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夫人道:“这都是那个女人教坏的,祖母做主,直接把那女人处理掉,没了她挑拨,以后必是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有祖母在……”
常廷昭叹道:“祖母,这种连你自个都不信的话就甭跟我说了。常廷辉又不是三岁孩童,冯氏时候他只会更加怨恨,行事更加狠戾。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心里明白得很,这不是第一次若你们继续纵容也不是最后一次。我今儿把这些证据放在你们面前也没想过要你们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有些事不是按照你们想的那样走的,一厢情愿从来都只是个笑话。”
常老夫人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这一切是你们设计的?那瑞哥儿可否是你二哥的亲骨肉?”
常廷昭简直不知如何言语,“祖母,难道对于您来说,这些比孙儿们的性命还要重要吗?是不是又如何,常廷辉是我亲大哥,结果呢?若非孩儿有些本事,否则不论是二哥还是我,就算有成千上万个子孙,也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定国公久久才开口,“是为父亏欠了你们。你大哥是庶子,而冯氏伺候为父这么多年也没法子被扶为正室,为父刻意压制着不让他没法跟你们争,所以他和冯氏做的事为父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如何,你大哥都是我们常家的血脉,你现在已经手握重权,你大哥压根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而且很快他们就要离京,我会让冯氏也一同离去,再也不许他们回京,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给常廷昭和常廷恩权力,给常廷辉性命。
常廷昭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已经谈不上失望与否,他至始至终就没有指望过定国公会如何,“父亲,我今日未让哥哥过来,是正确的。”
说罢,转身离去。
定国公闭上眼,他权衡这么多年,终究与孩子们离了心。
严晃翘着二郎腿半躺在贵妃椅上嗑着瓜子,一边抖着腿一边道:“你们就这么放过那畜生啦?”
赵清河看他将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眉头皱得深深的,“敢情不是你家,你就不能吐盘子里。”
“哎哟,我离开之前命我的奴仆收拾好行不行?吃瓜子不这么个样子没劲得很。哎,你和你家将军就这么窝囊?被人害了就这么算了?那你们那些计策不是白瞎了吗?”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谁说白瞎了,这是让某些人看清楚罢了。不是我们不放过他们,是他们自个不放过自个。路途漫漫,能不能撑到那地方都尚未可知呢。”
严晃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还记得当初咱们被狼袭那事吗?我哥命人把那引狼的药制出来了,绝对杀人于无形中,要不要我送你一份?”
赵清河眼皮都没抬,“拜托,这药制成也有我一份子,我还用你送?”
严晃撇撇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这种人渣留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
赵清河笑了笑,嗑着瓜子一脸无害,“放心吧,浪费不了多久了。”
常廷辉是注定没法平安到达目的地了,常廷昭将证据交到定国公面前那刻起,常廷辉注定就是个死人。至于定国公和常老夫人如何想法,就已经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严晃听此才满意的点点头,虽说和常廷辉没有交集,可谁让他惹了他的宝贝。
“那小豆丁什么时候回来?”严晃很喜欢瑞哥儿,所以才会如此厌憎常廷辉。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可恶至极。
赵清河一想起瑞哥儿面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没这么早,恐怕要到晚上。”
严晃一脸失望,“我也想寻个像我的娃娃玩玩,可惜我爹是孤儿,寻不着。”
瑞哥儿并非常廷恩的亲骨肉,不过算起来也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瑞哥儿是已故定国公夫人那边亲戚的孩子,算起来其实已经出了五服。原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是这孩子可怜,家里人都死了,那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又有别样心思,所以家里一奴仆才千里迢迢带着瑞哥儿上京寻常廷恩两兄弟,希望得到庇佑。
说来也是缘分,瑞哥儿不仅与常廷恩正好有几分相似,还恰好姓常。原本常廷昭两夫夫想收养,可常廷恩实在喜欢便是自个留下了。
这奴仆之前被那些好似豺狼虎豹的亲戚吓怕了,所以十分谨慎,并未冒然寻常廷恩两兄弟,而是暗中观察了好一阵,觉得可靠这才上的门,所以外人并未得知。
瑞哥儿虽然年纪小,其实小有家产,父母留给他的银钱足够他生活一辈子,所以才惹来那些人的觊觎。这奴仆实在令人佩服,若是一般人哪里能做到这副模样。这奴仆其实并非瑞哥儿家里的奴隶,而是个自由身,因为从前被瑞哥儿亲生父亲所救,所以一直念恩。家中变故,其他奴仆都趁机捞好处就跑了,只有他没有放弃少爷,处处为少爷谋划。
若非他地位低微,那些亲戚又觊觎财产,绝对不会允许瑞哥儿让别人养,让别人霸占那些财产,这奴仆也不会千里迢迢偷偷带着瑞哥儿来京求常廷恩两兄弟庇佑。
如今这奴仆按照他的意愿被常廷昭领到军中,听闻其还有些能耐。
赵清河听严晃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眨巴眼道:“那就自己生呗。”
严晃摸摸软趴趴的肚皮,“我也想啊,可是没这功能。哎,我哥真是太不能干了。”
赵清河仔细琢磨话中之意,差点没被呛死。
☆、第99章
常廷辉一家子离开京城后不过两日,便传来其一家子被盗贼屠杀的消息。常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定国公更是恼怒不已,叫来常廷昭劈头盖脸的怒骂。
“他是你哥哥!颖哥儿是你的侄子,你这般做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常廷昭直直的盯着定国公,“父亲,当初哥哥和小安遇害的时候,你可曾这般训斥过常廷辉?”
定国公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常廷昭并未躲闪,额头鲜血直流。
“逆子!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将自己的亲哥哥亲侄子害死竟是半点忏悔心虚都没有。你大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让他们一家子到那边境之地一辈子也无法回京你还是不肯放过,如此毒辣是不是也想着把我这老头子一起杀了?”
常廷昭冷冷道:“常廷辉走到这个地步难道是我造成的?若他乖乖的不打其他主意,何至于此。”
定国公双目冒火,常廷昭心底冷笑,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扔到定国公面前。“杀他还怕脏了我的手,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定国公满脸疑惑的打开那封信,看到心中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常廷昭一脸平静,“常廷辉一直暗中与北疆藩王勾结,之前潜入我与哥哥院中的奸细就是常廷辉招来的。皇上一直对他心存不满,若非父亲保他,早就让他死千百次。这次离开京城他依然不死心,想利用北疆藩王势力卷土重来,又想向北藩王传递消息。皇上若非看在父亲和我的面子,早就给他定个谋反之罪,到时候就连我们整个常家都不会放过,让他这般死去也算是给我们常家脸面。至于颖哥儿,原本皇上并不想要他的命,是你的好儿子常廷辉为了逃命躲闪将颖哥儿扔到杀手的刀口之下才错杀了。”
定国公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一下子老了十岁。从未曾想过真相会是这副模样,甚至比以为是常廷昭不甘心亲手杀了常廷辉还让他震惊。
常廷昭深吸一口气,带着多年来的怨恨,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和哥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看在您的面子上过他一命。他能有今天,都是您纵容的。”
“昭哥儿,你怎么能和你父亲这般说话!”常老夫人进门怒斥道,“你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
常廷昭不想再辩驳,如今已经闹到这番田地,说再多也没意义,只徒增烦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父亲若是怨恨孩儿没有出手相救孩儿也无话可说。”
常老夫人在中间打圆场,气氛总算有些缓和。常老夫人这才半命令半劝道:“颖哥儿没了,瑞哥儿压根不是我们常家的骨肉。昭哥儿,你不可再任性,听祖母的话,务必要纳妾传宗接代,不能断了我们常家的香火。赵清河那边由祖母说道,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
常廷昭哭笑不得,甚至有些为常廷辉感到不值,“祖母,您别再费心思了。”
常老夫人恨恨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祖母已经容忍你娶男妻,难道这么个小事也不能满足祖母吗?”
常廷昭叹道:“莫说我不会再娶他人,就算娶了也没法有孩子。”
常老夫人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廷昭并未直接解释,只道:“祖母,您指望父亲给常家开枝散叶都比指望我们兄弟二人来得好,哦,还要加上常廷飞。”
说罢,常廷昭转身离去。
常廷昭其实并未与常廷飞一样中那绝子之毒,只不过为了省去麻烦罢了。常老夫人可是从未曾放弃过往他和常廷恩身边塞人的想法,尤其是常廷恩那边,平日四处相看,还逼着常廷恩休掉崔云婵,让两人不厌其烦,今日之事更是让常廷昭厌烦至极。常廷辉刚死去,前一刻祖母还因此悲伤晕厥,后一刻就开始盘算给其他孙子纳妾生子,实在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