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东方若情大喊一声,濒死的痛苦令她耗尽全身力气突然挣开了自己的右手,抡起一掌便狠狠打在高逸幽脸上!高逸幽吃痛地捂着脸颊,东方若情已起身跳下凤榻,两人系着同心结的发丝在纠缠中扯断,人已疯狂逃出了内殿...
高逸幽顿时清醒了一瞬,起身追去:“情儿,情儿你别走!”
就在这时,仪德殿一扇侧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墨成香又惊又怒,竟是领着一个和东方若情一模一样的女子闯进内殿。“情儿?”高逸幽迷迷糊糊地朝她走来,墨成香一个健步窜上前去,掌心一展,无数迷魂香粉末直接甩在了高逸幽脸上。
高逸幽踉跄挣扎了几步,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
墨成香转身,对身后的“东方若情”道:“还不快扶驸马上床,你爹娘的性命不想要了么?”
那女子吓得脸色一白,颤栗着扶起高逸幽,朝内殿走去...
※※※※※※※※※
玲珑阁,东宫偏殿之一。
替身送入洞房后,墨成香将失魂落魄游荡在外的东方若情找了回来,暂且安置在玲珑阁内。只见东方若情僵着身体坐在床上,扯破的喜服和满头金钗凤冠,珠翠配饰全被她丢在了地上。她面容苍白,鬓发凌乱,指尖死死嵌在手心里,白皙的手背上还残留着与高逸幽纠打留下的些许血痕...她的眼神凄厉而恍惚,俨然是在洞房里惊吓过度。
墨成香心底一阵阵内疚不安,主意是她想的,她想用此计钳制东方若情为爹爹谋利益,却深深伤害了若情。
墨成香拿过一把梳子想替她梳头,东方若情冷眸一抬,啪地一下狠狠打掉墨成香的手,喝道:“你滚,统统给我滚!”
“你冷静些,”墨成香柳眉深锁,叹息道:“情儿妹妹,是我不好...我来迟了一步。”
东方若情望着窗外月色,失神喃喃:“今晚是我洞房花烛之夜,我也是个平凡的女子,也幻想过自己究竟会和怎样的人度过余生...我想过很多种情形,却从没有一种是这样!”
墨成香俯身捡起打落的梳子,轻轻滑过女子如瀑的长发:“我知道你心里恨,恨你母后,恨高逸幽,恨我,恨沈慕绯...”
东方若情冷冷一笑:“我不恨你,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帮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是我自己无法接受高逸幽,我自食其果!”
话音刚落,那人便递来一块幽香淡淡的手帕:“若是心里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能好受些。”东方若情接过手帕,再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得浑身簌簌发抖,听得墨成香的心都快揪了起来。
墨成香坐到她身旁陪着,缓缓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记得我挟持你逃出京城那次,我一直追到渝州,跟随在南雪衣身后保护着她。一路上看她和沈慕绯甜蜜相处,打情骂俏,甚至就住她们隔壁的客房...现在想来都不知自己怎么这样傻,但我真的做到了,因为我坚信她迟早也会有需要我的时候,她迟早会看到我一丝的好。”
果然,东方若情哭了一阵后渐渐止住了抽泣,回眸凝视着她忧伤的侧颜:“后来慕绯寻灵药而去,我照顾南雪衣养病,唤她一声姐姐,所有的痛苦与付出也终于在那一刻有了意义。虽然答应过要和她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但我知道,我终究是要离开她的。她与心爱之人重逢,我就无需再回去了。待在宫中,也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东方若情心有同感,颤声道:“是啊,一段感情,如果那个人不需要的话,迟早都要走向死亡!”
“你母后是个很可怕的女人,她掌控一切,如今我留在宫中,她也像对待慕绯回宫时那样听之任之,心有盘算。”墨成香凤眸流转,忽然换了话题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有任何人会威胁到你们母女的江山皇位,至于高逸幽,你对他本就没感情,对付起来还不容易么?”
东方若情淡淡应允了一声:“恩...”
见东方若情终于神色如常,墨成香亦柳眉舒展,唇边无意绽开一缕柔媚笑靥:“好了,你还是在天亮前小睡一会儿吧,等另一位公主殿下出来,我再叫醒你!”
东方若情睡得极为不安,梦里的高逸幽面容狰狞无比,粗大的手掌死死勒住自己喉咙。到了半夜,东方若情在噩梦中骤然惊醒...她侧过身来,墨成香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守在附近,而是不知何时上了公主的床榻,就睡在了她的身旁!
“你不是说...”东方若情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又见墨成香神色疲倦不忍叫醒。她担心洞房里替身能否顺利应付高逸幽,准备跨过墨成香的身子起身下床。不料她刚刚玉腿一抬,就踢到了墨成香。东方若情屏住呼吸,而墨成香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雪臂皓腕无意识地揽过东方若情柔软的腰肢,慵懒地身子一侧,把东方若情又“抱”回了床上!
“你...”东方若情愈加气恼,这十恶不赦的妖女对自己百般利用挟持,就算如今不想和她为敌,但和她的连朋友知己都不算,这样亲密搂抱简直...
淡淡的香气随着肌肤相贴的亲近扑入东方若情的鼻息,是她身上剩余几包迷魂香的味道,与女子温软的体香融为一体,缥缈如醉。东方若情摸索着墨成香的衣裳,搜出那迷魂香丢到了远处。若还带着这些,她俩一定会睡得误了时辰,计谋败露。
不想惊醒墨成香,就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仔细看去,她朦胧的轮廓如月色氤氲的剪影,眉目如画,长睫弯弯。睡着的时候眼角眉梢皆是宁静,不似平日里浑身都透着妖娆危险,眸子里转的都是阴谋诡计。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坏吧。只可惜了是墨天诏的女儿,初尝□就错负了真心...
东方若情轻轻阖上双眼,后半夜,竟是睡得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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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婚后一个月,东宫玲珑阁。
午后,东方若情倚着软榻小憩,身下垫着羊脂白玉枕,一袭绯红云龙纹曳地襦裙华贵美艳,娇颜略施薄粉,白皙透红,消瘦的下颔也渐渐丰润了起来。深秋寒冷,难得有这样好的午后阳光。淡淡的光影洒过紫绡烟罗帐,细碎而明媚。
☆、第一百零九章 假孕
公主大婚后一个月,东宫玲珑阁。
午后,东方若情倚着软榻小憩,身下垫着羊脂白玉枕,一袭绯红云龙纹曳地襦裙华贵美艳,娇颜略施薄粉,白皙透红,消瘦的下颔也渐渐丰润了起来。深秋寒冷,难得有这样好的午后阳光。淡淡的光影洒过紫绡烟罗帐,细碎而明媚。
墨成香就坐在她不远处的长案前,浅紫宫装,目若秋波,姿态放松不拘礼节,随手就翻阅起桌上散乱的奏折。公主大婚后一个月,也是她和东方若情朝夕相处的一个月...因墨成香被安置在了玲珑阁,东方若情从勤政殿下朝后就常常捧着奏折到玲珑阁,两人偶尔交谈几句,倒也解了深宫寂寞。夜晚东方若情要回仪德殿就寝,按大靖礼仪,如果公主寝宫的红烛戌时亮起,驸马可入宫;如果是灭的,驸马再想见公主也是不可能的。
洞房花烛夜后,那替身女子在墨成香的控制下与高逸幽又同房过两次,之后公主寝宫的红烛就再没亮过。高逸幽每次悻悻而归,却也不见丝毫的抗拒和怀疑。他很守本分地每日上朝参政,麾下二十万湘军驻扎在房山按兵不动。时日久了,高逸幽见东方若情不愿亲近自己,便请旨回了临江王府照顾母亲沈孝君。若情巴不得高逸幽离自己越远越好,欣然应允。
而另一边,重伤的总管大太监赵凛在太医院竭力救治下开始好转,同样住进了东宫另一间偏殿。东方若情每日必去探望三次,却始终忍着不曾相认。
——至于“沈慕绯”三个字,又再度成了宫中禁忌,东方若情决口不提她一个字。
日子顺遂而宁静,仿佛所有痛苦都过去了。
墨成香独自望向窗外,此时温暖的阳光已被阴霾替代,不一会儿就来了一阵急雨。墨成香静静看着雨来雨止,琉璃金瓦的水帘,躲雨奔跑的宫女,落满花瓣的香榭楼台,玲珑阁外盛开的木芙蓉...以往这样的日子,她都在游荡江湖,四处为祸,连坐在窗边听雨都不知是多久前的事了。墨成香轻叹一声,忽然有些触景生情。只听她唤宫女取来文房四宝,铺开几方雪色笺纸,亲自磨墨,运笔如风。
“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犹胜无言旧桃李,花开一世任随风。”她提笔时凝神专注,落笔后东方若情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旁,低头喃喃,念出了全诗。
墨成香蓦地抬头,莞尔笑道:“你何时起来的?”只听她言语间温和自然,一个月朝夕相处似乎让两人有了故人般的默契。东方若情凤眸一凛,淡声道:“一闻到这笔墨书香,我就想起还有好多奏折没看,自然就睡不下去了。”说着,她的目光一直拢在墨成香的题诗字迹上,越看越觉惊艳:“你笔锋柔而飘逸,收笔之处却锋芒乍现,颇有荡气回肠之势。没想到...你有这样好的笔墨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