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大门边,李亦仪再也没有力气去抱爱人,两人是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进了病房。
而此时,政府网的管理人员在了解到实情后,忙把江耀和李亦仪无恙的消息发了出去。
虽然不是江耀,但是,熟知两人的民众对江耀时不时挂在嘴边的妈妈也有了解。
有看过零六年江耀在川都的那场演出的人们,更是在网路上发起了为母亲祈祷的帖子。
可是,再怎么祈祷,也阻止不了死神的到来。林琳看着眼睛鼻子全都红了的人,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依旧强笑着说,“阿耀,我又不是你亲娘,你哭什么哭。”
“妈!”李亦仪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郑芳拉着李破虏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一家四口。
“好了。”林琳苍白的一笑,“以后,再也不踹你们的门。”
看着林女士的灵魂离体,李亦仪最终还是忍住了,任由亲妈的魂魄消失殆尽。
李驱虏看着闭上眼的媳妇,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李子,带你妈回家!”
“阿仔,咱们回家。”李亦仪抱起怀里的人,“爸,妈不希望看到你难受的。”
“我了解你妈。”李驱虏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的握着已经冰冷的手。
等林琳回了李园,在边关的小四和国外的八斤才赶回来。看到床上安详的老人,小四真的不信这是真的。
李亦看着神魂不在的爱人,只能说,“八斤,去照顾你爷爷,四儿,咱妈的葬礼你安排。”
八斤听到这话,就拽着他爷爷去隔壁。小四刚想说不,一抬头才发现不对,“哥哥,他,怎么了?”小四说着心里的恐惧不断扩大,抓着江耀的手,不断的叫着。
“四哥,你冷静一点!”古琪忙把丈夫拉到一旁,“哥哥没事,哥哥没事!”
“大哥?”小四根本就不理会自家媳妇,只盯着李亦仪要答案。
看到脸色发白的弟弟,李亦仪便把亲妈买菜的事说了一遍,“阿仔在自责,看到妈去了,就一直这样。”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要叫不醒。
“我知道了。”眼见他哥抓着大哥的衣服不松手,小四站起身,挺着了腰板,务必把一向爱嘚瑟的母亲风光大葬。
此时,祈祷林女士度过危险的众人看到政府网上闪出的信息,原本的祈祷变成的一路走好。
与此同时,为数不多的关于林女士的录像也被人挖了出来,看到体育场里站起来笑着向众人挥手的老夫人,看影像的人忍不住哭了。
当年被江耀碰到的那位女记者也忍不住把藏了好久的视频贡献出来,虽然坐在车上的李亦仪和江耀是主角,但是,止不住江耀的显摆。
众人看到他手里的暖水袋和身上的白色毛衣,即便经过滔天巨浪的廉杰和言风,也忍不住感慨,林女士真的是位伟大的母亲。
纵观华夏内外,现如今能心无芥蒂的接受一个男媳妇,又能把“儿媳妇”当亲子的人真的不多。何况还是八十年代,那个男男在一起就是神经病的时候呢。
这话一出,就有人开始翻着林琳的生平事迹了。当看到她在国外待七年,回国后一直当骨科医生,直到近七十岁,拿不起手术刀,众人不得不佩服她的仁心。
京城的民众,主要是经常碰到林女士去买菜的一些人,更是自发的走到李园外面送上一株花。
如果林女士看到这些,该又得瑟了,一定不会再羡慕儿子在电视上臭现。
到了半夜,李亦仪见江耀不吃不和也不张嘴,这时才知事情大条,忙把人抱进房间,“阿仔,阿仔,你醒醒…”
可惜,回到李亦仪依旧是茫然。第一次碰到如此无力的事情,李大少只能出去求救。
这时八斤穿着睡衣跑了出来,拉着李亦仪的手,仰着头问, “伯伯,如果奶奶说话,大大是不是就会好了?”
“八斤!”小四朝八斤头上就是一巴掌,“睡觉去!”
“爸爸!”太过疼痛,八斤难受的叫了出来,“伯伯?”
“你有录音?”李亦仪不信的看着及胸的小孩。
“有,我去拿!”说着就跑向他的房间,“这个,你听!”
李亦仪刚打开,就听到了亲娘的怒吼,“小李子,你还记得我是你娘!”正是林女士一贯的腔调。
“八斤,你怎么会录制这个?”小四疑惑的看着儿子,“又调皮捣蛋了。”
“伯伯,我真不是有意的。”八斤怕亲爹揍他,忙说,“就是看着奶奶跳脚,好玩…”
“伯伯谢谢八斤。”李亦仪说着警告的看了小四一眼,才去找江耀。
把录音笔放到江耀的耳边,见他动了一下,李亦仪忙把人抱在怀里。按了加快,等到林女士叫江耀的名子。呆滞的眼眸里总算有些神采。
江耀见他面前是李亦仪,“妈呢?”
“爸妈睡觉去了。”说着就搂着江耀躺下。
“小亦,你骗我!”他明明记得林女士摔到了,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是睡着了。
“我没骗你,明天一早就可以见到了。”李亦仪怕他的情绪再波动,此时哪敢再说别的。
“你又再胡说!”说着江耀趴在李亦仪怀里嚎啕大哭。
听他哭出来,李亦仪总算放心了。
在外间守灵的小四也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哭声,想到如果躺在冰棺里的是两位哥哥,只是想想,小四眼中就涌出了泪。
无外乎小四会这样,当年小四小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大哥,后来多是由江耀带他,一带就是十年,可是说小四的少年时期就是江耀陪他走过的。
却说,无论江耀怎么的悲伤和自责,林女士总要下葬,火化的那天,送行的人能绕京城三圈。
李亦仪看着无数个不停闪烁的镁光灯,林女士这下该满足了吧。
把林女士的骨灰送回老家,李亦仪便把李驱虏接到了华夏园,李园也剩古老夫妇。怕老人家孤独,小四便把女儿送了回来。而八斤,继续他那被中断的游学。
安排好一切李亦仪也没敢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吃早饭的时候,李亦仪看着变的有些沉默的亲爹,想了想说,“爸,你在家的时候看着阿仔,他总认为妈是因为他去的。”
“放心,我看着他。”最近都没见江耀有个笑脸,李驱虏也有些担心。
李亦仪看着同样难受的亲爹真的不敢放心。可是,里里外外都要他把关,还有军队里的一大摊子事,李大少即便是大神,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如果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一点也不差。不过,这良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就是了。
都到了一六年年底,江耀再回李园的时候,才不触景生情。这时才能坦然的面对林女士已经不再的事情。
也是经过林女士的去世,江耀才真正的看透了生死,李亦仪这才真正的成了江耀的唯一。
江耀这边没事了,李亦仪可是要犯愁了。原因是在,华夏律法规定,最高首长只能连人两届。
几年之后自然要换人,李亦仪犯愁的不是他舍不舍得权利的问题,而是愁得没人愿意接他的权。
一七年的全国代表大会上,李亦仪便明确的说出了公推下届领导的话,本来正热闹的会场,一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
李亦仪打量着同时装瘪的几千人,奇了怪了,七年前的大会上,一个个的眼里的权欲他不是没看到,怎么到他这里,都成这样了。
无论李亦仪怎么反思,位子是不是被坐臭了。直到会议结束,也没人回过他一句关于下届领导的话。
回到家,李亦仪便同江耀说起这事,江耀见他满脸疑惑,笑着问,“这还早呢,你这么急干嘛?”
“不早了,早交接好,咱们也早点清净。”李亦仪说着把江耀拉到身边,“八斤和爸呢?”
“上午你走后,八斤就陪咱爸一块回老家了,给妈上坟。”此时再说到林女士,江耀心里不再是难过。“小亦,改天咱们也去一趟吧?”
“好!”正好把老爷子的坟墓修修,再不修,他家老爷子的阴魂会来找他的。
有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还没等李亦仪安排好行程,便接到李培和去世的消息,老人是在李宣哲的粤州的家里走的。
而李亦仪自然要到粤州去,随后和李宣哲一块把老人安葬到李家族地。
可能岁数都到了,李亦仪如今都有五十二岁了呢。在李培和去世没多久,李培顺也去了,紧着是李破虏夫妇,到了二零二零年,李驱虏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三年的时间送走了五位老人,只有付红雪一人安在,以至于李亦仪和江耀更珍惜彼此。
虽然江耀知道他们会永存,看到周围人一个接一个的故去,心里也止不住的紧张。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江耀每天早上一定会送李亦仪出门。即便是到隔壁,他也会迎着李亦仪回来。
看到江耀又站在大门边,李亦仪疾步走到他身边,“都下雪了,你不冷吗?”
“不冷!”指着被全副武装的身体,“动一下就会热。”
“你呀。”李亦仪也同江耀说过多少次,让他出去玩。可是,以前到处逛的人再也不出去,李大少只能由着他。看到房里空空荡荡的,李亦仪心里一动,“小八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