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虽然年龄小,融入外界后,却逐渐明白了爹爹和自己的异常。
好几次,在萧靖霆感叹他天赋出众,异于常人时,他都想将心底的秘密告诉小哥哥,然而,他又害怕萧靖霆知道后将他当成怪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关心他。
楚宸害怕萧靖霆的疏远。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小家伙已经学会了伪装。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自然越来越默契,萧靖霆对楚宸的了解早就深到他稍微发生点变化,就能看出点什么,何况,楚宸年龄又小,根本不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一遇到需要回避的问题,他只会保持沉默,萧靖霆再傻也看出些什么。
虽然有些疑问,萧靖霆却不是个多事的人。
有时,甚至会刻意避开小家伙之前的生活,怕其他人发现异常,萧靖霆还特意嘱咐了几句。
察觉到小哥哥的态度后,楚宸心底既感激又不安,同时还有些害怕萧靖霆因为此事跟自己产生隔阂,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然而萧靖霆的存在,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会有人像爹爹那样不动声色的关心自己,更没想到自己会越来越依赖他。他不想失去小哥哥带给他的温暖,发现萧靖霆并没有疏远他,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恢复正常。
因为这件事,楚宸对萧靖霆更加依赖了起来,晚上睡觉时都会不自觉地扒拉住萧靖霆。
小家伙的睡姿一步步发生着变化,从平躺变成了规矩的侧躺,又从规矩的侧躺变成了不规矩的侧躺,有时将小腿紧挨着萧靖霆的身体,有时又将小爪子搁在他身上。就仿佛这样的接近,能让他更加安心些。到最后,干脆滚进了萧靖霆的怀里。
他喜欢萧靖霆身上的气息,安定,温暖,莫名让人眷恋。
他就像只失去父母后敏感又脆弱的小兽,一点点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想要亲近的人,但凡那个人有任何反感,他就会第一时间收回爪子,缩回自己的小窝里。
然而萧靖霆却对他出奇的纵容。
萧靖霆能感觉到他的不安,见他睡得不安稳,也没推开他,时而还会拍拍他的背。楚宸年龄小,拳头虽硬,身体却软软的,挤在一起睡也不觉得难受,萧靖霆就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了他的小任性。
时间过得飞快,第一学期结束时,萧靖霆已经能熟练地操控魂力了,怕引起他人的主意,他选择了隐瞒,毕竟,连魂力值最高的那位尖子生,也没能做到这一步。
楚宸的速度虽然也不慢,由于第一步就落后于萧靖霆,加上他对练气功法十分痴迷,空闲时间又被分走了一半,他跟萧靖霆的差距也逐渐拉大。
在他心底小哥哥本就比他厉害,他落后一些才正常,现阶段也没有非追上他的心思。
直到学生放假回家,凌云和九霄才追查到一些学生失踪的消息。
萧靖霆并不清楚此事。
假期有两个月的时间,回到帝都后,萧靖霆的生活变得逐渐热闹起来。
在学校除了上课时间需要面对导师,萧靖霆基本上全跟小家伙呆在一起,两个人除了修炼,很少做别的事。回到帝都后,却要面对许多人,柳静怡和红豆不停的嘘寒问暖撇去不提,还未来得及见上家人,他就率先需要面对楚谨的父亲楚啸天。
楚啸天第一次前来时,被柳静怡拒之门外,他脸面无光,一直没敢再过来。直到偶遇楚煜,他才知道一些有关楚谨的事,知道楚谨可以修炼魂力,他心中颇为复杂。毕竟,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对楚谨来说,其实不啻为一种放弃。
他的选择虽然是为了楚家好,但是这种做法对楚谨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他却根本不敢想象,自那日起,他对这个孩子便充满了愧疚。
听说楚谨从凌云回来后,楚啸天舍去老脸再次来了这里。这一次不单是他一个人,他甚至将楚天羽带了过来。柳静怡知晓后,冷冷笑了笑,带着红豆直接去了前厅。
☆、第二十八章 兄弟之争
一想到楚天羽做过的事,柳静怡就恨不得亲手掐死这货,她真心搞不懂楚啸天究竟是不是脑袋撞坏了,竟然还敢将楚天羽往这里带,他就不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整死他?
这次她倒是误会了楚啸天,楚啸天了解她的性子,自然清楚,见到楚天羽后,她会有什么反应。他根本没有带楚天羽过来的打算,是楚天羽知道他今日要过来,昨天夜晚特意去求他。
求他带上自己,他是自己作死,跟楚啸天没什么关系。
楚啸天自己过来都害怕柳静怡将他拒之门外,又怎敢带上楚天羽?自然说什么都不同意,搁到平日,楚天羽根本不敢反驳他的意见,然而这次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不由分说就跪了下来。
楚啸天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进屋休息了。
本以为他跪累了自会回去,然而楚天羽却跪了整整一夜,因为他母亲去世的早,楚啸天对他本就有愧,见他真心悔过,又忍不住有些心软。
最终就带上了他。
柳静怡来到前厅时,楚煜和楚啸天已经入了座,楚天羽低垂着脑袋默默站在楚啸天身后。
柳静怡冷冷一笑,还未开口,已是来者不善的架势。
楚啸天心中有愧,在柳静怡面前根本端不起架子,他欠了欠身子,准备站起来。
楚煜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他语气和缓,不急不躁道:“大哥,再坐会儿吧,不着急,谨儿已经好了大半,等会儿我再带你去见他。静怡先坐吧,红豆你去沏茶。”
被他这么一打岔,柳静怡满腔怒火全憋在了嗓子眼里。
她又不好不给楚煜面子,冷着脸坐了下来。
明白三弟是有意维护自己,楚啸天心底更加惭愧,为了楚家,他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三弟更是首当其冲,然而他却从未怪过自己。不晓得是年龄大了容易感伤,还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让楚啸天承受能力骤然变差,一时之间他的双眼竟忍不住有些发红。
柳静怡就坐在他对面,自然注意到了他狼狈低头的样子。
楚啸天这一生,虽然因为楚家丢失过很多原则,提起他的贡献却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他年轻时也曾铁骨铮铮,只是后来,责任大了,他只能顾忌整体利益。
柳静怡虽然因为楚谨之事对他大感失望,对他曾有过的敬佩却丝毫不掺假,见他一时之间老态尽显,心底也有些不好受。
她是典型刀子嘴豆腐心,见状,那些个讽刺嘲讽愣是一句没说出口。
她能轻易放过楚啸天,并不代表能饶了楚天羽,她将目光投到了楚天羽身上,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嫌谨儿好的太快?一次没害死干脆再来第二次?”
听到柳静怡的质问,楚天羽呼吸一窒,他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哪里还会再来一次?
他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想见见谨儿。”
柳静怡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咬牙切齿,面带不屑,“谨儿也是你能叫的?你配么?就算我答应,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好意思见么?呵,我倒是忘了,你根本没有心,连一个孩子都下得了手去伤害,还有什么你做不出来的?楚天羽,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当日饶你不死是看在姐姐辛苦将你养大的份上,不是怕了你们楚家。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怕死,我还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楚天羽脸色一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半年他过得并不如意,他谋害楚谨的事曝光后,在楚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别说爷爷和叔叔们不给他好脸色,连那些平日里巴结他,讨好他的人,都敢落井下石,背地里嚼舌根。
他本生性懦弱,若不是受了挑拨,一时热了头脑根本做不出这些事,就算他将这事都抖了出来,也没人相信他。
挑拨他的人又连成一气,骂他执迷不悟,自己对楚谨没有兄弟之情,还想拉他人下水。
楚啸天怒其不争,恨的狠狠抽了他一顿,直到将他打的皮开肉绽,才罢手。
冷嘲热讽受的多了,楚天羽才意识到以前对楚谨的憎恨有多可笑。
他母亲去世的早,从记事起,便一直是柳静裳在嘘寒问暖地照顾他,就因为柳静裳不是自己的生母,他就完全否定了她。其实,除了柳静裳又有谁真心待他好过?
他天赋不好,族中人没有一个重视他的,父亲的一颗心又完全献给了楚家。
仔细回想,只有那个性情温婉的女子十几年如一日地对他好,怜他孤苦,他却总以为她的好全是装出来的,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然而又有谁,能一装就是十几年,直到去世,也从未出过一丝差错?
在她去世的那一日,楚天羽心头空落落的,几乎一夜未合眼,对楚谨的不喜欢也攀升到了极点。
虽然嫉妒他天赋好,比自己聪明,其实又何尝不是嫉妒他有柳静裳这样的母亲?
如果不是生楚谨时伤了身体,她又怎么可能这么早去世?
楚天羽理不清自己的感受,对楚谨的憎恨却与日俱增,他性格阴沉,却又一贯的胆小,若非整日痛苦不堪加上受了迷惑,再借给他一百年胆子他也不敢伤害楚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