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另一名路人甲插嘴道,“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受伤的是一名彪形大汉,身高七尺有余,皮肤黝黑,是好几个‘名流’的伙计帮忙抬进去的。”
“真的吗?那可真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啊”
很多事就是这样,本来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被一些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被传得面目全非。前世不知道有多少公众人物毁于这些流言之下。所以说,妄传的流言有些时候杀人于无形,比子弹还可怕。
这不,主角就这么被说死了。
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在听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公子被抬进去的时候,张钰凝就已经加快脚步往“名流”的方向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有些闷,心里希望那些人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小翠正听着呢,一转眼就发现自家小姐早已经走远了,大喊了一声“等等我啊!”但是却发现前方的身影没有放慢半分脚步,无奈只得自己加快步伐赶上去。
刚到门口,张钰凝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那满地的鲜血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让人想看不到都难,身后好不容易赶上的小翠正在喘着粗气,正准备抱怨张钰凝没有等她,却惊讶的发现了地上的血迹。
“小….小姐,这…这是….”小翠此时显得十分惊慌,还有些害怕。
俩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鲜血,现在这么一滩血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会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钰凝也害怕,不单单是眼前的这摊血,还有更深一层的,那一层她一直没有在意或者说没有注意到的原因:是这摊血的…….主人……吗?
不….不是他的….这一定不是他的血……
“这到底是谁的血。”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此刻张钰凝的声音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颤抖。
“凝儿….这是…..”顾胜利见张钰凝发问,也是欲言又止。他从小也是和张钰凝玩在一起的,所以对她的秉性也是知道一二的:只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问到底。
“到底是谁的。”张钰凝没有听到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是…..安然的……”顾胜利最终还是说了,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
在听到“安”字的时候,张钰凝的一颗心就已经沉下去了,“果然…..还是他吗…..”
从当初被送到山上接受治疗开始,她就和安然产生了交集。
一开始他给自己喂药:“真是的,都瘦成这样了,来喝点药,长身体啊。”
在乞巧节的时候明明截了一艘小船,却对自己死不承认:“没有,绝~对~没有,从哪儿听说的,这纯属造谣,恶意诽谤!”
在饭桌上怕三皇子说出那句“安公子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赶紧拿包子把他的嘴堵住,其实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尴尬。
那晚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不同以往的温和的微笑“你又在干嘛?不睡觉跑出来晒月亮?”但却只是昙花一现,马上又露出玩世不恭的本性。
和小翠还有他一起逛街把他当苦力使,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但是所有的东西依然在他手上,还会说出几句玩笑话让大家发笑。
本以为不会再相见的人,却又突然在皇宫相遇。
明明叫了自己“凝儿”,真被问到时却又再一次的不敢承认,随后自己的应允却让他的眼中闪现出些许惊喜。
为了给谌儿信心还胡说八道一些虚无缥缈的事迹,自己却好几次看到他一边摆弄着那从来没见过的药物,一边在在纸上写些什么。
在丞相府中的时候,谌儿一句无心之言,却让自己感觉脸上有些烫,于是转过了身不让他们看见。
在“名流”吃饭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在山上的生活,无忧无虑,其乐融融,仿佛大家本就该是这样一个集体,吵吵闹闹但又互相依靠。
于是第一次跟着这么多人一起去看表演,难道说那就是最后一次的欢乐吗?难道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吗?
张钰凝看着地上的血迹,过往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在这一刻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东西:自己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烦闷,看不进书;为什么在听到路人的议论时会那么着急;为什么在看到地上的血迹时会那么难过……
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有了答案,并仿佛在向她宣告着什么……
“我要上去看看。”张钰凝凝视了那滩血迹良久,抬起了头,面色竟然有些发白。
“你没事吧?”顾胜利看着此刻张钰凝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白大夫说过不准我们上去,只能在下面等着。”
张钰凝听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看了看面前的这一群人:叶尘、顾胜利、冬儿….随即仿佛释然了。
“好吧,那我们就相信白大夫可以救活安然……可以的……”
“小姐…..”一旁的小翠看着张钰凝的样子也十分担心,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这种害怕、惊慌的表情,哪怕得知自己被赐婚的时候也没有过。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尤其是这种攸关生死的事,那就更是难熬。张钰凝和叶尘几人倒还坐得住,顾胜利和冬儿两人早已经满屋子乱转了。
叶尘在这段时间里也已经听冬儿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女子身份事情自是没有说的。
除了对于冬儿擅自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感到愤怒和担心以外,更多的就是对安然的感激,如果说那次她来抓药治肺痨,自己对她是抱以欣赏的态度,那么这一次,自己对她那是只剩下浓浓的感激之情,但是别说感激了,就算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此刻他也无力做任何事,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干坐着。
爱因斯坦说过:当速度超过光速时,时间就会变慢。但其实,当重要的人正遭受痛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更会觉得时间缓慢。
就在众人承受这无声的折磨时,楼上的门终于开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里。那种场景和前世等在急救室门口的病人家属的行为是一样的,看来,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对于亲人朋友的关心是始终不会变的。
“白爷爷,安然她怎么样了?”首先问的就是冬儿,毕竟安然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他心里也一直不好受,所以此刻十分想知道安然的情况,万一她有个好歹,自己那是永远都会遭受良心的折磨的。
白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默默的走下楼梯,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他手上还有衣服上也沾上了血迹,好似他刚才是在屋里解剖而不是救人一样。
“白…..白大夫…..”
“白铭…….”
看着白铭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众人心里没来由的一沉,难道…….还是没能救回来吗?
想到刚才安然被救回来时流出的那大量的鲜血,还有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时间一股悲凉的气氛弥漫在“名流”的一楼大厅内。
冬儿率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在残存着一丝希望等待了那么久之后,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噩耗,他终于在此时崩溃了。
叶尘也是一脸难过的模样,但是比起顾胜利他还算好一些。
“可恶!可恶!”这位三皇子此时正悲愤的用攥成拳头的右手猛砸离他最近的柱子,力气之大几乎把那要两人合抱的柱子砸出一个坑来,“我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这皇子当得还有什么用!不行,我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要下毒手,否则我决不罢休!”
“砰!”又是一拳,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砸出了一个坑,那由汉白玉做成的玉柱,此时硬生生了被砸的往里凹了去。
看着在那里发泄心中不快的顾胜利,张钰凝的脸色愈发惨白,几乎快要站立不稳。她不敢或者说是不想相信,那个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安然,就这么离开了。
当初在山上,她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在皇宫里相遇;可是现在,对于这永久的分别,她却没有任何的防备,就这么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难道,才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里所想,就再也不能看见他了吗?
一旁的白铭早在看见那汉白玉的柱子被打凹进去的时候,脑袋就不由自主的一缩,他倒不是因为被顾胜利的这一拳头震惊了,而是觉得等会要是被柳艺看到那花了大价钱建的柱子,现在被打的跟个竹子似的,自己可能会被揍得很惨。更惨的是,很可能自己还会被群殴,如果这些人没品一点,可能身体的某个重要部位也会失守。
但是,箭已开弓,哪还有回头路,他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在寻思着找个借口抽身而退。
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团阴影笼罩了过来,再看看前方,那原本还沉浸在悲伤的众人也没有讲话,只是一个个都看着自己,确切的说是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了后方。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柳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吼道:“安然明明没事,你又胡诌些什么?那汉白玉柱子你给我变一个出来啊!!”
“疼疼疼~我只是想看一下他们什么反应啊,也没想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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