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山海 [金推] (多吃快长)

　　小五大惊失色，猝然往后退了一步：“...它！”
　　白薰华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这个盗洞下面是斜坡形。”
　　宋半烟见状从包里取出一根登山绳，将新的冷火棒绑在上面，一点一点往下放：“小潘子，走起。”
　　潘小宏斜了他一眼，慢慢往下迫降。
　　盗洞不通风，潘小宏觉得洞里比地面暖和。等他慢慢下去，渐渐感觉到什么叫做阴冷。没有风，但一股一股的寒气像是小虫子，消无声息的钻进衣服，透进皮肤，渗入骨头。这些阴气凝结的寒虫，从脚底爬到腰间，又尾椎顺着脊梁爬到头皮，所到之处诡异的发冷，激起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像是寒九腊月，指尖都冻僵了。
　　潘小宏哈了一口气，眼角余光一瞥，看见墙上的一片土块。那土块拳头大小，黑褐色一团，在冷火棒的光芒之下，隐隐发红。
　　潘小宏恍惚想起在白家药房的时候，他经手过的那些紫河车。紫河车就是人类胎盘，各处药店都有。潘小宏刚去工作，见了又怪异又好奇，就上网查了资料。
　　《本草纲目》里面说：天地之先，阴阳之祖，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故谓之河车。②
　　河车大多都是淡黄色，品质最佳的才会呈现纯正的紫红色。
　　为什么有些是紫红色？潘小宏恍恍惚惚的想。
　　一个一个胎儿模样在他脑海里飘过。有些已经成型，小鼻子小嘴巴一个不缺，头发湿哒哒的一小撮。有些还小，脸上只有些凹凸，皱巴巴一团，只约莫看出四肢。还有些才像个肉团...
　　“呜...呜哇...哇哇...”
　　缥缈的哭声从脚底传上来，在盗洞里回荡。潘小宏朝着下面看去，冷火棒的光芒中似乎有个婴儿正慢慢爬过来。
　　小婴儿浑身散发着柔光，像是天堂里的小天使。乌黑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秋水。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潘小宏，小嘴巴张开发出“咯咯”的笑声。
　　潘小宏一愣，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
　　小婴儿越笑越开心，嘴巴越张的越大。里面没有牙齿，像个黑洞。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侵占了潘小宏的整个视野。
　　“啊！”
　　小猞猁耳朵一动，俯下身子，脑袋往盗洞里探去。猞猁的听觉嗅觉视觉都十分灵敏，远在人类之上。
　　宋半烟见状连忙抖了抖手里绳索，绳子那段的冷火棒在洞里晃动。小五盯着光源，朝洞里喊道：“潘哥？潘哥？潘哥，你没事吧？”
　　白薰华按下对讲机，里面传来潘小宏的声音：“我没事，就刚刚被自己吓了一挑。我快到底了，你们下来吧。”
　　小五点点头，顺着登山绳哧溜滑下去。他身手敏捷如山里的猴子，连安全带都没绑，就拿了一个排式下降器。
　　宋半烟可不敢这么玩，老老实实套上坐式安全带，一点一点挪下去。
　　“情况怎么样？”宋半烟解开安全带挂在登山绳上，环顾四周问，“有没有发现脚印痕迹？坏了的侦查器没动吧？”
　　小五举起冷火棒指了指：“在这，还响着呢，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蜻蜓形状的微型飞行器，像是被外力重重拍进土里。翅膀已经坏了，长条形的身体一半陷入泥土。
　　宋半烟凑过去看了一眼，似乎听见嗡嗡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蹲下细细打量，只见那蜻蜓飞行器翅膀虽然已经折断，但还在不停震动，试图再次飞起来。
　　弄坏飞行器的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问，宋半烟举起手电筒：真如白薰华所说，盗洞是个“丿”的缓坡形状。从脚下的巨石的看出，应该是当时挖掘过程中遇到的岩石，所以从斜侧方避让。
　　宋半烟蹲下身体，往侧下方的横向洞穴照去。黑漆漆一片，显然很深。她站起身，朝登山绳的周饶说：“你等等，下面站不下。小潘，咦，你怎么了？”
　　潘小宏揉揉眼睛：“没事，估计眼睛里进了土灰。”
　　“你别揉揉，眨眨眼睛。”宋半烟嘱咐一句，把手电筒别在肩膀上，摸了摸插在臂袋上的匕首，弯腰钻进横向盗洞，“我进去看看。”
　　小五连忙跟进去，着急说：“宋姐，你快回来，你在前面我们都不放心啊。”
　　宋半烟压根不听，手脚并用的慢慢往前爬。
　　白薰华下来的时候，宋半烟已经爬进去有一段距离。盗洞窄小，也就岩石那块折转的地方稍微大了些，勉强能站二三人。宋半烟在横向盗洞只能趴着，转身都没有办法。
　　“小五趴下。”
　　小五立刻贴着泥土趴好，宋半烟这才看见白薰华。她扭着脑袋，朝后面几人说：“他们肯定从这里下去的，我看见了好几种手印，老爷子还在地上印了个枪托痕迹。你们爬进来的时候，低头就看见，特别清楚。”
　　白薰华略一思考：“既然非常清楚，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老爷子最后一个进去。”
　　宋半烟仔细端详椭圆形的枪托印记，又看了看前方隐约的地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估计是跟着温萝萝下来的。”
　　说话间，小猞猁已经踩过小五的后背，窜到宋半烟身后。
　　这小东西从没接受过训练，在白薰华面前却堪比顶级的警犬，聪明机智又听话。小猞猁身上绑着一个战术包，一侧放着对讲机，一侧固定着小型探测仪。
　　宋半烟拿下对讲机挂在腰间，揉揉小猞猁的脑袋，低声轻笑：“乘赤豹兮从文狸...白民倒是也不挑。乖小猫，去吧。”③
　　小猞猁抖了抖耳朵，耳朵尖上长长的白毛，好似武将头盔顶上的羽翎，瞧着便威风八面。它从宋半烟身侧挤了过去，四只爪子悄无声息的按在地面，不紧不慢往前。
　　宋半烟提了提手套，连忙跟上去，小五紧随其后。周饶见泥土已经被压实，洞穴高度也适宜，干脆坐上履带机器人。低头抱着平板，驱动机器人向前。
　　“真是八仙过海。”潘小宏看的目瞪口呆，羡慕的叹了口气，扭头对白薰华说，“Miss白，你先，我断后。”
　　白薰华也不推辞，将包背在身前，弯腰钻进盗洞。
　　潘小宏揉了揉眼睛，跟着进去。他身高一米八，爬进横向盗洞，几乎要趴着才行。匍匐前进又累又憋屈，不一会潘小宏就觉得身体发热。
　　到了八一式马步枪枪托痕迹前，潘小宏停下把袖子里泥土往外抠。他瞧着椭圆形的痕迹，不过二、三秒，椭圆形中间突然出现一个黑点。
　　潘小宏一慌，连忙移开目光。
　　就在此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似乎是头顶的泥土掉了下来。
　　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钻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①元首：希特勒，有两撇标志性小胡子。
　　②乘赤豹兮从文狸：《九歌》
　　③本草纲目引用的《丹书》


第151章
　　白薰华心头一动, 往后看去。只见后面的标记灯不动, 她不由担心道：“小潘？”
　　“嗯, 来了。”
　　听见潘小宏回应, 白薰华安心向前。
　　在盗洞里爬行很难有距离概念，只知道跟着前方队友身上挂的标记灯不停前行。标记灯圆圆扁扁, 比啤酒瓶盖大一圈。这东西不用电池，化学发光, 方便在黑暗中标记队友位置。大家都别在肩膀上, 连小猞猁身上都挂着一个。
　　宋半烟见前面标记灯不动, 说了一声：“大家慢一点。”
　　小猞猁脑袋一歪，看了看眼前的洞口, 扭头看向身后。宋半烟此时已经过来, 举着手电朝洞里面照去。
　　下面似乎是个房间，地上隐约有些白色的东西，离得远也看不清。宋半将挂在包上的冷火棒扔下去, 趴在洞口打量一圈，基本确定这是古墓的一个偏室。
　　“下去看看。”她对小猞猁比划的一个手势, 谁料对方浑然不理会。
　　小五在后面笑了一下, 毛遂自荐的说：“宋姐, 我下去吧。你让它下去也没什么用。”
　　宋半烟一想也是，下面看起来没有危险，于是说道：“算了，挤过来也麻烦，我先下去。递两截洛阳铲的杆子来。”
　　小五不明所以, 但还是照办，对后面喊道：“潘哥，拿两根洛阳铲的杆子过来。”
　　两截钢管入手，宋半烟只觉金属寒气透掌而入。她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赶紧把两个杆子扭在一起，又摸出登山绳挂在中间。接着把杆子往洞口一架，正好卡住。
　　宋半烟握着登山绳上的下降器，爬起来坐到洞口。这次没有坐式安全带，她死死抓着破解器，一哧溜就滑了下去。
　　“噗噔”一声落进耳室，宋半烟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后背不知压倒什么硬东西，疼得她眼角一抽。
　　宋半烟赶紧支起身，伸手往后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她抓起来一看，是块不规则的圆柱体，好像就是刚刚在上面看见的白色。
　　宋半烟愣了半秒，瞬间将那东西扔了出去。正巧小五此时滑了下来，一下就再砸他头上。小五一惊，也不知道是什么，连忙伸手接住。
　　“啊！”小五低头看清，慌忙把手里的白骨扔了，“宋姐，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