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搓搓手,南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只妖啊?”
“有人喜欢你?”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却让南风有种冷风扑面的感觉,幻觉吧?他腆着脸道:“对啦对啦,我也喜欢他啊,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这件事才能让他接受,看你根本不怕我,想说你会不会有办法也让他……”
“没有。”男人断然应道,为了不让他起疑,只得接着解释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想法不同,观念不同,造成一件事的结果也不同,我可以接受你是妖的事实,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才敢留你在身边,别人,我就不清楚了,有的人视鬼妖为害命之物,自然怕得很,一吓就屁滚尿流了,哪可能去接受。”
有道理!南风摸着下巴点点头,想着陆子夜那人,应该不会是这么胆小的人吧,可……谁知道呢,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真的不太敢冒险,那……以后该找个什么样的充足理由,让他别把那东西弄在里面呢……
见他兀自陷入沉思,男人也不打扰他,吃饱之后就坐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明动的眸,微抿的唇色泽不深,弧度优美,惹人染指,几缕垂下的发散落鬓角腮畔,为可爱的面容添了几分清逸的秀气。
真是越看越喜爱,这般妙的小妖,又怎会不早早被人觊觎了去?
不知那人是谁,又有哪里让小妖给喜欢上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静默了半晌,在南风这只没经验的菜鸟想到打盹的时候终于结束,男人起身,顺手把他拉了起来,“到床上去睡吧。”
“嗯……”懒懒应了一声,软软的鼻音不经意间充满了撩人的气息,他揉着微微酸涩的眼睛走到已经铺好被褥的石床前,定睛一看,嗬!够小,他转身招呼男人:“你也过来睡吧。”话音刚落,一只灰茸茸的小老鼠就出现在了石床上,像人一样把身子拱进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四爪朝天躺好。
男人忍俊不禁,几步走到床边,有点小小的迫不及待的脱掉靴子和外衫,躺下后拉被子的动作却故意放慢,转身,面朝着小老鼠,幽暗的光线中看到对方已然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呼吸着,他把枕头往里靠了靠,再靠了靠,直到下巴能碰到小老鼠暖洋洋的细毛时,才满意的闭上眼睛,随他一同坠入梦乡。
事情发生的出乎意料,发展的却如他所料,几天后,老皇帝回光返照,无意中在膳食中被查出下有慢性剧毒,而下毒之人,就是那二皇子的生母,也就是皇后娘娘,原因众多,随便哪个都能让她百口莫辩,最大的原因很快在后宫嫔妃中流传出来,说是皇后多年未得皇上宠幸,嫉妒心又强,便生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恶毒想法,随后对皇上下手。
亦或者她想要自己的儿子早些登基,免去其他皇子渐渐长大之后的后顾之忧,便有了谋害皇上的念头。
总之,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老御医说的话,加上这剧毒确确实实出在皇后时常亲手做给皇上的汤中,让皇上不想对皇后寒心都不行。
局势逆转的太快,且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皇后被赐一杯毒酒,二皇子苦苦哀求下还是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的父皇分毫,情急之下动了杀意,也被一并除掉。
和二皇子暗下勾结的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倒戈,把七王爷送进大牢的御林军总统领亲自接七王爷出牢,并低声下气的自领刑罚,得到七王爷宽宏大量的赦免后,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在皇上生病时来探望结果被二皇子陷害而入狱的七王爷成了皇上目前最对不住的儿子,且这个儿子还丝毫不计前嫌,不仅没对二皇子有半句怨言,更是在出狱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嘘寒问暖,让他这个多年对七儿子不闻不问的父皇愧疚不已,趁着身体再次垮掉之前,就当机立断的立了遗诏。
短短半个月,风水轮流转,让人们彻底相信了一句话: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皇上驾崩后,七王爷顺利登基,将皇上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在后宫所有没有诞下龙子龙女的嫔妃陪葬后,将余下的皇子全部封王,由生母陪同前往各自封地。
本以为新皇是个软柿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捡来个皇位而已,很多朝中大臣表面恭敬,暗中都没把他当回事儿,该为非作歹的还是为非作歹,谁知,刚登基之后,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政策纷纷出炉且加以实施。
正文 【084】 爱网恢恢
如倡乡约,重农桑,训士理学,教民勤俭,催征务思善法,邢狱尽仁心,革子风,查奸吏,水旱早勘,速报灾荒,设法赈济,鳏寡孤独,责养有人,圩岸沟渠,劝修有效,严禁溺女、掠卖、赌博、yin书、宰牛等恶事,育婴,义学,义冢,夏药局,冬粥厂,刊书局,栖流所……
最最重要的是,成立了只属皇帝一人管辖的‘青衣卫’,着重打击贪官污吏,官居三品,却连一品的大臣都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当即将其斩杀。
百姓津津乐道,拥护新君之意昭然可见,朝中人心惶惶,惟恐被神出鬼没的青衣卫抓到,看不见明日的太阳,纵使,新皇再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他们说话,也不敢有人阴奉阳违,更遑论充耳不闻了。
有心的人恐怕已看得出,这些政策,绝非一朝一夕能想的出来,且如此周到,曾经的七王爷,恐怕,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此时处在舆论的风口Lang尖上的男人只是全身放松的趴在床上,有力的两只小手力道适中的推压按揉着他精壮强健的腰背和丰润结实的双肩,忙碌一整天的疲惫身体逐渐伸展开来,舒爽的令他只想叹息。
可有件事一直让他如鲠在喉,不解决,就不停的烦乱着他的心,随着一天天飞快的过去,就越无法沉得住气。
能让他都沉不住气的事,看来,绝非小事。
“今晚的菜,还喜欢么?”徐缓沉稳的声调透着几分忐忑,跪坐在身旁的人答得十分干脆:“嗯!很喜欢啊。”皇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不喜欢的,每一道菜都好吃的让他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掉,所以说,这问题……是在故意找御膳房的茬么?
“觉得呆在宫里会很无趣吗?”自从得知南风只有在远离历代皇帝曾住过的地方才能变成人形后,他便不再住在自己的寝宫,反而寻了个较偏远的地方暂住,白天做事会随身携带着只能保持鼠身的南风,晚上则两人独处,门口只有俩侍卫、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和几个宫女,这怪异的举动让朝中大臣不禁猜测皇上是不是在金屋藏娇。
不过就是藏又如何,有人敢跳出来阻止吗?别闹了。
“呃——还好吧,蛮有趣的。”
男人默然低笑,这半认真半敷衍的回答他又何尝不明白,这小东西只把皇宫当客栈住,只会住一阵子,不会住一辈子。
“好了,睡吧。”他翻过身不由分说的把人拉进被子里,却没做更进一步的举动,这种刻意保持的距离,哪怕两人睡同一个被窝,也让南风没对他生出一丁点的防范之心,毫不反抗的顺着他拉扯的力道躺下,再自然不过的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待他沉沉睡去,男人慢悠悠的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便开门走了出去。
三个黑衣人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仰头看天,轻声问着,夜风将他的不大的声音吹散飘远,跪在最前的黑衣人却能在他话音刚落时便应声答道:“回皇上,地玄道人已请来,此时正候在静心阁。”
“带朕去。”
“是。”
静心阁离着这里有些距离,男人不疾不徐的漫步走着,黑眸冷凝,思绪翻涌。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震天响的打呼噜声,男人略一皱眉,没有停顿的大步走了进去。
一身道袍的中年男人正歪七扭八的靠在做工精细、装饰华丽的太师椅里呼呼大睡,还不时的抬手抓抓这里,挠挠那里,跟身上招了虱子似的,没一点正形。
“就是他?”
“回皇上,就是他。”
试探着走近,没等走到太师椅前,一道凌光就从脚下闪过,生生阻止了他的脚步,一尘不染的衣角被割成片片碎片。
——他眼中的怀疑迅速淡去。
“呵——”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中年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眼神没有一点大梦初醒的迷茫懵懂,反而神采奕奕,透着精光。
未语先笑,中年男人落落大方的站起,不卑不亢的向他行了个礼:“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朗疏漫的语调里,有着看透世事的淡然无波,单单这么听着,就觉得万物都跟着沉淀下来,天地一片清静。
“道长不必多礼,”示意对方请坐,旁边立刻有宫女上前斟茶,男人自己也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朕请道长来,是想请道长帮朕做一件事,要什么报酬,随便道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