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珥懵了,“私仇?”
子午微微一笑,“是,私仇,我又不是人,我打人总不犯法。”
话音一落,耷拉着的白绫顿时飞了起来,快速在苏玉珥脖子上紧紧绕了一圈。
子午勾勾手指,苏玉珥就被扯到了眼前,子午一手拽着苏玉珥的领子,一手握成拳,用了十足的力道,一拳打在了苏玉珥鼻梁上。
这一下,苏玉珥连喊也喊不出来了。
鼻子上的酸疼感让她眼泪鼻涕的止不住的流,背后鞭痕还火辣辣的疼,脖子那的窒息感让她也喊不出什么,只能扭曲着脸痛苦的看着子午,看子午又举起拳头,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
子午手腕轻轻一转,又把人卷了回来,她冷笑道,“这就怕了?还只是个开始呢。”
☆、(二更)生死劫
娮姬有点郁闷, 子午也没先把她的手给解开, 现在还吊着粗链子呢, 稍微感受了下, 手腕应该都肿了。
除了郁闷,娮姬还有点吃惊, 不,不是有点, 是特别吃惊。
她这是头一回看到子午揍人揍的这么……不顾形象。
什么仙气儿飘飘白绫飞舞的, 都没了, 直接实打实的拳拳到肉,还发出沉闷的响声。
娮姬是没法儿动, 嘴倒是能说, 可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劝架是不可能的,子午拎着苏玉珥这哐哐哐的一顿揍, 她看着还觉得挺爽的。
又过了一会儿,子午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娮姬这才喊道, “意思意思就行了, 宝贝儿,你一直这样,手会疼的。”
子午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娮姬这声宝贝儿是喊的她。
她松开苏玉珥, 将人丢在地上,活动了下手腕,然后走到娮姬面前。
刚那一通打,子午出了点汗,微微喘着气,她跟娮姬脸对脸站着,身上还带着那股子没散去的冷意。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娮姬。”
娮姬笑了,贱兮兮的,她脑袋往前凑了凑,跟子午靠近一点,感受着子午鼻息,低声问道,“怎么算?也打我一顿吗?”
子午捏了捏娮姬的脸,没说话,打是不舍得打的。
子午说,“你不能总这么让我担心,这是最后一次吗?”
“是,是最后一次,”娮姬保证道,顿了顿,又笑道,“宝贝儿你揍人的样子特别好看。”
身后传来动静,是苏玉珥趁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子午瞄了一眼,没再理她。
娮姬叹了口气,“有点挫败啊。”
子午不明白,“怎么了?”
“就是……”娮姬想了想,尝试着表达,“我总是跟麻烦两字捆一块儿的,总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怪不好意思的。”
子午明白了,“你是觉得丢人吧。”
“……真直白,”娮姬点了点头,“是丢人啊。”
“和宁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没,需要他做什么?”子午突然换了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娮姬愣了愣,犹豫道,“有……不过,可能有点傻,但是吧,我还是想再试试。”
子午看着她,“继续说。”
“我想最后赌一把,看看这件事,究竟是皇上绶意的,还是苏玉珥一个人给我下的圈套。”
听到这儿,子午低垂着眸子,没说话。
她明白娮姬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对女皇没死心。
娮姬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曾经给她的疼爱应该都是真心的,并且期待这次事和她没关系。
子午没有父母,不太能理解这是怎么样的心情。
明明以娮姬的聪慧,稍加推测,就能捋顺了。
可是只要没真真切切摊开放到她眼前,她就觉得,还有一线可能,并且紧紧抓着这一线,固执的要等到最后。
不过,不能理解是一回事,子午却没打算反对。
她也不应该干涉娮姬这么点的希冀,就算可能最后希冀被打碎,那也是她亲自选择的,至少没有遗憾。
至于伤心,她还在她身边,会让她慢慢痊愈的。
子午说,“那我回去跟和宁说,让他们待命?”
“好,”娮姬笑着眯起了眼,她要求道,“亲我一下吧。”
子午愣了愣,“啊?”
“亲我一下再走吧。”娮姬说。
子午下意识就想拒绝,之前娮姬也这么可怜兮兮的要求她亲亲她,但是亲到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的是被按到床榻上。
不过……
子午打量着娮姬手上脚上的锁链,觉得挺安全的,于是站在原地没动,身子前倾,在娮姬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一触即离。
娮姬怅然的叹息,“不过瘾啊。”
“等你出来,我们再谈这个。”子午撂下一句这个,就离开了,走之前也没忘了把娮姬手、脚上的铁链弄断。
苏玉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她用长发遮了遮脸,低着头从水牢出来,努力走的稳当一些,然后上了马车直接回王府了。
这事儿绝对不能声张,更不能让皇上知道子午是神仙。
否则,以苏玉珥对皇上的了解,八成会重新站到娮姬身边。
帝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帝王,多少都对长生不老的神有些渴望,也很敬重,她会推翻先前所有的想法,走向娮姬的。
所以要瞒着,死死的瞒着。
苏玉珥想了很久,才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心腹送进宫去,叮嘱她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
之后,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一直坐到深夜,苏玉珥才动了动,她转头看向窗外,脑子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死去的苏正则,不翼而飞的、本应属于她的将军府,还有今日这番侮辱。
苏玉珥一个接着一个想着,身上的痛意都被恨意削弱了不少。
神仙又如何?拿捏住了,依然只能妥协。
子午,淮女,乾武帝,是么?
夜色更深了一些了,苏玉珥站在窗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不消片刻,一个黑衣人就俯首站在她面前。
苏玉珥带着笑命令道,“去,找几个盗墓的熟手,八百年了,乾武帝也该再出来转转了吧?”
黑衣人身形一震,最后还是听从了命令,“是。”
凤阙阁里,子午有些睡不着,她知道娮姬一向靠谱,这次也的确不打算插手,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因为对于在乎的人总有些多余的担心,还是真的是神的直觉又要应验些什么。
以前也有过睡不着的时候,娮姬就会抱着她读书给她听,一般都读的史书,那种正史,文绉绉的,听起来也没意思,就特别管用,很快就能睡过去。
念此,子午坐起来从床头翻出来一本史书,开始看了。
其实也不太看得明白,就是看完这一页的字,然后再翻页。
翻了有十几页的时候,子午才算是有点困意了,她满意的把史书扔到一旁,缩进被窝里,就在昏昏欲睡将睡不睡的时候,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一个激灵,又清醒了。
她想到了一件事。
从水牢出来,没有人来找她,这说明苏玉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神仙的事儿。
为什么不说?
虽然不说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她那一脸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样子没引起关注吗?
为什么没引起?
因为她故意遮住了。
不说,和刻意不说,这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
苏玉珥刻意不让人发现其中玄机,不让人知道子午是神仙的事儿。
如果发现了她是神仙……
子午想到了那个淮女的神殿,想到了每年都会有的祭天,突然明白过来了。
要是女皇知道了,可能就会改变心意,重新看待娮姬了。
这当然是苏玉珥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子午无心隐瞒,女皇早晚会发现的。
赶在这之前,如果我是苏玉珥,我会做什么?
——早早地,斩草除根。
子午猛然瞪大了眼,外衫都来不及套就跑了出去,然而刚刚走出凤阙阁,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带出一阵阵响声。
响声之外,原本沉寂的皇宫开始有了慌乱的人声。
子午顾不上许多,飞身而起,赶向水牢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出事的正是水牢的方向。
那片的房屋都塌了,还有熊熊燃烧的大火。
而水牢的入口,则被乱石盖住了,好多人正在搬,可是另一边的火眼看就要烧过来了,好些人只能停了手躲到了一边。
来来往往奔跑的宫人大喊着传递着消息——
“水牢底下被炸了,快去找皇上!”
“水倒灌进去了,公主还在里面关着!”
“快盛水啊!火烧过来了!”
“……”
乱糟糟的一片,子午却把最关键的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水牢是建在地底下的,三面环水,水牢里面被炸开了个口,不止会坍塌,同时水也会灌进去,会……窒息。
而地面上又烧着大火,着急而来的守卫根本没办法冒着火搬开上面的东西去水牢里救人。
子午眸子里映着火光和湖水,冰火之间,翻涌出雷霆之意。
子午浮空站在水牢之上,她伸手一劈,湖里汹涌水似乎就像是被无形的墙给挡着了,碰撞出浪花又翻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