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日益加深,像珍藏上百年的老酒,醇香浓厚,楚宸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他见不得萧靖霆对他人笑,见不得他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萧靖霆的目光永远追随在自己的身上。
楚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从魔树林跑出来的小男孩。虽然在萧靖霆面前仍旧表现的像个孩子,撕去伪装,他却长成了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他英俊,帅气,有种深邃的眼神,强悍的力量,不屈不挠的精神,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动员一切力量,让萧靖霆再也不要推开他。
楚宸在铺好的褥子上躺了下来。见他伸展着身子,躺在褥子上,几乎跟褥子一样长,萧靖霆才发现不知不觉他竟然长得比自己还要高。
楚宸躺好后,才侧过头向萧靖霆的方向望过去,他的眼神十分黑,小时候就像纯黑色的玛瑙一样耀眼,此刻更是好看极了,漆黑,深邃,似乎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它身上。
尤其当它专注地望着你时,似乎带着一股神秘的诱惑,一不小心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它吸进去。
“哥哥,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楚宸的嗓音已经经历过变声期,此刻是介于少年的爽朗与青年的低沉,他的语气极其认真,就仿佛这句话在他心底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他一直坚信至此。
对上他的双眼后,萧靖霆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心底不禁有些乱,半晌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靖霆永远是那个萧靖霆,他冷静自持,似乎没什么人能撼动到他的神经。只有他清楚,那一刻他的心确实乱了,为楚宸的认真,坚定,他从来不知道,这个被自己带大的孩子,长大后,会这样有魅力,当他的双眼紧紧盯着你时,你会不受控制地沉迷。
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冷静,也有成年人的思维模式,就算他会动容,会一时之间乱了分寸,冷静下来后,他还是那个萧靖霆,在他眼底,楚宸还小,根本不懂的喜欢是怎么一回事,他可以理解他,包容他,却不会为了他一句话跟着发疯。
萧靖霆望着楚宸的双眼,不躲不避,认真解释道:“我是说过,但是我说的在一起,并不像所谓的男女结成夫妻那样呆在一起,我是你哥,是你的亲人。亲人跟爱人永远不是一个概念,等你真正长大,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就懂了。”
见萧靖霆还把自己当孩子看,楚宸既觉得憋屈又有种自食恶果的感觉,如果之前没可劲的装委屈,但凡表现的稍微成熟些,也不会被他拿年龄说事。
楚宸不愿呈口舌之争,半晌,才开口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哥哥且看以后吧,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
萧靖霆跟他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有多倔,他也清楚,平日里楚宸之所以那么乖巧完全是想讨自己欢心,此刻见他坚持己见,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
萧靖霆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楚宸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舒坦,“哥哥,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不要否认我的感情好么?我想亲你只是想亲近你而已,跟发情没有关系,你也知道,今天我已经喝过了药。那不是无意识的行为,除非喜欢一个人,不然谁愿意做这种事?”
萧靖霆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还从来不知道,楚宸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天,尽管,他一直都知道,楚宸虽然看着无害,大多时候,不过是伪装而已。
在楚宸小的时候,察觉到这孩子对自己过于依赖时,萧靖霆还曾思考过,这会不会影响他的成长,如果知道自己的纵容会害的楚宸喜欢上自己,萧靖霆宁可跟他保持距离。
他早就习惯了单身一人,根本没考虑过感情问题,甚至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楚宸跟在他身边,他的生活无疑会丰富一些,如果他不在,他也许会觉得不习惯,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跟楚宸以那样一种方式呆在一起。
他们之间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唯独不能是爱情。
这个时期,虽然众人最看重的是实力,是修炼,子嗣并不像之前那样摆在第一位,然而,真跟个男人呆在一起,家人那一关却同样难过。
魔武大陆虽然有不少男男最终修成正果,佳偶天成,这并不包括他也愿意走上这样一条路。
萧靖霆没有过感情经历,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他冷静惯了,不管对待任何问题,都喜欢逐一分析。在他看来,就算突然心动一下也不代表什么,不代表他就此喜欢上了楚宸,也不代表他们真在一起后,会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他讨厌麻烦,也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脱离轨道,面对不可捉摸的人心,难以预知的未来,他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该休息休息,该修炼修炼,就算楚宸曾给他带来了更精彩的人生,他们之间,仍旧左右逃不过兄弟二字。
自这日起,萧靖霆就下意识地跟楚宸保持了距离,谈不上疏远,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而已,他不会再时不时地摸摸他的脑袋,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纵容楚宸跟自已睡在一起。
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改的掉的,这个过程,适应起来当然有些难。有时候,萧靖霆的目光会下意识地追着楚宸,偶尔无奈时仍旧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揉揉他的脑袋,有时候手已经伸了出去,才想到自己的决心。
楚宸并不是没有感觉,面对哥哥的躲避,他并没有灰心,与其还跟以前一样黏在一起,却被哥哥当成孩子,他宁可这个人跟他保持距离,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楚宸自认踏上了追求哥哥的道路,尽管他不喜欢跟其他人多打交道,他却清楚哥哥对家人的在乎,为了扫除一切障碍,他甚至学会了以一颗平常心面对萧靖霆的两位兄长。
他不变化不可谓不大,萧靖哲每次看到楚宸友好地跟自己打招呼时,都会有种惊悚感,总觉得这小子背地里在计较着什么,不然的话,他何时对自己友善过?
每次不沉着张脸,还是楚宸么?
不管怎样,在楚宸的努力下,萧家人对他的印象完全发生了改观,他也从那个沉默寡言,阴沉地让人害怕的小孩子变成了风度翩翩,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
萧母虽然爱八卦了些,时不时喜欢跟丈夫斗斗嘴,偶尔再犯些小迷糊,大事上却从不出错,说她有颗玲珑心也不为过,楚宸的示好又如此高调,她再不明白真成了傻子。
二十多年了萧靖霆那颗心一直扑在修炼上,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遗世而独立,她一直以为三宝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没指望有朝一日他开了窍,突然喜欢上个女子,从此恩爱不减,比翼双飞。她不愿为难他,逼迫他,一切只好随他去了。
看着萧靖霆孤寂的身影,她也会心疼,会难过,会后悔,做母亲的总是心疼儿子的,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的天赋没有那么出众,是不是就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然而再多的后悔遗憾,也改变不了现实。楚宸的出现,让她一度以为儿子的心尚是鲜活的。这个时候,当母亲的又开始忙活了起来,她想他娇妻在旁,幸福美满。
楚宸的目光让她觉得不安,儿子的反常也让她心中慌乱。为人父母的,儿子的心,自然能看的懂一二。萧靖霆对楚宸的特殊,早让她吃了一百八十次的醋,此刻见他们别别扭扭,一逃一追,两个人俨然快成了萧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萧母感慨之余,颇有些食不知味。
当初不愿为难他,是因为他觉得儿子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亲眼目睹了他对楚宸的特殊后,她当然宁可他跟女子呆一起,既然可以跟楚宸处出感情,又怎知女子不可以?
怀着美好的愿望,她不止一次地提起哪家有个好女儿,很得自己的欢心,话里话外皆是试探,见萧靖霆不动声色地一一拒绝,萧母心酸之余,却又莫名生出一股儿大不由人的感慨。
萧靖霆的拒绝并没让楚宸真正安了心,他明白家人的重要性,也怕有朝一日哥哥会为了父母开心跟一个女子结为连理。说他冲动也好,不知天高地厚也罢,为了求得萧母的认同,他负荆请罪,在萧母跟前一跪不起。
他平日里装出的乖巧懂事在这一刻多少起了作用,萧母不是个狠心的人,尽管心底乱的厉害,见楚宸跪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肯起,心底一酸,竟然落了泪。
这眼泪来的莫名奇妙,不晓得是可怜楚宸身世凄苦,还是为他话里的真挚动容,还是为想到儿子终有一日会离开萧家的庇护,心里突然不舍感慨万千?
在萧靖霆不知道的情况下,楚宸已经一步步取得了萧母的认同,她虽然不是个狠心人,却也绝不是乱发善心的人,就跟她不会为了外人跟自家人置气一样,她同样不会为了外人卖掉自己的儿子。
萧母并没有应承什么。她只是因为舍不得儿子孤身到老,才不得已给了楚宸一个机会,她默认了楚宸的请求,如果有一天,萧靖霆当真喜欢上他,愿意跟他呆在一起,她不会出面干涉。
做母亲的,为了孩子的幸福,当真是退了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