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西淡淡道:“昨晚你咬的——你意识不清,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强逼景西卷起袖子,白前才看到。从手腕直到小臂上部,布满了参差的牙印。大多数都出血了,但也没有包扎,血液凝固成发黑的暗红色。
白前呢喃的问道:“为什么?”
景西卷起白前的裤脚,右腿残端直直撞进眼里,有些刺目。需要时间适应,但总有一天能够习惯,因为已经有了想要这么做的冲动。
“不然你会咬断自己的舌头——要怎样?直接戴上去么?我要动手了。”
“我是说为什么——啊——放放放手!不要穿了不要了!”
景西惊慌下丢了白前的义肢,想按压他抽搐的腿,又怕弄的他更疼,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白前道:“压住膝盖,或者大腿。我受不了了,这么痉挛。快!”
景西照他说的做,白前良久才平静下来。只是情绪却再也没办法平静。景西侧目,看到白前闭着眼,紧咬下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冒出来。
“我受不了了……真的……我没做错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不想忍受了!”
景西的手还压在白前腿上,缓缓俯身,一个亲吻落在白前的膝盖上。手下的人剧烈的抖动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僵硬紧绷。
“白前——”
双唇开阖,叫出一个名字,像是在嘴边吟诵诗篇的题目。之后又落下一个吻,还在同一个位置,用行动抒写最美的那一句。
“白前——”
口中呢喃着你的名字,你可知我的心思?
景西慢慢挪动,谨慎小心,最后亲吻下去。在白前的断肢处,认真而深情的长吻。白前似乎看到了最虔诚的教徒。
“白前——”
我想要努力靠近的人,请不要迷失自己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像字数有点少……
而且节奏完全超出控制了= =要写的那一章不停的被推后推后……
第39章 状况
发生过什么,完全变成一个谜题。穆悦观推门进来的时候,景西正站在圆桌前,头也不回的对她说,“白前今天不适合面圣。”
穆悦观怔了一下,随即疾步走到白前身边,话语间满是关切,“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没人叫醒我,你伤到哪里了么,”
白前鼻音浓重,简短的回了个“没”字,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现在没办法穿义肢……”
穆悦观急忙道,“不用!我就是要推着你进去,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白前点点头,望了景西一眼,神色有些茫然。随即收了心思,白前看向穆悦观:“轮椅就麻烦你了。”
穆悦观似乎有些欢喜,只是表情掩在面纱下,看不分明。两人这么出了门,只留景西还立在那里,像是僵化的石像,没有了自我。
穆悦观有个最大的好处,便是那股子横冲直撞的劲头。原先是有“穆家”做壁障,她哥哥疼她,纵容她,这个性情就越发骄纵。现在穆家被灭族了,唯一的亲人也失踪了,同情心倒也成了另一种屏障。所以穆悦观理直气壮的坚持不妥协不退步,帝君身边的王勤及时赶到,把拦路的小喽啰们斥责一通。
“这是穆小姐!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放行!”
穆悦观斜睨他一眼,冷笑道:“有劳王大人了!”
王勤赔笑,客套道:“哪里,穆小姐一路辛苦,还碰上这群不懂事的奴才,某代为赔罪了!不知这位是……”
王勤拿眼指白前,一脸茫然的表情。白前不信他是真的不知道,帝君早就想把自己拉过去,肯定不会少调查。纵然如此,白前还是回道:“在下宁白前。”
王勤好像有点为难,看着穆悦观摆出苦瓜脸:“哎呀——穆小姐,您也知道,这帝君寿辰,是不能携带下属的。这你看——”
穆悦观看白前一眼:“不是下属,你只管让开就行,不会让人担罪的!”
王勤念叨着“自然,自然”,便闪身让出了一条道。
景西一直在一旁看着,等王勤离的远了,才问穆悦观:“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与你无关。”
景西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干巴巴的斥责:“你别胡来!”
穆悦观嗤笑:“我还有你胡来的次数多?”
白前实在是身体难受,也没精力去管这两个人要吵成什么样子。忽而身后一阵脚步声,远远的听到一个清明爽净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叫谁。
景西回头望了一眼,沉声道:“叫你的。”
穆悦观不理他,但身后那人已经追了下来。十八九的样子,锦衣玉袍,一脸没心没肺的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问穆悦观:“好久不见!”
看不到穆悦观的表情,但看她后退两步,语调起伏不平,也能猜出她的惊诧和退缩。景西不动声色的迈过来一步,挡在那人和穆悦观之间,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状:“你是景西吧?我是曲风清,代替我娘来的!”
风燕曲家,曲妙恩之子。
不等景西有回应,那小子就绕了个道凑到穆悦观身边,腆着脸问道:“你不记得我啦?是我啊是我啊!”正说着,伸手环住穆悦观的肩头,脚下使绊将穆悦观给摔了出去。动作迅猛敏捷,连景西都没来的阻止。
白前见状便慌了,无奈自己连推动轮椅的力气都没有,一点用都没有。百般不情愿,但本能在第一时间发挥作用,白前根本没有思考,便转头求助,叫出了景西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这一声,或者白前喊的太及时,景西的反应也够敏捷。总之在白前话音未落前,景西就已经出手,和曲风清打成一团。
只过两招,曲风清退出战斗圈,笑嘻嘻的看着刚刚爬起来的穆悦观:“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景西一脸防范,曲风清云淡风轻的样子:“这里不能打架的,我只是跟她叙叙旧!”
白前问道:“怎么回事?”
穆悦观嚅嗫道:“从丹颖出发那时,我实在太生气了,就在路上随便找人撒火。”
“那人就是他?”
穆悦观点点头:“抽你活该!谁让你来招惹我!”
曲风清玩味的看着穆悦观和白前的姿态,若有所思道:“跟你打个招呼先,省的一会见了帝君失态。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先进去了。”
穆悦观要发火,被白前拦了下来。景西侧身让路,一脸漠然。曲风清笑着道了谢,便从景西身边走过。到了穆悦观身边时,他却突然飞奔一脚踹在白前的轮椅上。白前正处在任人摆布的状态下,轮椅翻到,他自然避免不了跟着倒下。穆悦观惊呼一声,伸手去救却显然动作不够敏捷,便眼睁睁看着白前扑倒在地。
曲风清闪身靠近,一手扯住穆悦观的面纱。得意之情还没摆出来,便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他已经被景西拎着后背砸了出去。面纱被扯了下来,紧握在手中。下个瞬间,掌心一阵剧透,曲风清惨叫着,看到自己的手掌被一支木簪贯穿,定在了地面上。
穆悦观失去遮挡物,亦是惨叫,双手捂着脸缩成一团。
而景西披头散发,已经在眨眼间赶到白前身边,将压在他身上的木轮椅拎了起来,迅速把人抱了起来。
白前一张脸青白毫无血色,推着景西的胸膛,颤声道:“别碰我!”
景西沉默,将他放回到轮椅上,摸出药瓶倒了丸药递给他。先前在驿站中,只是碰一碰他的腿都会疼的大哭,刚刚被那么笨重的东西压在,一定很难过。
白前吞了药,哆嗦着从怀里拿出纸笔,平铺在腿上。景西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问道:“你做什么?”
白前不说话,只管自己画自己的。g笔描好之后,拔了头上的发簪在轮椅上敲断,用裂纹处在掌心扎出血液,浸在原稿纸上。纸张变成轻薄的面纱,鹅黄色的纱巾卷在一起,用手抖开便迎风而起。
白前叫穆悦观:“悦观!过来!别怕,没事啊,重新戴上就好了!”
穆悦观只蜷缩成一团发抖,根本听不到别人说什么。曲风清还在撕嚎,远远的已经有侍卫向这边来。白前皱眉:“悦观!一会儿人会更多的,你快过来!”
景西拿起那条面纱,强制性的给穆悦观罩了上去。刘勤率众赶来,先是看到地上沾血的玉簪,怔忪片刻。随即曲风清的惨叫唤醒了他,刘勤看到曲家公子躺在地上打滚,更是半条命都吓没了。
曲妙恩从来猖狂放肆,根本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今天被人伤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刘勤指着曲风清抖了半天,才问出来一句:“这是……”
景西扬手将头发拢起来,随意松松的挽起来,冷言:“是我。”
“这……您……”帝君这些人的威信还留多少,刘勤最清楚。纵然是帝君身边最得意的人,在场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景西:“你最好先叫大夫给他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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