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宝,我不觉得我们能继续这么幸运。这次可出人命,很容易引起关注。还有第二次的时候,要不是在警长辖区...”
“谁能想到宋半烟醒过来,就一声不吭跑到窗口喊救命,还把衣服脱了!幸亏我及时找人删帖,要不网上肯定炸了。”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而且我感觉,孔刅逸...”
孔刅逸?
宋半烟突然心头一跳,耳朵都竖起来了。可就这时,好像有谁来了,白薰华不再说话。
纪宝去开门,来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宋半烟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那个抱泰迪的邻居大妈。
宋半烟心道:好家伙,又是女朋友又是托,倒是舍得为我下本钱。
中介大叔也是闲,见宋半烟笑的诡异,便开始跟她闲话家常。宋半烟只能一面应付他,一面凝神监听1305的动静。
周姨显然和纪宝更熟悉,一进门就开始嘘寒问暖。连纪宝吃牛油火锅长了痘痘,都要关心紧张半天。纪宝她们赶回来,也是因为周姨今天早上起床,在监控里看见茶几上的便笺条。不过周姨似乎不知道她们的计划。
“宝呀,侬那个旁友呢?脑袋好了伐?依额毛病哪能了?”
左耳也是方言,右耳也是方言,听得宋半烟头晕目眩,几欲抓狂。
半蒙半猜听懂,是周姨从监控看见洗手间溢水。赶过来把毛巾扔进洗手池里,还把地上水擦干。她很是自豪,做的不露痕迹,气的纪宝直跳脚。
“说了多少次,不要偷看我的监控,不要动这边的东西!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好了,纪宝,这只是她的测试,结局不会改变她的怀疑....”
宋半烟正听白薰华说话,中介大叔突然站起来。门外进来一人,大叔介绍说是新房东。出乎意料,房东极为年轻。
反正按了录音键,宋半烟就把手机放进口袋。
中介大叔招呼道:“小刘啊,这个似小宋。她到额来泰州来玩。”
小刘房东很客气,立刻领宋半烟去看房。并且十分诚恳和详细的介绍各方面情况,包括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几点出摊。
小刘房东指着路边一处说:“我们小区只有几栋房子,当初是员工住宅加拆迁安置。小区没名字,你要是打的,就说到笔颖楼。下午这边就有油饼和炸串卖。”
宋半烟路过破败的旧建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市级保护单位。木门锁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住人。一边是水果摊,老板百无聊赖的扇着蒲扇。一边放着卖保健品的摊位,两个白大褂在给老人们做检查。
从这里左转,十几步就到了。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车库改装。因为是老小区,车库在一楼,采光还可以。能睡觉能洗澡能烧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宋半烟很满意,小刘房东也很爽快,只收了房租连押金都没要。
送走房东,宋半烟把包扔在椅子上,戴上耳机。等了许久,手机那头也没传来声音。宋半烟估计她们已经离开。想了想,挂断电话,关机。
洗澡,睡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半。
宋半烟拿着钥匙和钱,出门转了一圈。去超市买了十斤米,两斤鸡蛋,一个大白菜,一袋盐。想了想,又买了五袋方便面。
嚼了一袋方便面,宋半烟把背包里的东西收拾出来。从1305带出来的日用品省了不少钱,还有几套衣服,足够穿了。
收拾完,宋半烟脱鞋躺在床上,开始查看那个笔记本。宋半烟笃定,这一定是秘密所在,也是白薰华她们费尽周章折腾自己的原因。
翻开牛皮封面,露出里面那本破旧的线装旧书。宋半烟摸索着封面,暗暗思索——记忆或许会被抹去,但习惯很难改变。而人的思维方式,往往更是一成不变。
从前的宋半烟,会不会在这里留下秘密?
如果是现在的宋半烟,会如何给自己留下线索?
这本风水归藏的奥秘,又在哪里?为什么要假托宋应星之名?
宋应星...难道跟宋半烟有什么关系?
阴阳之气,上聚为风,下聚为水。上有归风之郛,下有归水之墟。风在上有焚轮,水在下有漩穴......
宋半烟翻了翻,又将书合上。看纸张墨迹,这本书至少有几十年历史。上面又没有笔迹涂改,就算能发现什么,也必然不是自己近期留下的。
宋半烟又去看书外的牛皮封面。
棕色植鞣皮,比书长宽多1厘米。这样可以更好的起到保护作用,但似乎太大了一些。这会不会是个万用的书壳?牛皮书壳的边角和挖槽都透着手工的痕迹,封面和底页都没有任何印记。
只有封面的反面,用笔写着:博南之。
博南之是谁?
原书的主人,还是自己原来的名字?
宋半烟将书壳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里里外外,连牛皮上的毛孔都没放过。最后只得放弃,转头继续读书。
这本书内容絮杂,晦涩深奥。包含风水堪舆又兼卜卦之术,还有些不知所云的句子。读起来容易,要领会深究就难了。宋半烟怕其中藏有秘密,看得更是仔细。
“咚咚咚。”
宋半烟一惊,寒毛炸立。转念一想,反正无路可退。打开门,原来是新任房东小刘。
小刘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笑容可掬的说:“你不是说准备买个锅吗?我家有个旧电饭煲,还有汤锅。都是家里自己用的,你不嫌弃就拿着用,省得花钱。”
宋半烟展颜笑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兼顾外貌和心灵美。”
小刘房东打扮入时,没想到挺腼腆。听宋半烟一夸,居然红了脸。她将两个大塑料袋递给宋半烟,说:“你要是想看风景,出了小区,向右沿着马路走几分钟,就是迎春桥。桥上可以看见望海楼、桃园、梅园。”
“好的。”
第25章
九月的夜晚,登桥赏景,临风纳凉,真是惬意事。
迎春桥是一座崭新的大桥。平整的柏油大道,复古的白石栏杆。桥上车水马龙,桥下东城河静静的流淌。东岸的孔尚任提笔写下桃花扇,西岸的储柴墟登楼望母,身后梅园中传来一声悠扬唱腔。
高耸的路灯,降下橘黄的柔光,笼罩着它的眷民。老老小小,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老爷子摇着蒲扇,拉着小孙子,非要讲一段老故事。
宋半烟和小刘房东一人一根冰棍,在旁边竖耳偷听。
话说明朝年间,泰州有个神童叫储巏。院试第一,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为二甲第一,即为传胪。
他父亲是个估客,估客就是在海上做生意的商人。有一天狂风骤起,巨浪滔天。商船虽大,在海上不过沧海一粟。船破人亡,只有储父一个人侥幸飘到荒岛上,被岛上的母猿所救。
天长地久,渐渐生情。储父和母猿生下一男一女,儿子就是储巏。储巏聪明好学,储父经常教他认字背诗。储巏长到五六岁,父子两人在海边捕鱼。远处飘来一个黑点,渐渐靠近,竟然是一艘大船。
大船因为飓风偏离航道,才飘到这个小岛。储父大声呼喊,船家就派小船靠近。问明情况,就让他们上船。储父让他等等,回去将之前收集的珍珠海宝取来。刚回到小船,母猿抱着女儿追来。母猿狂怒高吼,水手吓得拼命划船。
储巏见母亲,就要往水里跳。储父一把抱住他,无奈对着母猿摆摆手,让她回去。因为女儿长得像母猿,全身披毛,无法带她回去。母猿见他去意已决,将女儿高举于头,哀嚎着扑进海里。
储巏父子回到故乡泰州,靠着带回的珍珠海宝,衣食无忧。后来储罐连中三元,就在泰州东南角建了一座高楼。想念母亲的时候,就登高远眺大海。
“这个故事我听过。”小刘房东悠悠的说,“我小时候,我妈讲过。不过她故事里不是母猿,是夜叉。”
小孙子不耐烦的挣开,老爷子踽踽追上去。宋半烟目送祖孙两人远去,扭头对小刘房东说道:“我觉得阿姨说的对。唐《通典》上曾经说,有一年有个叫流鬼国遣使来朝,说北边有个夜叉国。差不多位于东西伯利亚的楚科奇半岛。倒是很符合这个故事。”
小刘房东诧异道:“难道是真的?我一直就是个故事呢。”
宋半烟心道我哪知真假,可不敢造谣污蔑古人,连忙说:“应该不是真的,可能是他的政敌造谣。储巏死后奉旨归葬家乡,他家是泰州唯一的家族墓葬群。储巏父母、夫妻、弟弟弟妹都葬在那里。”
小刘房东惊讶的说:“九龙桥那里还有古墓?天啦,我这个老泰州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墓里有没有宝贝,储巏也算是大官了吧。”
宋半烟笑道:“储巏死于任上,户部左侍郎官居三品。他为官极为清廉敬职,死前口不能言,笔书‘国恩未报,亲养未终’。死后朝廷追赠礼部尚书,赐祭葬。规格还是很高的,但有没有宝贝,这我就不知道呢。毕竟,墓已经盗毁。”
“啊,太可恶了!”
旁边有个大叔,一直好奇的张望我们,此刻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
宋半烟说:“我下午路过泰山公园,看见公园里有石虎、石羊、石马、石翁仲。雕刻造型写实,手法简洁,都是明朝中期的风格,想一想也就只有储巏。石羊破碎严重,后半边身体用水泥补了一块。石像生尚且如此,何况棺材里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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