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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沧海惊鸿)


  裴劲松撑着滚烫的面皮,梗着脖颈争道:“不妥!仲明的性子最是顽劣跳脱,哪堪当帝师?何况他才多大?太皇太后,不可啊!”
  段炎笑道:“裴大人何必太谦?二公子乃仁宗年间一甲探花。那一试正是老夫为主考官。二公子的文章老夫读过,端的是好文章、好见地!如今宦海历练多年,越发的慧敏颖透了。据言二公子为官极能,又不拘于俗礼……”
  裴劲松闻言,大摇其手:“他、他哪里是不拘俗礼?简直就是视礼法为无物!嗨!生子不肖己,惭愧!惭愧!”
  呵!亏得裴二性子不似你!段炎心中暗笑。
  若非裴二也是一副黑脸膛,段炎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老裴亲生的了。
  “罢了!”段太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刚义啊,哀家既看重裴仲明,自有哀家的道理。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我大周向来以才能为先,你就不要再自谦了!”
  裴劲松此刻当真是无言以对。
  若说“峰回路转”,便是形容他此时的:自己明明昨日得罪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小皇帝,可偏偏人家没放在心上,还选中了自家二公子为帝师……
  可,为什么是仲明!
  裴劲松想到那个处处和自己作对、时时被自己看不惯的二儿子,大感头痛。
  议定之后,由不得裴劲松心中烦恼,段太后又道:“过几日,便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了。二位宰辅既为朝臣之首,当做好表率,莫辜负了大周列祖列宗的嘱托啊!”
  裴劲松心中一动。这会儿,小皇帝即位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他虽然看不惯妇人治国,可眼下情状,他一介文臣又能如何?宇文家的后嗣本就稀薄,能够继承帝位的男子更是……
  哎!裴劲松暗自摇头叹息。似乎这八岁的小女娃娃现在看着也还不错,只不知将来如何……
  且看吧!
  段、裴二臣拜别段太后,离开寿康宫。此时殿内除了内侍、宫女,便只剩下了三人。
  直到看着段、裴二人的身影远去,段太后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骤然委坐在椅上,疲惫非常。
  “母后!”景砚连忙扶住她。
  “无妨……”段太后微微摇头,“玉玦,你们且领着陛下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是。”玉玦应道。
  展眼间,殿内只剩下了婆媳二人,更显空旷。
  段太后深深地看了看景砚。
  景砚被她盯得莫名,却不知母后唯独留下自己是要说些什么,心中略觉忐忑。
  段太后突地扣住景砚的手腕,叹道:“砚儿,哀家当年并不赞成你与哲儿的婚事,你可是为何?”
  景砚浑没想到母后竟有此一问,她怔忡一瞬,才垂头低声道:“孩儿省得,因为孩儿是……”
  眼看她通红了脸,段太后接口道:“确有这一节,但不尽然。”
  景砚困惑地看着她。
  段太后泪眼婆娑:“哀家算计了半辈子,谁承想哲儿那孽障……竟会……竟会倾心于你?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喟叹着,无奈摇头:“我与你母亲,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哎……”
  “总之,砚儿,不管哀家愿意与否,这大周江山如今都要由你一肩挑起,这份责任,从你嫁给哲儿那一刻起,便推卸不得。”段太后凝着景砚那张同自己相似三分的脸,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景砚早已听得脑中迷蒙一片,忽闻此言,她急道:“母后!砚儿怎可僭越母后担……担起这大周江山?”
  “砚儿啊!哀家老了,心劲儿也松了……”
  “不!不!”景砚摇头,“母后正值英年,怎么会老?”
  段太后苦笑着点指着自己的心口处:“是这里。砚儿,哀家的心,已经老了……你与哲儿青梅竹马,又是相守多年,可知道倾心一爱却求不到,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赴死,而无能为力的滋味?”
  怎会不懂?
  景砚咬唇。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段太后低喃着,“可这世间的不凡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历经苦难之人做出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砚儿!”
  景砚听着,眼圈红了。
  只听段太后又道:“你这孩子,骨子里与哀家年轻时一般,但你胜在一点,不似哀家性子这等决绝。这是好事,亦是坏事,端看你如何运用了……将来之路,哀家已经替你们铺开,至于如何走下去,就看你们自己了。可,这路,也不是绝对的平坦。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哀家也留给你们些可作为的余地。要知道,人活于世,没有对立之人与己日日抗衡,只会让自己沉迷于太平安然,只会将一颗进取之心渐渐消磨殆尽,唯知享乐奢靡,这于皇家而言,绝非幸事。你对阿睿,也当如此,一味顺遂、平坦安乐的帝王,绝成不了真正的帝王!”


第37章 帝星
  “哀家就盼着你能好生教养、辅佑阿睿长大,做个乖乖的好皇帝,以后啊,哀家就在这寿康宫中享清福了。”
  段太后说着,不由得会心一笑:“我们阿睿是个小美人儿坯子,将来纳了后君,再诞下麟儿,不知要何等的招人疼爱呢!”
  景砚陪笑。她侍候着段太后歪在榻上歇息,脑中却想着:无忧那等跳脱顽皮的性子,真不知将来的后君是何等模样。
  段太后长叹一声:“施然那孩子,哀家想收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景砚一顿,“母后若喜欢,便收吧。”
  段太后点点头:“然儿是个好孩子,心思又正,为人也公道,性子好,长相也是拔尖儿的……可惜了……”
  景砚闻言,眸色微黯。
  “就让他在太医院里供奉吧,专门侍奉哀家,省得他整日胡思乱想的钻牛角尖。哀家常常能见到他,也觉得安心。”
  景砚一眼扫过段太后幽深的目光,欲言又止。
  段太后秀眉一挑:“你有话要说?”
  “是。前日,然哥哥说,他……他要全力调查那支箭背后的主使……”
  “胡闹!”段太后蹙眉,“军国大事,岂是他一介书生能查得明白的?真真是胡闹!如此,哀家更得拘着他了。施家就剩他一棵独苗儿,若是有个好歹,哀家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见……”
  她红了眼眶,再难说下去,冲景砚摆了摆手:“你且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景砚也是听得心中酸楚。她实不愿令一向刚强的母后在自己面前失态以致丢了脸面,忙行了个礼,退下了。
  礼部与宗正府这一遭效率极高,不过半日,新议定的谥号便上至了寿康宫。
  小内侍举着托盘跪在段太后脚下,几尺开外,礼部侍郎卢昆和新上任的宗正相王宇文广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
  段太后撩起眼皮,扫过二人的身影,暗哼一声。
  再看托盘内,两枚牌子——
  一个“孝”字,一个“明”字。
  景砚陪坐在一旁,默默点头:此番,还算得当。
  段太后略一沉吟,两根手指捻起“孝”字,“啪”的一声,直直扣了过去。
  景砚心头一沉——
  所谓“善事父母曰孝,富贵不骄曰孝”,母后心中对哲还是有怨啊!
  但听段太后淡道:“便是‘明’字吧。”
  照临四方曰明,遏恶扬善曰明。实在是上上的谥号,臣工们又敢说出什么来?自然是照行不悖了。
  是以,奉先殿内自此之后多了一位“明宗”皇帝的神位。
  几日后,乃钦天监选定的吉日。
  新君登基,群臣跪拜,种种繁琐仪式,自不须赘言。
  宇文睿着十二章衮服,头顶戴着十二旒冕。那一挂挂白玉串珠将将挡住她的视线,使得她没法将下跪的人等看个清楚。
  宇文睿不得不使劲儿瞪大眼睛,勉强克制住想要抬头撩起这些珠串子的冲动——
  阿嫂说了,坐在这黄金龙椅之上,就要规规矩矩的,才有天子的风范。
  可宇文睿却觉得这椅子瞧着金灿灿的晃人二目,坐着却一点儿都不舒服。她身子又小,脚上穿的靴子底儿再厚也挨不到地面,整个人像是半悬在空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唔……要是能快点儿长大就好了,脚底板儿能着地,心里也能踏实些。
  一项项的仪礼没完没了,宇文睿坐得屁股痛,不得不在龙椅上小小动作着蹭来蹭去。
  “咳——”
  一声轻咳声从身侧传来,宇文睿一凛,怯怯地偷眼瞥侧后方端坐的景砚。
  景砚瞪视她,那眼神分明在说“规矩些”。
  宇文睿收回目光,扁了扁嘴,继续绷着屁股上的肌肉,无奈地看着下方的群臣跪拜,听着司礼官罗里啰嗦地絮叨。
  她打量群臣,群臣也在偷眼打量这位小皇帝。
  今日情状,俨然就是当年重现。
  只不过,昔日的幼年先皇宇文哲换成了如今的小女帝宇文睿,而坐在一旁听政的换做了先帝的景皇后,如今的景太后。
  群臣心中无不问着同一个问题:那位叱咤大周朝堂十几年的太皇太后,当真就让权了?还是,退居幕后,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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