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外四年也不是玩,尤其天天福建水师里头混着,学到了不少相关东西,等杰书来过程里做了不少有用准备,令杰书十分欣赏,给康熙回折子里也是大肆夸赞大阿哥——从某方面来讲,这也是一种奉承啊。至于胤褆初目,驱逐葡萄牙人什么,他也才用了胤褆主意:“葡萄牙人不正建着港口么?让他们先建着,等建得差不多了再去要回来,白捡现成多好,正好趁这个时候把水师组建起来。”
康熙二十五年,刚出了正月,整个大清都还正处喜气洋洋时候,两广总督正式向租借澳门葡萄牙人发难——至于理由,就是去年故意射杀天朝百姓,还贿赂当地官员掩饰,强烈要求葡萄牙方面给出一个说法。
面对忠贞议会各位议员责难语言和表情,文礼士简直欲哭无泪——当初提出建港提议时候,你们听说有利可图,一个个地全票通过,如今出了问题却要我来处理,你们还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其中一个议员很为难地表示,“少校阁下,我们当初已经提醒过您,千万不要惹怒这个古老国家。我们知道您是个军人,手段强硬,但我们也只是商人,只看重利益。如果这件事您没有办法妥善处理好,我想我们有权请示国王陛下换一个澳督。”
其他议员纷纷附和,“请少校阁下确保我们利益不会受到损害。”
文礼士气得脸色铁青,却也知道倘若他们真告知国王陛下,他一切计划都全毁了,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各位先生,这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请各位安心等待,我以一名军人名义起誓,这件事情务必给诸位一个合理解释。”
“但是,希望少校阁下能给我们一个准确地时间,我们做生意,时间耽误不得。”
“三天,三天后,必给诸位先生一个交代。”
话是这样说,可实际操作起来可难。文礼士跟中国官方接触后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想他们想那么简单——中国人明显是想把他们赶出澳门!
可他们租住澳门那么长时间,澳门基本成了他们潜意识中国土,怎么可能那么甘心地交回去?何况澳门港口建设已经初见成果了,于是文礼士态度很坚决地表示澳门他们会一直租下去。
派来谈判中方代表态度强硬,“澳门是我大清一部分,百年前时候将土地租给你们不过是可怜同情你们,请不要把我们施舍当成你们骄傲资本。我们这不是同你们谈判,从你们随意杀戮大清子民时候开始,澳门就已经不欢迎你们了。”
中方代表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大清当然不是不欢迎你们欧罗巴人来做生意,只是,既然到了大清就该照着大清规矩办事——你们可以常驻大清,但是,这种国中国模式,我们大清皇帝不希望看到,还有你们武装力量,也很难让我们相信你们。”
看着文礼士还有些纠结模样,中方代表干脆地扔出一沓资料,“我们大清规矩都这里了,是否同意,还请督主阁下签个字。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或者和您议员们商量商量,总之,三天后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答复话,我们会以武力捍卫大清无辜子民。告辞了。”
——规矩是胤礽让理藩院和张谦联合许多晋商徽商甚至粤商一些老家伙们拟出来,绝对只占便宜不吃亏那种,葡萄牙不管应不应都是损失极大。
谈判结束后,杰书就把刚建起来广东水师以练兵为由拉到香港湾。每日炮火震天响,震慑之意再明显不过。
葡萄牙人本来就是刚从西班牙无敌舰队阴影里走出来重获独立,此时大清水师,先不管内里怎样,气势上是丝毫不输——别不说,就光算船只数量就不是西班牙能比,何况葡萄牙这边只有几艘武装商船,完全不够看。还有一点,据说受到一支未知武装力量影响,葡萄牙满剌加势力近也急剧缩水,澳门这边势力是岌岌可危了。
所以,胤褆真不怕他们不接受大清条件。
第二天,文礼士就一脸疲惫地找上了门,“这份协议我们议会无权决定,必要上报王国东印度公司董事局,还请贵国多宽允些时限。”
文礼士明白,自己仕途到了这里就该终结了,别说继续留东方,就是回到王国恐怕也是得不了重用——管他们都知道,中国这么强硬态度并非因为他杀戮了一名中国人,那不过是狡猾东方人驱逐他们理由,但这个把柄,确实是自己交给对方。所以他也颇有些自暴自弃意味。
中方代表很宽容,西洋人那套繁琐议会程序他们也是略有耳闻,只不过,“文礼士阁下,您想不想,进一步?”
“近一步?”文礼士有些茫然。
“请您将初协议带回去,然后,这是给您。后您可以离开了。”
三个月后,葡属东印度公司派人前来广东签署了协议,撤销了大部分武装力量,只清廷允许范围内指定了一处建筑作为他们使馆,其他商人住房则必须到相关处登记借助,而文礼士则摇身一变,成为葡萄牙驻澳门特使,享有部分特权。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胤褆特意去澳门走了一趟。澳门不大,胤褆基本一天就能走完,看着狰狞炮台被大清士兵接管,胤褆心情轻松了很多,然后又登上建港口,眺望着遥远南方那个地方,有额娘说过东西贸易重要关卡——满剌加。
没过多久,康熙旨意又马加鞭地送了过来——这一次,是召大阿哥回京。
接到圣旨时候,胤褆有一瞬间怔忪,过来一会也反应过来了——五年,他南方确实待得太久了,是该回去了。
至于那些想法,以后会有机会。
胤褆带着四侍一路水陆换乘,日夜兼程,马加鞭一个月后傍晚到了京郊。
此时正值炎夏,郊区荒地和周围树木还是蓊蓊郁郁青翠欲滴,胤褆将马儿停安定门前,仰视着陌生又熟悉高大城墙,瞬间产生了一种远行游子还乡近乡情怯,正要同湛卢说笑两句缓解一下气氛,却眼尖地看到城门口骑着高头大马白衣少年。
胤褆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睛也有些胀痛,自嘲地笑笑,然后招手呼唤,“保成!”
“阿玛不叫你,你是不是就不知道回来了?”胤礽驱马上前。
“嘿嘿。”胤褆企图傻笑蒙混过关。
“跟我来。”扔下一句话,胤礽便调转马头,向城内走去。
胤褆不解,还是驱马跟上。
胤礽带着胤褆去了清夏校练场。如今校练场其实原有基础上又扩大了几倍,分成了几个区域,适合分项目练习,胤礽带胤褆去正是跑马场。
胤褆一看就知道是要赛马,他本就热衷于此,是跃跃欲试。
一切准备好后,两匹马一齐飞奔出去——一如六年前。
这一次却是胤褆输了。胤褆本就奔波了好几日,体力上本就落了下乘,此时输了也不觉得羞愧。
赛完马,两人又笑嘻嘻地玩闹了一阵后,便像儿时那样草坪上躺下。
“保清。”
“嗯?”胤褆顺着胤礽声音看过去。因为刚刚运动过,胤礽白皙脸颊有些红,额头上还渗出一串汗水,看起来有种不一样感觉,胤褆莫名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大概是刚刚骑马玩得太激烈?还下意识地想要撇开头。
胤礽却没注意到对方异常,对着胤褆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欢迎回来——”
莫名觉得心安,“嗯,我回来了。”
第75章 第迷茫
过了辰时正,无逸学堂慢慢安静下来。能吵闹入学孩子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已经懂事大孩子们还缠着先生问问题。
学堂正门口有一棵高大梧桐树,一阵风吹过,巴掌般树叶发出哗啦啦响声。
树下站了一个大约五六岁小包子,正仰着头看着头顶树冠,旁边有几个仆从模样人一旁守着。
小包子长得非常好,留着一头碎发,略有些发黄头发看起来软软似乎十分好摸,白白嫩嫩脸颊带着自然红晕,让人想要捏一捏掐一掐。他穿衣服则是非常奇,里头是一件白色丝绸里衣,配着洋式西洋蝴蝶立领,外罩一件黑色对襟西洋夹克袄,□是一条黑色长裤,配一双短筒牛皮小马靴。虽然有点奇怪,但看起来确实挺可爱。
小包子似乎等人,不时地抬头看向学堂院子深处,见一直没有人来不由地扁了扁嘴。
不过就算等心焦不耐,小包子还是规规矩矩地站着,可见家教良好到了严苛程度。
又过了没一会儿,狭长幽深小径里慢慢走出一个七八岁男娃,后面跟了一个小内侍和小侍卫,看到门口小包子时眼神一亮,步走了过来。
刚出来这个男娃倒是打扮规规矩矩,头戴青绸金边小帽子,露出一截短短鼠尾般发辫,穿着蓝色小马褂,蹬着一双黑色长筒马靴。这小男娃长得也不赖,就是老绷着个小脸做一本正经严肃样,让人有些亲近不起来。
不过他看到门口小包子后就不再板脸,放松下来后,嘴角竟然是自然上翘模样,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八怎么这里等着呢?哥哥不是说了今晚回去会晚一点么?等了多久?有没有晒着?”男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摸小包子软软红嫩脸颊,发现不热后又接着絮叨,“今天有好好听课么?先生讲了些什么?都弄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