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寻遗憾摇了摇头:“便是当时便怀上,郡主最多也就剩下五个月的时间,更别提怀上的概率了,臣并不推荐郡主这般做的。”“这样吗?”达珍郡主突然露出了一抹明艳的笑容,大力拍了拍沈茂寻的肩膀,柔弱书生沈茂寻只觉得像是被一匹烈马撞中了似的,半边肩膀都麻木了,只是看郡主高兴的模样还有那侍女大松了一口气的笑容,沈茂寻终于相信了,达珍郡主并不是在说反话,这主仆两是真的在高兴!
同样看出了这一点的江远清忍不住黑了脸,虽说他皇兄早就已经嘱托过他,不要对这达珍郡主太过上心,更不要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如今依沈茂寻的诊断结果来看,这正好遂了他的心愿,只是无论他如何看对面的那主仆两,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碍眼,最终他还是压不住气,哼了声道:“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要是非与你圆房,不就相当于杀了你么!”达珍郡主此刻也露出了些小儿女态,她也不知往哪里一掏,直接拿出了把匕首来,对准桌上就是一拍,那把匕首就像是原本半镶进了桌面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被一个看起来也不算力大无穷的少女给拍进去的!
达珍郡主手指轻抚那古铜色的匕首鞘,面纱下的脸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个混杂着得意与漫不经心的笑容:“你的武力与我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你确定要用强的?”江远清铁青着脸,却没自讨没趣的往达珍郡主处吃瘪,而是像耳朵处长着眼睛似的,猛的侧过头去抓住了正在幸灾乐祸的太医沈茂寻一枚,他小小的哼了一声,示意这个仇他记下了,这才面色如常的回过头去与达珍郡主交锋——他如今也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上风了……武力上实在有些太难QAQ暴力女什么简直不要太可怕!
只留下欲哭无泪的沈太医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蜡,这回他可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啊!
夜半三更,睡不着了的达珍郡主又起了身,这边的月亮看着都仿佛与家乡的不同,只是缺少了家乡的味道,哪里的月亮仿佛都不够美,不够圆……而那处地方,她估计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她的兄长,戎族的汗王愿意求和,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着她,戎族那边实在没有能查出她病因的大夫,而中原地区,在医术方面,确实是超出他们许多的。是以他的兄长才造了个联姻结盟的名头,将她嫁了过来,又担心她在宫中会受欺负,特特选中了九皇子,为着的便是没皇宫中那般多的阴私之事。
只是她为着治病而嫁来中原,如今却也是为着治病而不能真正的嫁人,不得不说是世事弄人了。她猛的翻开怀中的护身符,握紧中间仿佛还带着温度的小小的骨头,在心中默默祷祝。只是那明月和她祈祷的对象都不会开口来回应她了……
☆、第三十二章
两方势力联姻,都是领头人做下决定之后,自然有下人去完成的。是以九皇子除了在宣旨的那天在朝上露了一回面,又在内务府的紧盯下,为了大婚,整修了一番他的端王府。说来他的封号与封地是早就落到他头上的,只是谢太后舍不得他,是以他才能一直不去就藩,不仅一直呆在京城里,甚至还住在皇宫之中。
只是江远清自己却知道,这些理由也就是说给别人听听的罢了。他能住在皇宫之中不搬出来,虽然也有谢太后的缘故,但那却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掌权者——他的兄长的意志在其中起了绝大的作用。
自从那年有人提出来要立江远清为皇太弟之后,江远清就知道,有道墙竖到了他与兄长之间。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事情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但那个位置上的人要考虑的,自然要比外人要多得多。就像他皇兄,虽然对他有了隔阂,但是却还将他留在宫中。这却是为着大局了,要是江和东真有个什么万一,他膝下有没有子嗣,这位置便宜了谁,都不如便宜了他这个弟弟。
只是现在江和东身体康健,朝中敢于反对他话语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后宫又有了两个妃子为他怀上了孩子,那么原先作为备胎留在宫中的兄弟便可以借着娶妻生子的名义,顺理成章的搬出宫去了。
江远清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就算能找出再多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到底还是意难平。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皇兄明明可以在宗室里再寻一个适龄男子娶达珍郡主的,偏偏最后选的却是他,为的便是不让他生下嫡子,不过就算达珍给他生下了一个嫡子,那混着外族血统的孩子,基本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再参与到这皇位之争里来了。
这般心情下江远清更是没心思搀和到了成婚的事宜中来了,反正宫中还有他母亲看着,又有各些嫂子们乱出主意,总不会亏待他就是了。九皇子殿下索性做了甩手掌柜,在里婚期只有两个月的时候,干脆的抛下了宫中所有人,一早就跑到了京城边上的论石寺里住下了,顺路还不忘绕路到城东的沈茂寻家,把人强行带着一起上了山……
在休沐日还被迫早起的沈茂寻长长的打了哈欠,为了避免这小主子又犯了小心眼,赶忙扯开话题道:“殿下这是往哪里去?”他又环视了一番马车前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侍从,还有他身边被强制从他的小院子里搜出的寒酸的小包袱,略有些心虚的道:“殿下是想在外头住上一段时间吗?”喂喂喂,在宫里让他陪玩也就算了,前些日子连休沐日还得陪着,现在这是要出台的节奏吗?还要在外头不知哪里找个房子包养他?拿一份死工资干三个人的活,小爷我还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啊喂!
早早就把握住了沈茂寻的性格缺陷的江远清只是轻轻一哼,不动声色的就压制住了沈茂寻的反弹,瞧着自己手中的书本,状似无意的道:“我打算去论石寺住上半个月,想着你好像还没去过,特意把你叫上。你不是正好要过生日了么,正好一起出来玩。”
沈茂寻……他很没出息的感动了!他如今的生日是他穿越而来的那天,取其重生之意,与他前世的生日已经不同。原本只有他师傅记得的,师傅过世之后,便是师兄,只是师兄……只是师兄向来有些丢三落四,他明明是九月份的生日,师兄能十一二月托人给自己送来生日礼物,而这世上如今又有了一个人惦念着自己了。就算这只是是江远清随口说出的一个理由,那也无所谓,他是个很知足的人。
只是这世上有种人,他们有一种叫做傲娇的病,其主要的病症就是——没法让人家念着他的好。其中的重度患者江远清对这一套更是拿手。沈茂寻还没感动完,就听见江远清吩咐道:“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沈茂寻……乖乖的去倒了,谁叫他感动了呢!
九皇子殿下一边喝着温度正好的茶水,一边指使着沈茂寻做这做那,边上守着的小宫女都有些不安了——她就守在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啊!看到马车的窗户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江远清实在没有事情要让沈茂寻去做了,毕竟这马车只有那么大,而且端王府的仆从们也不是白拿薪金的。但是他那根傲娇的筋还没能拧过来,他目光一转,看见了沈茂寻摆在身边的小包袱,干咳了两声,他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伸指点了点那包袱:“你这包袱是怎么收拾的?拆开来好好的整理一下,不然摆在这马车里,给别人看见了,我多掉份啊?”
相处了这么久,沈茂寻就是再迟钝,也稍微弄明白了一些这小主子的孩子脾气,虽说有些好奇这回这熊孩子居然害羞了这么久,但谁叫小爷今天高兴呢?沈茂寻到底还是忍住了反驳的话(其实还是不敢……),还不是因为你一早突然袭击,小爷我在仓促之间哪里能样样都准备充足?面上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来,把自己的包袱抖了开。
包袱里头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违禁的物品,像是“图穷匕见”之类的事自然也不可能。沈茂寻的包袱里头也只备着两身太医官服,还有两身平日穿的常服,以及替换的里衣等等,衣服的最下头还压着两本书,是他早上还在看的,江远清来得急,他就顺手把书放进了包袱了……只是……书……沈茂寻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衣服?”在那明显准备的过多的几身白色里衣中,一块红色的布帛显得格外明显,眼睛极尖的江远清在沈茂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手快的把那块布挑了出来,却是块绣着一只正在打滚的小猫的肚兜。沈茂寻的脸瞬间就红了,难怪他总觉得手上正在收拾的里衣总觉得有些小,原来是他开错了箱子,拿了他小时候的衣服。
江远清却不知道那许多,伸出两根指头捏住那块小小的肚兜,兴致勃勃又略带着些酸气的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还把这贴身之物给了你!”他拎着那肚兜放到近前嗅了嗅,一脸揶揄的道:“想来你保管得还不错,居然现在还有些香味呢!”沈茂寻完全被这神展开吓住了好嘛,反应过来之后也顾不上犯上了,一跃而起就从江远清手中把那肚兜抢了过来。
也顾不得边上那侍女看他的古怪的眼神了,沈茂寻将那肚兜抓在手里,涨得满脸通红的大声道:“殿下!”江远清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只偷听得一些同龄之人互相玩笑时,也经常开些带颜色的玩笑的,没谁表现出什么不乐意来,没想到沈茂寻的反应这般剧烈,他就有些下不来台了。而且想想他的秘密都告诉给了沈茂寻,将来娶的妻子以及房中的隐秘沈茂寻都知晓,他却只知道沈茂寻的那话.儿小这一个把柄,想想心里更是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