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我?”袁不破毫不掩饰言语里的欢快,一根手指挑起沈慕白的下巴,凝视着对面坐着的男子的双眼,从来都是冷漠的眼中,泛起层叠的温暖,几乎要将沈慕白淹没。
沈慕白有些不自然的握住袁不破的手,将他的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拉下来。偏过头去,说道“当然了,毕竟,你就是我嘛。”我们共用一个身体,生命相连,荣辱相关,本来就不分彼此。
沈慕白偏过头去,便,没有看见,袁不破听见他这句话之后,瞬间深沉了的眼神。
袁不破有些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对沈慕白说“不用了,白天你先随便玩吧,我通知过我的那些徒弟了,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来拜见我们了,你先和他们玩吧。”
徒弟?沈慕白有些莫名,但是还是问了一句“他们多大了?我用不用准备见面礼啊?”
“都是小孩子。”袁不破站了起来,背对着沈慕白向混沌之海走去,嘴角有一抹坏笑,连他自己都会惊诧,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够勾动他恶作剧的欲望。袁不破也的确不算说谎,跟他比起来,哪有不是小孩子的呢?
沈慕白瞬间脑补了几个帮着包包头的小正太,可耻的……萌了。一个晃神,他便被弹出内府,睁开眼,他坐着修炼的床边,便围着几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看见沈慕白睁开了眼,以青衣老者为首的四位老人纷纷跪于床前,对他低头一拜,齐声说道“弟子见过师尊。”
由于低头跪拜的姿态,道长们没有见到,沈慕白傻缺的张大了嘴,半天也合不拢。谁也听不见他心里的吐槽。
说好的萌徒呢?差评!差评!差评!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沈慕白喜欢《仙弦》里的潇洒不羁的袁不破。
那么,《仙弦》里把袁不破描写的那么霸气侧漏,又是谁干的呢?
袁男神你这么自恋,你妈妈造么?
☆、第14章 小生不想下山啊。
青衣道长是青云宗的掌门,玄天。初时,袁不破建立青云宗,坐镇宗门。后来袁不破隐世不出,青天宗有日益发展壮大,他的几个徒弟无法,只得设立掌门之位,料理宗门日常事务。袁不破当初建立青天宗,本就是消遣的意思,所以对于他的徒弟们这种外人看来“谋权篡位”的行为,没有阻止,反而乐得清闲。
玄天道长幼年为袁不破所救,又拜在袁不破门下。那时候袁不破还饶有兴趣的玩着开宗立派的游戏,所以,对待玄天的教导最为尽心。
而他其他的三位徒弟,分别是玄云,玄辰,玄月,就没有他们的大师兄那么幸运。玄云和玄辰入门的时候比较晚,那时候玄天已经是金丹修为,小有所成。所以,袁不破对他们二人只是稍加点拨,很多知识都是玄天从旁教导或者他们二人自行参悟。
而玄月就更可怜,被袁不破抱回来的时候,刚刚出生六天,袁不破自然不可能亲自养育一个婴孩,加之日益倦怠,抱回来之后就根本撒手不管。玄月在三个跟不会带孩子的师兄手下艰难求生,能健康快乐的长大,都是不容易。至于教导,全都是玄天师兄一手操持,玄月今年一百八十岁,也只见过师父两次。
袁不破一百年前便闭关不出,接到袁不破的传唤的时候,四人也是十分吃惊。但是心中更多的,是喜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修仙之人对这样的说法比凡尘之人更为认同,也更加恪守。
玄天幼年的时候,见到的袁不破,便是青年模样。待到他长成了少年,师父仍不见老态。待到他破丹成婴,自己容貌也经年不变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师尊,是多惊艳才绝的人物。元婴之后,容貌不变,坐享千年寿元。玄天行走修仙界多年,世人都说他筋骨奇佳,修为神速。可是饶是天资如此,等到他修炼成元婴老祖的时候,已经是耄耋之年。
而他们师尊,始终是青年模样。何止是一句天资,就能将他的高绝道尽。
袁不破红尘沉浮许多年,对于“人”这种新生生物还算是了解。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从来不低估人性的贪婪。所以,他将自己的门派交给徒弟,不在乎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不害怕他们背叛。蝼蚁而已,你难道害怕脚边的蚂蚁背叛自己么?
所以,袁不破也不屑和他的弟子们装什么师徒情深,他要的,是身边的人敬畏他。有所畏惧,方有分寸,有所分寸,方省却许多麻烦。人心是方寸之地,袁不破的心就更小。已经被自己填满了,哪还有其他余地想着其他。
瞪违师尊百年,师尊余威却尚在。当玄天带着其他师弟进入师尊的寝宫,却发现师尊在修行的时候,哪怕明知一旦入定,不知朝夕,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搅,只能在下首静候,见袁不破醒来,方才床前跪拜。
沈慕白不是袁不破,没有千年寂寞支撑着的默然。哪怕知晓如今自身并不比面前跪着的四个老人年纪小,也还是觉得,被四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跪拜,有些不甚合适。又猛然想起,男神本就高绝,也许这套参见的礼仪,大家早就习惯了吧。所以,饶是内心泪奔苦逼,面上依旧只剩下了神色淡淡,保持着打坐的姿态,随意的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对床边跪着的四个人说道“不必多礼,起。”
得到沈慕白的许可,四人方才起身。沈慕白忽然有些尴尬,他也不太确定,阿破召唤四个徒弟来,到底要做什么。幸而原来袁不破也不是什么关系徒弟的师父,所以沈慕白干脆随意的问了问“经年一别,你们修行得如何了?”
宅男是说不出这么文(装)艺(逼)的话的,然而,沈慕白不是一般的宅男,他可是能够背下来袁不破一言一行的骨灰级脑残粉,所以,模仿男神说一两句话,还算是信手拈来。
玄天听闻师尊问话,连忙上前一步,答到“启禀师尊,玄天惭愧,百年以来,修为止步元婴后期,难于寸进。倒是玄云,玄辰两位师弟,从元婴初期,跃升到元婴中期。”说完稍微一顿,望了望玄月,继续说道“小师弟修为进步最快,已经破丹成婴了。”
玄月自小由玄天一手教导,与其说,是袁不破的徒弟,不如说,是玄天的徒弟。所以,玄天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里,分明是骄傲的。
玄月很少见过师尊,却总是听师兄们说师尊多么厉害,所以总是对师尊的修为有些憧憬。他懂事的时候,袁不破已经“闭关”,所以,他并没有见过袁不破整治门下不规矩的弟子的手段。而且玄月生性不羁,言行也有些无忌,在他看不清师尊到底是什么修为的时候,便大大咧咧的询问道“敢问师尊,您闭关百年,该是何等修为了?”
沈慕白嘴角动了动,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尼玛!他不知道自己的修为是什!么!程!度!然而为了保全袁不破的在徒弟面前的面子,只得故作神秘的说道“为师修行和世俗不甚相同,无法仔细界定。尔等勤奋,取得今日修为,为师心中甚慰。”
玄字辈的四人,对沈慕白的说辞自然深信不疑。对此也并不深究。师徒几人显然没有聊聊家常的习惯,一时之间,沈慕白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尴尬。
日暮将颓,屋外传来一声轻响,有一个细弱的女声轻声询问“宗主,传膳否?”
沈慕白听见传膳二字眼前一亮,轻咳一声,冷声道“花厅传膳。”而后动作优雅利落的穿鞋下床,推开房门,对呆立了许久的徒弟们说“一同用膳吧。”
四人有些受宠若惊,却紧随沈慕白之后。师徒五人信步走到花厅,袁不破从来没有与人同桌而食的习惯,这个沈慕白是知道的。而花厅之上,每人面前是一张矮几,后方有一块软垫,跪坐其上,宴请宾客,此为古礼。沈慕白自然坐在首座,玄天玄云玄辰玄月位列其次。
袁不破的寝宫里,虽然有花厅作宴客之用,百年以来,却真真的从未用过。
婢女垂头,手脚伶俐的端上吃食,水云身着一袭粉裙,从旁指挥。袁不破喜静,所谓指挥,也当然不可能是吆五喝六的市井之状。流云峰的婢女仆人自有一套交流方式,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将事情布置完毕,绝不惊扰主人。
沈慕白没有将太多精力放在水云身上,倒是玄辰多看了她几眼。直到水云带着大队婢女退了下去,玄辰方才收回目光。
虽然这几个徒弟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更是和萌徒沾不上边,但是沈慕白还是很有师徒爱的观察了徒弟们的一举一动。看到玄辰一直注视着水云,倒是没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毕竟玄辰看起来……都差不多是水云的爷爷了。
夹了一箸素炒茭白,爽脆的质感在舌尖爆裂开来,微甜的汁水蔓延了整个口腔,鲜嫩的滋味仿佛包裹了一个春天。沈慕白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方才起了一点谈性,便对玄辰问道“辰儿,你看她做什么?”辰儿这个称呼,沈慕白说的舌头有点打结,心里有一种微妙的窘迫感。袁不破交代了四个徒弟的名字,以及他平时称呼他们的方式,却没有说,当年他称呼他们的时候,玄字辈还都是小豆丁,而如今,宅男面前的,却都已经是耄耋老人了。
被点名的人长着圆圆的脸庞,长长的眉毛已经全白了,肉乎乎的脸上却仿佛婴儿一样红润,沈慕白微妙的想起了他床头摆着的……不倒翁。他对着沈慕白憨憨一笑,层叠的下巴仿佛都鼓了起来,说道“师父,我就是看着那个小女娃儿面熟,而且她修为不错,当咱们内门弟子都够格了,却在这当一个丫鬟,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