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听见娮姬应声,子午奇怪的回过头,就看到娮姬一手捂着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露出来的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显然在忍笑,顿时睁大了眼,“你……”
子午指着娮姬,“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这人显然看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了!还装作不知道!跟着她走了两条街看她想要要不到的样子!
娮姬看子午真的要生气了,连忙克制着笑意,捂着嘴的手假装是在咳嗽,咳了两下然后放下来。
这时候手下刚好把方才娮姬示意他们去买的东西买回来了,娮姬一把抢过那一垛子的糖葫芦,献宝一样举到子午面前,“子午,淮城附近有个山丘,盛产山里红,所以这儿的冰糖葫芦尤其好吃,你尝尝?”
子午扭过头,“不要。”
一边说着一边步子都快了不少,娮姬小跑跟上,拿着糖葫芦在子午眼前晃悠,“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尝尝嘛~”
子午停下来,看着娮姬,认真道,“我没有想吃这些东西。”
娮姬睁圆了的眸子又弯了,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嗯,没有,是我想要子午陪我一起吃。”
子午看着娮姬的神色,似在确认这话几分真假,又看了看娮姬手里的糖葫芦,今儿日头很足,那厚厚一层糖浆现下已经化了一点,裹着红红的果子,看上去十分可口。
于是伸手从娮姬扛着的垛子上摘了一个,扭头边走边吃,向来冰冷的神色都像是和糖浆一道甜化了,嘴角微微勾着,十分愉悦。
娮姬跟在她身后,抱着一堆吃食,目光里是要凝出水儿的柔情。
近午时分,娮姬带着子午去了淮城最大的酒楼,掌柜的见过娮姬,看娮姬带着人来了,连忙迎了过来,讨好的笑着,“将军,老位子?”
娮姬点了点头,笑着对一旁的子午道,“这儿的菜都是很地道的特色菜,别处吃不到的。”
掌柜也找时机插嘴介绍着招牌菜,但是不敢往子午那儿看过去,这几日整个淮城都知道将军打仗回来身边多了个神仙似的美人,郡守家公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开口就要提亲,结果被将军给揍了一顿,现在还没下的来床。
娮姬在这酒楼里有专属的雅间,往下看正对着大堂里的说书人,那惊堂木一拍,喝了口茶,就开始说着下一段儿。
“上回说到,那贼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不想着安生过日子,反而到处炫耀,觉得自己这一番经历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而巧的是,这些话都被一个方士听到了。而那方士正是楚王派到民间寻那尸身不腐之术的心腹!”
娮姬听到这儿,眉心一跳,看向子午,子午察觉到她目光,就看了回去,“怎么了?”
娮姬抿了抿嘴,拧巴出了几个字儿,“那……尸身不腐之术……”
子午问,“你想要?”
“不是!”娮姬连忙否认,“我是想问,子午你……”娮姬想问子午是不是已死之人,又想问子午如果只是睡觉,怎么会睡那么久,但是拧巴了半天,却问道,“子午你多大了?”
子午愣了愣,“什么?”
“芳龄!”娮姬解释,小声追问着,“你活了多久了啊?”
子午垂眸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抬眼看向娮姬,“算不出来。”
不是不知道、不记得,而是算不出来,那定然是活了太久了,才对时日没了感觉,娮姬震惊了,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候,大堂惊堂木又是一拍——
“……那楚王知道了这消息,可谓是大旱逢甘霖啊,急忙下了令,先是让最好的画师将那贼描述的古尸模样画下来,然后派心腹连夜前去查看,却不想上次那贼能逃出来已经用尽了运道,这一去,十来好手,竟一个都没回来!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那古尸又究竟是何模样,且听下回分解!”
娮姬听着,喝了口茶,砸吧了下嘴,怎么越听越像是说的子午,心底有些不安,于是招手喊来小二,让人把说书人带上来。
那说书人五十来岁,胡子花白,一进来见到娮姬,就有些哆嗦。
娮姬倒是笑眯眯的,“你这故事,哪儿听来的啊?后面是怎么个发展?”
这要是别人问,说书人肯定不会交代后面的情节,但是眼前这人是将军,便只能老实回答,“前段日子,楚国有个盗墓贼在他们那圈子人里吹嘘自己本事,说盗墓时候遇着了尸身不腐的主儿,说了有一段日子,结果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有人说是见到郡守亲自把人接走了,于是有落魄书生把这编成话本……”
娮姬挥了挥手,打断他的啰嗦,直接问道,“那这话本的情节都是真的?”
“也不能这么说,”说书人捋了捋胡子,“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嘛。盗墓这种行当,毕竟是要天打雷劈的,或许是郡守得知这人盗墓,便把人抓了处置。楚王年事已高,为身后之事准备了好一段日子了,这两件事放一块儿,便让书生编成了故事。”
娮姬点了点头,打赏了银子,就让人下去了,回头再看向子午,一脸严肃,“子午,那地宫,可有别人闯进去过?”
子午摇头,“我醒过来时便看到你了。”
闻言,娮姬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直摁出来一道细细的裂痕,才把杯子放下,心底叹了口气。
只能希望这些都只是那盗墓贼编出来吹嘘的故事了,如若是真的……如若真有人知道子午“死而复生”,那就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子午看了两眼娮姬,知道娮姬这是为她担忧,心底没由来的软软的,方才被娮姬逗着看了笑话的不高兴也散去了不少。
过了午,娮姬要去校场,本来子午都要回去歇息了,闻言跟了过来,娮姬乐的美人在侧,便把人带过去了。
虽现下休战,但是军队却是每日都要操练的,老潘冬子大黑和陈德都各自带队训练,大冬天也喊出热火朝天的架势。
娮姬一一看过去,冬子见了,让手下自个儿训,跟着娮姬一道走,一边说着楚军如今行到何处。
走到陈德那儿的时候,一众将士正两两一组过招,陈德见到子午,皱了皱眉,很不高兴的样子,对娮姬道,“将军,军机重地,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娮姬还没开口说话,子午却先说了,“我们打一架吧。”
在场的一众人都愣了,陈德指尖指着自己,问道,“你,跟我?”
“嗯。”子午应声。
陈德对她有意见,她察觉到了,本来不愿意理会,但是子午虽性格淡漠,却不是好相与的,既然陈德引以为然的是他身为将军的本事,那就直接点,打一架,用事实说话。
娮姬看着子午,“你别冲动。”
子午一边用绳子将宽大的袖子绑在胳膊上,一边问,“我看着像是冲动的人吗?”
冬子倒是挺兴奋,拉了拉娮姬,“将军,从那天子午姑娘一脚踹出来那细作的架势来看,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
陈德闻言冷笑,“不过是三脚猫工夫,那细作大概没防备一个姑娘家会点拳脚,才让她得逞。”
子午没跟他呛声,转了转手腕,直接道,“别废话,打不打?”
一边操练的将士也发现这边动静了,都围了过来,见状起哄,“左将军上啊!”
“左将军下手轻点啊!别打人姑娘脸!”
“……”
叫嚷声引来了别的训练的队伍,没一会儿,围了一大片人,陈德本来不愿意跟个女子动手,见状只能随手捡了木棍,指了指兵器架,“随你挑。”
子午只觉得这人婆婆妈妈的墨迹极了,倏地,袖间飞出一道白绫,便攻向陈德。
☆、万家灯火
子午是一个神,当了很久的神,天地灵力抬手即来为她所用,三间七界、六域八荒都少有敌手。虽然现在感受不到灵力,也没有法力,但她自有不将人放进眼里的本事。
她活了很久,在这些岁月里,她看过的书、因为兴趣练过的人世间的武功秘籍在现在都失传已久,那是一个又一个时代的精华,岁月洗刷掉的精髓,随便一招一式,都不是能任由人小看的。
白绫近在陈德眼前的时候,陈德战斗本能让他侧头躲过这一击,子午手腕微微一抖,将白绫收回,微微抬着下巴看他,陈德这才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紧紧盯着子午。
子午足下轻点,跃至半空,白绫再次裹着凌厉的风攻向陈德,陈德接连几个后退,攻势一一躲过,最后落稳时,长臂一伸,狠狠将白绫攥在手中,另一手拿着木棍,灌入刚烈内力,就要将白绫斩断。
然而不待他出手,白绫猛然向上飞起,陈德抓着白绫没松手,便被白绫甩到了半空,他见势不好,下意识就要松手,白绫却在空中抖了抖,从他头顶往下螺旋缠绕,一眨眼的工夫,陈德整个人便被白绫束缚成茧了。
陈德双拳紧握,打算用内力将白绫震裂,然后从七成功力到十成,他都没能奈何这白绫,甚至还越发勒得慌,不由得眼都红了,不知道是气极了还是羞愤的。
子午微微扬眉,足下在白绫上轻点,缓缓落地,看了看跟被放风筝一样放在半空的陈德,手腕一扭,白绫裹着陈德便狠狠的砸了下来,激起一片沙尘,呛的陈德不停的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