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须檀跌跌撞撞绕过一堆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沙发坐她们旁边,“我点的我点的,来来来大家一起唱啊。”
顾笙耸肩做个无辜动作:“看吧,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轻易暴露年龄的事。”
须檀冲着周亭筠招手,“十里长亭你给我过来合唱,我知道你会唱别装死!”
南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哎呦呦那些年网配大大和她绑定后期的那些爱恨情仇哟。”
众人哄笑,周亭筠无奈地走过来,须檀往边上让让,空出的那个位置刚好与许适相连。
周亭筠站着犹豫了一下,被须檀一把拉下来,周亭筠一时没借好力,身子往晃了一下,许适下意识伸手护她。
周亭筠坐好后朝她笑一下,“谢谢。”
许适敛眼,不动声色地往顾笙那边挪一下,“不客气。”
须檀把周亭筠拉过来后,自个却唱地不亦乐乎,快到副歌那部分才想起要合唱的人一句未唱,她撞撞旁边的人,“到你了到你了。”
周亭筠看一眼歌词,慢吞吞把话筒举起来。须檀又补一句:“好好唱啊,是展现你雄伟英姿的时刻了。”
许适听见周亭筠唱的那句“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已。”
唱歌比不得专业歌手,但是一开口还是可以明显地分辨出不同于本音的声线,气息性感,缱绻回荡,像是落日下的飞鸟,隔了山海都能见到身影。
这首唱完后就又开始玩游戏,顾笙也加了进去,许适不喝酒也懒地动脑筋,就端着可乐坐在顾笙旁边凑热闹。
她注意到周亭筠输了许多局,一输就喝酒,喝了许多杯。
须檀嚷嚷道:“长亭你今天这战斗力不行啊,说你是不是放水了?”
周亭筠脸上没什么表情,“状态不好吧,大概是。”
她喝了酒后声线又有些改变,许适下意识地想形容词,半天也才想到像是红酒漫过喉间,声调都像是夏日中的棉花糖一样粘在了一起。
几个人都是有分寸的人,喝酒点到为止,都知道保护嗓子都重要性。但绕是如此,几瓶下去也有醉意。
许适把顾笙扯到沙发上坐好,顾笙头一偏就钻到许适怀里,手也跟八爪鱼似地抱住她,许适满脸纠结地盯了她一会儿,手上用力掰开她,把她推到沙发背上靠好。
转头过去扫了一圈,发现周亭筠不在。
南溪、白衣归、长夜从风三人凑成一团抱着手机,估计是在商量新剧的事。须檀落单独自在点歌机前点歌,许适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她身边。
须檀也喝了不少,纵观全场除了顾笙年纪小喝的少外,其他几个都在几瓶以上。
许适支着下巴,慢慢找措辞,“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啊?我看你喝了不少。”
须檀转头过来看见是她,上手揉一把她的头,笑着说:“适之小孩居然也会照顾人了?”
许适眯眼露个乖巧的笑,从桌上倒了一杯白水给她,装作不经意问:“长亭呢?她是不是喝挂了?”
“出去打电话了,大忙人一个哟。”语气中是满满的同情,许适看一眼表,晚上快十点半,她算是切身体会了那句长亭年底都很忙。
许适又慢慢补一句:“我看她喝了不少。”
“她啊,酒量好的很,当年在英格兰跟英国佬拼威士忌,一人灌倒一圈人,这点算什么,你看着啊,等会儿她进来肯定活蹦乱跳的。”
许适听见又一个没听过的料,很反常地没接着追问,她试探问:“那,米酒呢?”想了一下牌子,“苏州米酒,一瓶。”
须檀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RIO知道吗?”
许适点头,须檀说:“那货喝米酒就像喝RIO一样,完全当白开水喝的好吗,就像你喝可乐一样。”
许适低头看一眼拿着的可乐罐,里边的气泡已经差不多被放干净了。她心跳突然加快,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那有没有可能是,心情不好?状态不好?反正随便什么不好,一瓶下肚喝醉的?”
须檀眯起眼,“你喝可乐会醉吗?”
许适吞咽一下,“好、好的,谢谢,新素材get到了!”
她慌乱地跑到顾笙身边坐下,顾笙还有些意识,抬眼看她一眼,等她坐下后把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许适没推她,她没心情。
顾笙嘴里嘟囔着什么,许适缓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她的话,“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许适不知道,顾笙记挂那个男生记挂了这么多年,记得最深刻的画面是那个男生在初三的夕阳下突然转头叫她的名字。
那自己又是怎么喜欢周亭筠的?
许适轻柔地摸着顾笙的头,“我不知道……她也不喜欢我。”
她放在顾笙耳朵边的手上突然沾了些液体,顾笙哭了,“我哪点不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许适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眼角也有些红,“我不知道,可能就是……动不了心吧。”
门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声,周亭筠轻轻地关上门,穿过一地的瓶瓶罐罐话筒电线走到须檀旁边。
须檀冲她招手,无不轻佻道:“哟,小妞,来给爷笑一个。”
周亭筠站在她面前,从许适这边看去,她的脸上笼着一层阴影:“你喝多了。”
“屁,爷我千杯不醉!来来来我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周亭筠坐在她身边,两个人的声音渐渐低到许适听不见。
她低下头看一眼顾笙,顾笙已经睡着了。许适打个哈欠,困意全无。
第59章
周亭筠是被须檀一把扯到沙发上的, 喝醉的人力气都大, 须檀这种女汉子中的战斗机更是如此, 周亭筠稳住身子, 忍不住揉一下胳膊,她觉得那一块可能会留下青印。
须檀自己没察觉到, 侧了半个身子对周亭筠神秘地笑, 但笑地傻兮兮的, 周亭筠嫌弃地伸出几根手指把她脑袋点远了点,“你好好说话。”
须檀晃晃脑袋, 眼神有点飘,意识还在, “你知道刚刚适之过来找我问什么吗?”
“什么?”周亭筠克制着自己没往许适那边转头,“广播剧?八卦?”
“你啊!”须檀直视着她, 眼睛里浓浓的八卦,“她来找我问你去哪了!”
“哦, 那不是很正常吗,房间里突然少一人,她近视又不瞎。”
“目标明确,一过来就问你的去向, 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 话说她写过侦探文么?连套话都不会?”
“没写过, 不过对夏洛克是真爱,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颜值。”周亭筠语气毫无起伏, 像是在陈述事实一样, “就算会套话也用不着在这样的场合,她只是单纯过来问我去向。我问你,如果现在你出去了,场内跟你关系最好的人是我,她会不会来问我?”
“呃,我说不准,应该不会……”
“会,而且依旧是目标明确直入主题。”
须檀看着周亭筠,觉得现在的她也完全是福尔摩斯上身,或者更准确一些,是奎因上身,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彻头彻尾是看证据进行判断的本格派。
“为什么?”
“作家的好奇心。她好奇心重,懂得观察,总是潜意识地在生活中收集素材。”周亭筠耸耸肩,用无可置疑的语气说:“我说过,她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作家。”
须檀:“呃……她不是学历史的?转系了?”
“不冲突,看她选择,但是无论是写作还是历史,她都会做得很好。”
须檀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有没有发现,你刚才用的是肯定句?我的意思是,你笃定认为这些事是一定会在将来发生的。”
须檀甩甩脑袋,酒精让她的思维不清晰,“你很了解她?或者是你在用你的自以为是强加于她身上。”
周亭筠表情没变,“前者。”
须檀点点头,头一动让她感到眩晕,周亭筠伸出胳膊撑住她。
“谢谢——我还有第二件事要告诉你。”须檀说:“她在问过你去向后,又问了我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我觉得她的问题对你来说都是奇怪的,毕竟你——”
“……她问我苏州米酒。”
周亭筠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表情和口型甚至定格在此刻,须檀没放过周亭筠的表情变化。
好半天,周亭筠才缓过神来,她面对须檀,眼中是深深的震惊,“你说什么?”
“又问你酒量好不好。”须檀晃晃脑袋,酒精有些上头,“你在她面前喝过?”
她看着周亭筠的表情,“卧槽不会吧,你喝了还装醉?周亭筠你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她还是个孩子!”
“闭嘴!”上一句的须檀还压着音量,这一句的周亭筠却趋近于凶喊出来,声音有些大了,她下意识扫一眼,许适窝在沙发上跟十字路低声说话,那边的几个人也都有困意。
周亭筠的话音低下来,一只手捏捏太阳穴,表情纠结,语气种突然多出一些无措,“是个意外……我脑子一冲动……我没对她做什么……我只是……”
须檀没插话,周亭筠深吸一口气,发觉自己的慌乱后,她索性就把事情全都摊给须檀:“她高考前的寒假来我家暂住,我开了瓶米酒,给她倒了一点,我……我欠了她一些东西,没法弥补,只能装醉,我觉得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