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应了一声，等朱莉动手之后，才得到许可般地拿起了刀叉开始享用食物，餐桌上有一些甘蓝叶，还有一只烤得焦黄的土鸡，闻起来香气扑鼻。
岑薇下意识地履行了侍女的职责，给莉莉拿了一个鸡腿，剔去了骨头递给她，这次莉莉安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接过，而是用刀子分下了四分之三的肉，放到岑薇面前的盘中。
岑薇出于本能地刚想推拒，就听到莉莉安说道：“不许拒绝。”那张白皙的脸蛋上甚至还因为窘迫沁出了一小片红晕。岑薇不好再拒绝，就只好享用起了莉莉安特供的美味烤鸡。
朱莉看着这一幕，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莫非是姐妹吗？”
两人均是摇头作答，朱莉颇有些不可置信，瞥了眼两人的服饰打扮，略加思索才笑道：“我懂了。你们是……主仆吧？我们村也有感情很好的主仆。”
莉莉安忽略了朱莉脸上理解的笑容，继续安静地吃着饭，岑薇看莉莉安殿下不作回答，只好对着朱莉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确实是主仆。
吃过饭之后，朱莉带着两人去了集市，一路上果然有许多人在兜售着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沿路走来，兜售些在王城中不曾见过的好玩东西。岑薇掏了掏口袋，一分钱也无，不免有些可惜，不然还可以给莉莉安殿下买个小玩意儿呢。
莉莉安也勾着岑薇的胳膊，正好奇地左顾右盼着，朱莉突然看到前方背着个□□的大汉，兴奋地跑上前喊道：“父亲！”
那边朱莉一跃跳进了蔡斯的怀里，父女俩和乐融融，这边岑薇和莉莉安的气氛也有点儿怪。莉莉安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岑薇见她这样，有些好奇地凑近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想问你的问题，还没有问。”莉莉安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岑薇见莉莉安这么认真的样子，也有些紧张了起来，敛起笑容，认真地听着莉莉安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
“你……”莉莉安盯着岑薇的双目，心中平添了几分勇气——这个人总是能给予自己莫名的勇气，“你……你喜欢我吗？”
第31章 三十一、
“喜欢啊。”岑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说起喜欢的人, 在这个游戏里, 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莉莉安殿下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不, 说不准现实中也很少能有这么真实地触动到自己的人了……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正当岑薇思索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起那人凉凉的话语, 直达耳中，“我说的是, 爱。我爱你。”
岑薇愣了一瞬, 睁圆了眼睛看向那个发育得极快, 如今已经快和自己齐平的女孩儿。曾经以为还是个孩子的她，怎么就无意中长大了呢？本来想出口笑她哪儿懂得什么爱不爱的, 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而莉莉安也死死地盯着她, 小声问道：“你有对我产生过心动的感觉吗？”
就像她对她那样。
莉莉安懵懂的内心尚且还不能完全理解什么是爱，但却第一次有了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一个人的感觉，不想放手, 也不愿放手，不想失去, 更害怕失去。岑薇是她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人, 莉莉安确认这种感觉名为“爱”。她反复求证, 确认了自己不是一时的冲动，或者是把岑薇当作了又一个想要依赖的人。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倚靠着那个温暖怀抱时，自己脑海中唯有浮现了她的身影。
岑薇讷讷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闭上了, 莉莉安却没有给她过多的余地，扭过脸说道：“你随时都可以回答我，但是在你给出确定的答案之前，我希望你先不要走。”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给她一段思考的时间，要么拒绝，然后远离莉莉安；要么肯定，就此和和美美。相处了这么久以来，岑薇知道，莉莉安殿下是最讨厌含糊不清的中立态度的，可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就此答应她。
显然不可能，一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二来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莉莉安登上皇位之后自动消亡，她们之间相隔的是一个时空的距离，自己不能这样自私地消耗莉莉安的感情，莉莉安还小，她迟早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的。
所以岑薇唯一能给出的肯定答案就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离开您的。”
莉莉安看着那温柔的碧色眼眸，神色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虽说没有得到最想要的回答，但是这个答案尚有余地，毕竟她们的未来还很远。
此时一辆马车飞速驶过，溅起了几点飞雪，朱莉也和蔡斯那边似乎也谈完了话，朱莉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乐呵呵地和两位客人说道：“我父亲用打猎的猎物和别人换了几张镇上剧场的票，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闻言岑薇愣了愣，自己和莉莉安初来乍到，对周围的环境也都不熟悉，和朱莉父女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虽说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是……
“好啊。”周身散发着粉红小花、刚刚陷入某种不可名状情绪的莉莉安开心地应下了，这次，轮到岑薇不知所措了。
“殿……莉莉安小姐，我们……”
“先去逛逛，无妨。”莉莉安双手背在身后，连步伐也欢快了许多，一副好不容易走出王宫悠然自得的放松模样。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可以尽情地肆意微笑，张扬地挥洒自己的一切热情，没有任何阴郁而压抑的气氛。
原来莉莉安殿下也能这样毫无包袱地玩闹啊。看着莉莉安好奇地东张西望，眼底流露的稚气与新奇溢于言表的模样，岑薇抿唇笑了，这样才是莉莉安，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王女殿下。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人们赶集的热情，反而更衬出了几分边缘小镇特有的热情。蔡斯嘱咐了自家女儿几句，就笑着对岑薇她们道：“我先回家了，朱莉会带你们去会场的。”
看来这儿的教育和王城那些贵族子弟完全不一样，女孩只要能够自理都可以随便上街抛头露面，甚至可以挑大梁负责打猎养家招呼客人！
岑薇露出了赞同的薇式笑容，理解万岁啊！什么女孩非要天天呆在家里，无重要事情不出门，简直闷死了好吗！就连她这个穿越前天天宅在家里的死宅都受不了了啊！之前好歹有电脑手机之流，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高科技都没有啊，每天的生活就是逗猫遛自己，可以说是非常无聊了……
王城的那些人们也总是奇奇怪怪的，心思让人完全猜不透。
暗自腹诽着，岑薇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皇城第四骑士夏尔曼！他貌似对莉莉安殿下怀有什么不轨之心，可是现在……
岑薇用余光瞥了一眼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也没有谁发现这儿站着的是他们的王女殿下。这就是地方偏远的好处——包容性很强，压根不会有人在意你是谁。
拿捏好了时机，岑薇扯了扯莉莉安的衣袖，在莉莉安和朱莉接连转过头之后对着朱莉抱歉地一笑：“朱莉小姐，我和莉莉安小姐有点事情要在外面商量一下，您先进去吧。”
朱莉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将两张门票交给莉莉安，活泼地和她们挥了挥手，就先进了剧场。
……
小破顶棚搭建的剧场之外，漫天的飞雪染上了焦黄的土地，晕开一片片透白。靠近后台的地方立着两抹不甚显眼的纤瘦身影，正是岑薇和莉莉安。
“所以你要说什么？”此时的莉莉安小脸透着兴奋的红晕，显然是在内心脑补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虽然不好打断莉莉安殿下的脑补，但是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莉莉安殿下，您认识皇城第四骑士夏尔曼吗？”
“恩？”莉莉安微微敛起了眉头，“他不是查理公爵手下的人吗？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岑薇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人在偷听之后，才完整地把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出乎她意料的是，莉莉安听完这话，没有丝毫表现惊诧的举动，反而极其地冷静。
“莉莉安殿下……”岑薇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就听到莉莉安平静地回应道：“其实从第一次在塔楼那儿见到夏尔曼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或许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而且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气息莫名地就有一种排斥感，或者说，他很像我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
不是第一次？很像以前遇到过的人？岑薇的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她的双眼瞪圆，想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游戏中夏尔曼初登场是在莉莉安当上女皇前一段时间，当时一切已成定局，夏尔曼此人也被认定为莉莉安的得力助手兼头号小弟。然而他之前一直跟在查理公爵的身边，与莉莉安并没有什么交集，梦境中曾多次暗示自己不要太过相信现实的一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胆设想一下——
或许在几年前杀死凯莉、威胁到莉莉安生命的人和如今想要害死莉莉安的正是同一人——夏尔曼，而他的指示者……就是查理公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