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回事,八爷似乎确实是失宠了。
往后的康熙不时对诸阿哥有封赏,却不知是有意无意偏偏漏了j□j十,九爷外出十阿哥失踪倒还都有理由,唯独八爷,只能用失宠来解释了。
不过此时的康熙却是顾不得这些,伊桑阿在南方销烟的行动并不顺利,尽管有各个大掌柜的搭线,但那些鸦片供货商却潜藏的极深,始终未曾现身,收缴的鸦片不足预测应缴鸦片的五成,而根据那些福收斋的店主形容,那些供货商深目高鼻,金发蓝眼,皮肤极白,当是西洋人无异。
广东福建等地因为近几年的海外贸易,各省的大城市有不少外国人定居,为了方便管理,各国也在本国人相对集中设置了领事馆。伊桑阿等人推测,这部分人极有可能藏匿于领事馆内,甚至可能是领事们主导的鸦片售卖。
尽管伊桑阿持有大清朝廷的命令,但那些西洋人却也会与他们虚与委蛇,大谈特谈权利,用各种方式阻拦钦差进馆搜查。
最后伊桑阿迫于形势,只好将情况汇报给康熙。
本来康熙没把这事太过放在心上,不管西洋的哪个国家,离大清都太遥远,可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刻意识到西洋诸国对于此事的重视,于是也终于不再客气,立即向驻京的各国大使馆发出公告,以向各领事馆施压。至于实在不配合的,康熙则下令就近调动附近的水军或者绿旗,直接用武力突破——既然给脸不要,那就不用给了!
紧接着,康熙又向各大使馆发出警告:大清拒绝鸦片。对于运输鸦片的船只,大清的任何港口都禁止通过。一旦发现挟带鸦片者,大清必予以重惩。
——对于最后一句话,有个国家并不以为意,曾经试图在普通烟草中掺杂鸦片,被发现后,大清不仅大量减少对该国的商品输出,更是对该国的进口商品在一般关税的基础上追加了两成的报复性关税,时间持续了一年有余。面对大清的雷厉风行以及对东方商品的巨大需求,敢以身犯险的国家基本没有了。
鸦片的差不多问题解决了,但鸦片问题产生的根源却远远没有解决。因为追根究底,这都是利益分配的问题。不仅仅是贵族权臣,就是普通的平头百姓都能察觉到自从开了海禁后自己生活的改善,可见这十来年大清从西洋吸纳了多少黄金白银。
据说西洋人的黄金白银来的也不容易,这样的现状他们肯定要不满。
可要说这些权贵大老爷舍得放弃到手的财富……就是傻子估计都不舍得,所以这个根源是没办法解决的,但对西洋诸国,大清也不能在继续被动下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由郡王爵贬到贝勒的八贝勒上了一封折子,自请大清驻法大使一职。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少人都想要去八贝勒抚打听八贝勒此举的意图,而胤禩已经和兄弟们跟着康熙还有皇太后去了畅春园。
到了傍晚,在清溪书屋里头看了一天折子的康熙把胤禩传召过来,准备谈谈话,休息一番。
胤禩来了之后先见了礼,而后在康熙的示意下落了座,他大概知道康熙找他要谈什么,也不着急,只静待康熙先开口。
康熙也看出这点了,不由地笑道:“老八你真的决定了?”
“儿臣既然已经上了折子,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儿臣可不想食言而肥。儿臣长这么大,也该为汗阿玛出点力办点事了。”
听到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康熙莫名地想叹气:“……朕怎么觉得老八你同朕生疏了很多?”
胤禩诧异地看了康熙一眼:“您是儿臣皇父,既是皇上,又是父上,儿臣敬重您,自然不敢放肆。”
康熙想了想胤礽这个时候的样子,还是觉得这个儿子同自己生疏,再一细想,似乎老大老三老四几个同自己也都不怎么亲近的样子,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又沉默了。
胤禩老早就觉得自己和皇上之间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康熙却是才发觉,自然有些不自在,便没话找话:“还有你额娘的事——用你的一世荣华换你额娘卫氏一族脱离罪籍,值得么?”
——胤禩惹怒康熙那天的真相便是,胤禩以郡王爵位为代价,为卫氏一族求情,脱离罪籍。当初阿布鼐犯的本就不是重罪,脱离罪籍什么的也不是难事,但总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闻得此言,胤禩睫毛一颤,垂下眼睛道:“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比起额娘……荣华利禄又算得了呢?”
——荣华利禄于我不过锦上添花,而脱离罪籍于额娘,却是雪中送炭,孰轻孰重,我又有哪里不明白呢?
只是眼前这位从来高高在上的皇父,怕是穷其一生都不会知道那个从辛者库出来的少女在后宫惹来多少非议指点,所以胤禩并不想同他解释那么多。惠额娘说的对,皇父皇父,先是皇,然后才是父,在说他父亲的责任之前,先想想这份责任是否与他的皇帝责任相冲。为人父,对儿子的娘略好一点本无可厚非,不管这个女人身份有多么不堪;可皇帝不同,宠幸了一位罪臣之后贱籍之女,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污点!胤禩常常在想,皇上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一碗药,送尚未落地的他和额娘上路呢?也省的额娘尝尽世间冷暖。
胤禩和康熙的谈话直到半夜才结束,胤禩一边走向自己房间,一边想着康熙刚刚根据西洋的局势所说的未来可采取的策略,心里默默地再一次为拥有这样有智慧的父亲而骄傲——只是这样的父亲,不能让子女幸福便是了。
刚走到自己的屋子跟前,突然从阴影里走出个人,!散撰一惊,抬头一看,惊呼出声:”啊一一四哥?"l靓镇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直接拽着}靓撰的手腕,摔门进了里屋,把伺候的下人全部拦在外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一月初十,天津港全面清港戒严。一排排正黄旗士兵荷枪实弹,军容肃整,严密地监视着四周,让人毫不怀疑任何异动都会消失在锃亮的枪口下。
港口前,停靠着数十艘高大漂亮的战船,中间那艘是高达几十米的楼船,船身上镶金嵌玉,富丽堂皇,十几只炮口耀武扬威般□在外头,威慑力十足。每艘船的一侧伸出一条踏板连接到岸上。而岸上,八贝勒带着未来驻法大使馆的干事们齐齐面北而跪——康熙的銮驾停驻在他们对面。
无数只明黄的旗帜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几乎遮挡了整片天空,康熙站在高台上,右侧由皇太子带领着,跪了一列身穿补服的皇子宗室,左侧则跪了一列身着蟒袍的朝廷命官。身后竖了一面屏风,屏风后破例跟出来的八贝勒的养母惠妃和生母良贵人。
趁着众人都跪着,而康熙又背对着自己的当口,偷偷探出头看了看外头的场景——果然是气势恢宏,声势浩大。
康熙很快开始训话,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麦克风扩音器,可在这全场静默的时候,康熙的声音还是清晰又平稳地传到每一个的耳朵里。
“尔等此番出行乃是宣扬我大清国威,行动处事务必处处以我大清之荣耀骄傲为准,万不可抹煞大清的体面,让那等宵小有机可趁。我泱泱中国,虽不屑与那等蛮夷之辈一般见识,但若有犯我大清威仪之辈,也必不能姑息!”
“嗻!我等必视国之荣耀重逾生命,扬我国威,誓不辱陛下之委命!”胤禩等人齐声应道。
“八贝勒,尔既为大使,又为朕之皇子,当为诸使者之表率,万勿辜负朕的一番期望。”
“儿臣谨遵皇父教导!”
“好!”康熙拍了拍手掌,“尔等现在出发吧!”
“嗻!”胤禩等人立刻行三拜三叩礼,而后起身,后退几步才转身走向各自的船只。
康熙也令皇子宗室百官群臣起身,众人也都一齐望向港口。
几艘船早就准备妥当,等几位干事都登上船后,踏板收回,起锚扬帆,正式。
此时正值朝阳升起的时候,船只的方向也正好是东方,迎着刺眼的阳光,众人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帆影,却仿佛看到璀璨的前景。
——这个场景被当时跟随惠妃的一名宫廷女画师见证,并亲自动笔,耗费近两年的时间绘制了一副帛画,命名为,并流传于后世。史学家认为,这正是中国近代外交的。
船只已经,康熙便命人起驾回銮,众皇子臣工随即跟上。
胤禛跟胤礽交代了几句,悄然无声地退出大部队,站在港口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航船。
警戒既然已经疏散了,港口的人便渐渐多起来,人们推着车子开始出来摆摊,船夫们也开始摇着船橹出海,各家被推迟的商船也出来了,很快便人声鼎沸热闹喧嚣起来。
胤禛本来呆在海边,突然被人扯住领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拳砸在脸上,巨大的冲力让他的身子晃了晃,坐到地上。
——因为地方比较挤,随行的侍卫被他屏退到不远处,又因为附近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侍卫们或多或少也都少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