洞
☆、38 你热不热
容安还没来得及问,就听重有叶在后面冷冰冰地说:“谁试能弄出悍蟒的毒液?不都是死路一条。”然后艰难地爬到策严身边,用冰冷的手指戳了戳策严软绵绵的胸腔,说:“——你安心去吧,我帮你守着王蛇部落的。”
虽然他们两个是兄弟,可重有叶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竟然冷血至此。
容安愣了一下,发现重有叶似乎不知道自己融合了悍蟒兽魂。他张开口刚要说话,就听得一声闷响,重有叶睁大眼睛,身体向前倾倒,表情淡然但有些震惊,随后跌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只见傍生干净利落地收回手,手指还保持着并拢的姿势,顺着他收手的轨道,就能发现重有叶之所以倒地,是因为傍生狠狠地敲了他的后颈一下。
兽人皮糙肉厚,但化为原型后后颈也是很脆弱的地方,尤其是被手劲大得如同傍生这样的人敲一下,怪不得会直接把重有叶弄到地上站不起来。
容安脑子一空,连忙扶了重有叶一把,没扶起来。眼看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跌倒在地上,手脚四肢如同木偶一样抖了两下,生死难料。容安手往重有叶鼻子下放,见他还有微弱的呼吸,猛然松了口气,吼道:
“你做什么?”
容安有点生气。他刚来兽人大陆,第一个遇到的就是重有叶,又渐渐对王蛇部落有了归属感,特别瞧不惯欺负王蛇的翼鬼。傍生把策严弄成这个样子,当时自己没看到,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在他面前攻击重有叶,实在是忍无可忍。
容安那时对傍生还没有不一样的感情,只觉得和他同病相怜,但重有叶不一样,这孩子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身材矮小,容安总把他当弟弟看。傍生这一下直接就戳到了容安的怒点,他放下重有叶,腾地一下站起来,刚想说什么,傍生却跟着他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容安的下巴,强硬地掰开他的嘴。
容安一看他伸手,更是怒不可遏,拼着被他捏下巴,一只手已经箍住傍生的脖子,随后用力向前一扑。傍生没想到容安会反抗,惊得睁大眼睛,‘砰’地砸到地上,被容安紧紧压住。
容安不想掐死傍生,他觉得这只是普通的打架。当然普通打架会不会对掐脖子暂且不提,他们俩同时倒在地上后,就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容安愤愤地看着傍生,张口要说话。
傍生脸色一变,突然拽住容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容安虽然不知道傍生什么意思,却也松开手,只见他反拽容安的手指,猛地拍到他嘴上。
容安痛呼一声,一张嘴,发现有一丝粘稠清澈的水滴,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
见到这水滴,傍生脸色大变,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躲开,身体和腿几乎弯成九十度角。容安看自己嘴里无缘无故滴了口水,怔怔的不知所措,又看一看傍生躲开,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结果那透过手指滴下去的液体一落到地上,容安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躲了。
只听得‘兹兹’两声,翼鬼部落山脉特有的灰色石地就像是豆腐一样,被那看起来清澈的液体生生滴穿。
“……!”容安一僵,随后连忙捂住嘴,冲嘴里‘呸呸’两声,将那可怕的毒液都聚到手里。虽然看起来有些恶心,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容安不碰傍生,从他身上爬起来,就要把这东西往策严嘴里灌。
傍生也站起身来,淡淡地把他的手挡住,说:“你这样,会伤到他的内脏。”
傍生继续说:“撒到他的伤口上。”
此时的策严当真是非常危险。只见他呼吸困难,面色惨白如纸,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手脚还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炎鼬在他身边不停走动,迟疑着用鼻子拱拱策严的手臂,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就蹲坐在原地,一声不吭,转过头直往容安这边看。
容安捧着手里的毒液跟什么似的,小跑过来,然后看了看策严,挑身上最重的伤,也就是胸口那边,他小心翼翼把毒液撒到策严的伤口上。只见那些向外翻的皮肉竟然冒出烟来,吓了炎鼬一跳,猛地向后跳了两步。
容安也觉得这方法不太对,古怪地回头看傍生。只见傍生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策严与重有叶一眼。
傍生也不解释之所以敲昏重有叶,是为了保护容安融合悍蟒兽魂这件事,缓缓走到容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
“走了。”
“干什么去?”
“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
说来奇怪,原本奄奄一息的策严,在碰到那些毒液后,伤口竟然开始快速愈合,血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了不少。容安惊叹于王蛇部落可以吸收这样的毒液,也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能帮到别人总是件好事。
但傍生突然跟他提要换衣服,容安一愣,抬头看傍生的眼睛,发现他眼神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容安就知道了,这是幌子,傍生其实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
最近容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怒气蒙蔽住双眼,刚刚傍生砍重有叶后颈那下,让他非常生气。但当他看到从自己口中流出来的毒液时,容安又发现,自己并不那么气愤,气愤的是悍蟒的本能。
等他冷静下来,就能理解傍生为何要让重有叶失去意识,看他又要叫自己,就摸了摸炎鼬的头,对他说:
“你看着策严他们两个,我去去就来。”
炎鼬甩着尾巴,瞪大眼睛盯着容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最后‘哼’的一声喷了口气,都吐在策严身上。
这次容安非常严肃地跟在傍生身后,却没想到他真的走了许久,给他找来一件与他身上穿的形状相仿的衣服。容安顿了顿,把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说: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傍生本来没有什么要说的,一看容安这么严肃,就低头想了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找世界之树?”
“我一直有时间,”容安皱着眉,看向海枯石烂崖那边,颇有些担心的,“但我不敢走。现在王蛇部落一直被翼鬼攻击,真不知道能撑多长时间。”
“这你不用担心。”傍生淡淡地说,“一旦开启‘隧道’,有点野心的翼鬼都会跟在我身后寻找世界之树,留下的都是些幼兽,造不成什么大的损伤。”
容安一听,精神振奋,连说:“那就尽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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