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们全死了,连带着他们的心腹手下也没逃过被碾杀的命运。要知道能在乱民街当上老大,实力肯定不俗,有几个老大可是逃过了三王精英部队追杀的,这样的高手竟然说死就死了?而且还是扎堆死在一个人手上?
整个乱民街沸腾了,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师禁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可自从这次j□j之后,师禁就几乎掌控了乱民街所有的地盘,他本人更是被称之为‘银王’。
当然银王这种称号只是民间封的,完全比不上夜之王和荆之王这些真正的王,不过能在坊间得到这种称号,足见师禁本人的可怕。
乱民街的人一开始对师禁的统治忐忑不安,他们吃不准这位银王的个性,万一他比原来那几个老大还残暴,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所幸的是银王对管理好像压根没啥兴趣,他除了整合先前那几个老大的势力和资源,其他的并没有做太大的变动,全都沿用了老一套。
可以说这一次的势力清洗开始得轰轰烈烈,中间更是波澜起伏,剧情跌宕,可真到了收尾的时候,却徒然转折,按了个平淡无奇的结局。
日子还是照样过,换了老大之后的乱民街,既没有类似小说主人公获得胜利之后大刀阔斧,让每个人都过上幸福生活的改革,也没有恶人霸占地盘,对所有人都进行残酷的统治剥削。
一成不变,让每个人在心安的同时,又感到了隐隐的无趣。乱民街的人向来如此,他们畏惧改变,却又比谁都向往着这里会产生新的变化。
师禁当了老大之后就很少出门了,他在师家待了那么多年,好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知道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可以用。把麻烦事都扔给底下人,他就做起了太上皇。
只要他在这里是最强的,底下那群人就不敢违抗他,简单又暴力的世界。曾几何时,他很讨厌这样的世界,可现在他却渐渐的喜欢起来了。
什么都不要思考,只要随波逐流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他所有的迷茫和痛苦……全都会消失不见。
作为老大,师禁的生活显然相当宽裕。衣食住行皆有手下孝敬,秉持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原则,他基本快变成身上积满灰尘的宅男了。
手下们虽然不理解老大为什么不出门,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做事的自由度更大了,不必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
师禁很满意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烦人的大哥说教,没有拒绝不了的陪练沙包,也没有……需要虚以为蛇的家人。当然这里的家人不是指师舜夜,他和师舜夜之间向来直来直往,他们都清楚彼此的本性,没必要兜圈子。
这里的家人特指他的父亲,一个唯唯诺诺,永远不敢反抗祖父的男人。其实他们的父亲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过生日了会给他们买礼物,每次见面都会亲切的打招呼,可以说对方想要尽力做好这个父亲的角色,他可以感受到来自父亲身上的好意,如果是在普通的家庭,或许他们真的会是幸福的一家人也不一定,悲哀就悲哀在……他们生在师家。
于是每回买的礼物,都被爷爷不客气的扔了出去,理由是礼物这种东西只会让小孩子变得更软弱;每次友好的和他们打招呼时,爷爷都会冷着张脸,好像父亲是什么病原体,会让他和师舜夜也变得软弱不堪。
对于各种不公平的待遇,父亲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人生的原则就是服从爷爷,就好像爷爷在他心里是什么魔鬼,稍有反抗,他就会灰飞烟灭,死得不能再死。
看透了那个男人的本性之后,再看他时不时流露出的父爱就有了种相当微妙的感觉。老实说,师禁并不恨父亲的不作为,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父亲在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还要表现出很爱他和师舜夜的样子。
由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父亲是个懦弱且相当不负责任的男人。
再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结局,长期处于爷爷阴影笼罩之下的父亲终于逃离了那个家,和一个他从未听闻的女人私奔了。他可以想象父亲那时候的心情,一定是心中惧怕不已,害怕爷爷派人把他抓回去,又或者是直接把他干掉。
但事实上,爷爷压根就没有派人找他们,爷爷从不在意失败的作品。父亲惧怕了爷爷大半辈子,到头来爷爷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真是可笑至极。
师舜夜在父亲离开之后,倒是问过他对此事的看法。
“对于父亲的离开,你怎么想?”
“我们唯唯诺诺的父亲终于拿出了他一辈子的勇气,并把它给了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陌生女人,真是可喜可贺。”
没错,那个时候,他确实是那么认为的……倒不是多恨父亲做了这件事,他对父亲的感情很淡漠,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不论是对方离开还是留下,他都毫不在意。
只是他们的父亲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所谓的血缘关系,原来是那么不可信任的东西,让他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又再一次到了悬崖边上。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从小时候起,他就有这种感觉,除了大白,所有的事物都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就好像……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父亲的私奔无疑又给了他最后的一击,如果连所谓的血缘关系都是不真实的,对于他来说,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再这之后,师禁和师舜夜都没有去找过他们的父亲,即使是在爷爷死后也一样。
有时候师禁会想,是不是他的记忆出错了,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父亲这个人,也没有在师家所度过的一切。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那么他又是谁?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至今,依旧蜷缩在他的心底。
或许为了寻找这个最后能阻止他的答案,他才会选择离开师家。
师禁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看着电视上出现的‘YOU WIN’字样,他面无表情的重新换了一张游戏光碟。
已经在家宅了一个月的他天天靠打游戏机度日,作为武力值突破天际的高手,竞技类的游戏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掌握了玩法和技巧,他都能很快通关,毕竟手速这玩意儿,他要是快起来绝对是超神级别的。
在师禁即将进化成骨灰级宅男的第五个星期,他终于迎来了一个让他颇为感兴趣的消息。
“你是说荆之王的人想和我接触?”师禁一边打着游戏机,一边随意的问道。
“是的。”金发的手下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自家老大毫无紧张感的打游戏,他不敢有一点怨言,只要对方比他强,那么他就会永远忠于对方。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见我?”师禁头也没有抬,手指飞速的在游戏机上猛按。
“这里好歹也是荆之王的地盘,而老大又是第一个几乎全部统一了乱民街的人,那边想要和老大接触也在情理之中。”金发手下其实心里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大不可能想不到,但是既然老大发话了,他照实说就可以了。
“是吗?”师禁又打通了一个游戏,他看着电视机上出现无数次的‘YOU WIN’字样,终于感到了无趣。
他放下了游戏机,用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看向金发的手下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赴约?”
“这……”金发手下愣了几秒,对上那双无机质的冰冷银眸,他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没来由的一阵发寒,“属……属下不敢妄言,全凭老大自己做主……”
“你也是个无趣的家伙。”师禁在注视了对方几秒后,不带任何感情的下了结论,“就替我答应对方好了,希望那边派来的不会是个无趣的家伙。”
“是……是的……”金发的手下冷汗涔涔,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师禁的房间。说起来,和这位新老大接触也有一个多月了,可他完全看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以往的老大,即使隐藏的再好,至少也有些许喜怒哀乐暴/露在外。人不是机器,只要有欲/望,就能判断出对方喜欢什么,察言观色是他们这些心腹最擅长的事,可到了师禁这里却完全行不通。不仅是因为对方带着面具,阻隔了一切的表情,而是对方的行事作风以及思考模式,全都令人难以理解。
面具可以遮掩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却无法遮掩一个人身上的气息……以及那双可怖的银色的眸子。
一个人的表情或许很容易能够骗人,可是眼神却很难,而师禁恰恰就是没有这个弱点的男人,这也是金发男不敢在师禁面前造次的原因。
一个人的底如果被看透了,手下们自然会失去敬畏之心。而如果什么也看不透,反而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翌日,师禁坐在四区市中心的咖啡馆里,他戴着招牌的黑色面具,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悠闲的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草莓蛋糕,顺便一提,见面的地方是他选的。
师禁似乎并不在意约定的时间,他一次也没看过手表,而是不徐不慢的用叉子挖着蛋糕吃,就好像此行是特意为了来吃蛋糕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