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哭笑不得:“小狐狸你别冤枉我啊,明明是你自个半夜跑去毓庆宫胡闹得罪了那位爷……”
——哼。
到了第二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在冰冷的佛堂跪了一整天本就身子不大好的弘昃病倒了,似乎病得还不轻,连康熙都亲自去看了,然后弘昃就可怜兮兮地当着康熙的面说了他和弟弟不过是想去看大伯养的狐狸,就被阿玛罚了,一面说一面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哽咽的样子十足可怜,然后又不停请罪,自己错了,以后再不敢去了,以后除了毓庆宫哪里都不去,最后康熙听不下去,将假太子训了一顿。
路九绘声绘色地吞吐着唾沫:“皇上说太子爷心眼小,两个小阿哥也没做什么,就只是跟爷您说了几句话哪里就至于罚跪一整天,还教训了太子爷不该总是处处与爷您横眉毛竖眼睛,好歹爷您还是兄长,让外头那些人看了不定得怎么编排。”
胤禔听得‘噗’一声就笑了:“皇上竟然教训太子爷要敬悌爷这个兄长?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这回当真是多亏了弘昃这个小家伙了。”
“可不,”路九道:“皇上还说了,以后两个小阿哥想来看小狐狸,只要不影响学业,太子爷不能阻拦,更不许无故再罚他们。”
“吱……”
胤礽焦急地扯胤禔的袖子,康熙怎么教训假太子他现下没兴趣,他只想知道弘昃到底病得严不严重。
胤禔捏捏他的耳朵,示意他稍安勿躁,问路九:“李太医可去了毓庆宫?”
“才离开的。”
“就说爷不适,去传他来。”
被胤禔传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不等胤禔说就与他禀报了起来:“毓庆宫的大阿哥病得其实不重,不过是见了皇上撒娇装可怜而已,喝过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多久能好?”
“休养个几日就能痊愈。”
胤礽暗暗放下心来。
胤禔点点头,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再次捏小狐狸的耳朵:“放心,弘昃那小家伙不会有事。”
“吱吱……”
——敢情这太医是你的人啊?你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孤不知道的?
“这个嘛……不可说。”
——哼。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啊╭(╯^╰)╮
☆、劝哄
毓庆宫,惇本殿。
桌前假太子姿势别扭地握着笔练着字,庆复站在一旁给他磨墨,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心里却七上八下又免不得有些不屑一顾,太子爷哪里是失忆了,根本就是换了个人,连字都不会写了,要不是自己帮他糊弄师傅和皇上,怕是一早被人拆穿了。
可惜假太子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恩戴德就是了。
阿尔吉善进门来,假太子连眼皮子都不抬,根本懒得搭理他,阿尔吉善请过安站直身,一时又有些尴尬,太子爷最近对他似乎越来越不耐了,虽然他自认自己没做错过什么惹太子爷不高兴的事情就是了。
在一旁站了半天,假太子才懒懒问他:“你来做什么的?”
“有事要与爷您禀报……”阿尔吉善说着看庆复一眼,欲言又止。
庆复低垂着眸,动也不动,假太子也看了他一眼,笑了:“有话直说就是。”
阿尔吉善心里嘀咕,太子爷什么时候跟佟家的小子走这么近了,明明从前根本不怎么甩这个庆复的,如今他们俩在太子爷面前的地位倒似乎是调了个一般。
当然这会儿也容不得他多想,收敛起别扭的心思就与假太子禀报了起来,其实他是来帮索额图传话的,说是直隶的顺天、保定、河间、永平四府发水灾,这事假太子当然知道,康熙一直在关心灾情免了地丁银米还发了平价米粮赈灾,但索额图要与他说的是,可以借这事,把保定永平两府的知府位置也弄到手,只要参他们个赈灾不利的名头,等撤了职,就可以再举荐自己人。
直隶地界天子脚下,几府知府的位置都是人人盯着,索额图对此也是垂涎已久,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让阿尔吉善来与假太子说不过是知会他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而已,但假太子却对此兴致缺缺,反正在他看来,换上去的人是索额图的人也不会是他的人,他根本不想跟索额图一家子走太近了,所以也并不关心就是了。
阿尔吉善说完事情,假太子随便敷衍了他几句就将人撵走了,然后把纸笔往庆复面前一塞,吩咐他:“下个月太后圣寿,写点好听的出来,孤好拿去讨她和皇上的欢心。”
假太子也知道中秋那回康熙对自己的表现极不满意,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就是了,不过却想着这回怎么也要扳回一城。
庆复无语……又是他的事。
风和日丽的日子,胤禔抱着小狐狸出宫,去兵部点卯过后就溜了,本想带小狐狸去北海玩,半道上却碰上了明珠那个老家伙,想装着没看见已经晚了,对方从马上下来,就上了前来请安。
小狐狸没好气地又挠了胤禔两下,然后闭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胤禔干笑了笑,将人叫上了车来。
“叔公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大街上晃?我听说皇上给你派了差事,要去蒙古那边招兵买马,明日就要启程了?”
“就是因为要出门了,上街转转备点东西。”明珠看胤禔虽然在问自己话,却其实心不在焉似乎满腹的心思都在手里的小狐狸身上,低着头一直在抚弄小狐狸的耳朵,顿时觉得自己当真是多余,早知道还不如不特地下马来请安了。
过了半天,胤禔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叔公可得多做些准备,定得把这差事办好了才是。”
“那是自然。”其实不必胤禔说,这一回康熙是派了他和索额图一块前去,分别负责蒙古几旗的兵马征集,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或许还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对上索额图……那就必然是要在康熙面前争个高下的。
胤礽睁开一只眼,斜向明珠,映入眼帘的那张老脸若是要小狐狸来形容,只有八个字:贼眉鼠眼,面目可憎。
甩了甩尾巴,小狐狸扭过头,微抬起眸,是胤禔弧度漂亮的从下颚到脖颈的一道弧度。
——这家伙虽然也讨人厌,不过看了至少养眼。
胤禔看明珠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口道:“叔公有话便直说吧。”
明珠重重叹了一气,这便说了:“大阿哥,您可知道眼下直隶地界,从巡抚到几个大府的知府,几乎都被索额图太子爷他们的人给霸着了,您怎么就一点都……”
先头索额图借直隶四府水灾之事使人弹劾了一众赈灾办差不利的官员,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补上去,明珠本也想与之争上一争,胤禔却劝他说算了,别去生事了,明珠虽然听了,心里却总有些憋不住这口气,于是今日巧遇上胤禔,忍不住还是问了这心里嘀咕了大半个月的事情。
在明珠看来,面前这位爷这大半年来实在是变得有些太不正常了,从前多半是不等自己说,他就已经先撸袖子摩拳擦掌亲自上阵准备着给太子爷找麻烦,如今可好,做什么都是温吞吞的,口头禅已经变成了‘算了吧’,‘还是别惹麻烦了’,甚至是‘太子爷也不容易’……
太子爷也不容易?
大爷您啥时候开始学会怜香惜……啊,不对,明珠突然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书都白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而小狐狸这次却是连吱也懒得吱了,总归这个老家伙每回私下里和胤禔说话都是三句不离他和索额图就对了,以至于胤礽都有些怀疑这老家伙其实是在暗恋他或者索额图?
——才怪。
胤禔也颇为无奈,打断了他的话:“叔公啊,我不是说了,索额图他们爱折腾你就看着他折腾去就是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迟早他折腾过头了就得自取灭亡,皇上的底线摆在那里呢,我们有啥好急的。”
不急能行吗?明珠想着他又不是索额图,若是太子一党的,自然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但他们是要倒太子啊!不主动出击那还倒个啥?!
不过眼下的胤禔显然是听不进去他这话的,最后明珠讨了没趣,意兴阑珊地与胤禔又随口闲扯了几句,悻悻然告辞下了车离开。
小狐狸抬头呆呆看胤禔,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跟自己记忆里的确实大不一样了,莫非也是……鬼上身了不成?
胤禔笑眯眯地捏着小狐狸的耳朵:“总算清静了,别理他,爷带你去北海划船。”
——这么冷的天划船?
胤礽腹诽着,等到跟着胤禔上了船才发现其实今日天气还不错,难得有太阳,勉强还算暖和。
胤禔叫的是艘小木船,连侍卫也没让跟着,就他和小狐狸两个,将船划到湖心阳光最炙的地方之后就放了桨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闭起了眼睛哼着小曲似乎分外惬意。
小狐狸蹲坐在他身边,吱了两声,胤禔却并不理他,气结之下,胤礽干脆起了身,绕着胤禔的脑袋从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到左边。
尾巴上的软毛扫到胤禔的脸上胤礽却似乎没有察觉,胤禔觉得有些痒依旧没有睁开眼,嘴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地扬起来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