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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春郡城内,温乐大口往嘴里塞着冰沙,麦灵通一脸黑线的坐在他跟前儿翻开大都里新派下的圣喻。
温乐很得意的瞅他:“看吧,每年几千两的寿礼和近千两的赋税加上去大都千里迢迢的路费就省下来了。有那个闲钱不如降低农业税,交到大都可真是吃撑了。”
虽然每年名头上上缴的赋税只有一千两不到,但运送赋税一路的车马费户部可是不会报销的,加上皇帝和后妃们都要准备的厚礼,赋春这么个小地方每年在这一方面的支出居然高达七八千两纹银。
老天爷,这里多少大官儿们都没见识过金锭呢,近万两的纹银在这么个小地方,够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比如将农业税调低一些,拿来采买生活物资接济老人等等等等,哪一样不比送去大都给那位人憎鬼厌的皇帝好?
麦灵通脑子虽然聪明,但自小就被灌输了不可动摇的忠君爱国思想,如同温乐这样坑蒙拐骗钻空子的行为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去干。如今温乐的哭穷收到了相当实质的成效,这一结果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麦灵通弱弱的反驳:“为人臣……给圣上预备寿礼本就不该推辞……”
温乐嚼着冰,如今赋春地下修建了一个不小的冰库,专门用来保鲜水果之类的,成本也很低。
“那你就给我准备吧,”他含糊不清的吐着字,眼神似笑非笑的朝着麦灵通那里扫去,“你要为人臣子,该是为我为,而不是千里迢迢的那位。”
麦灵通呐呐的垂头不敢说话。
匆匆跑进衙门的林永恰巧为他解了围,自前院开始,他便高声在大叫:“爵爷!爵爷!!!!温大人的商船回航了!!!回港了!!!”
“什么?”这消息来的十分意外,温乐冰也不吃了,刷的就站起身来,里衣大喇喇的开敞着露出胸膛。他也不害臊,盯着跑进后院的林永就问:“确定了?是温大人的商船?”
温润出海前温乐封他做了赋春郡海运理事,称呼一声大人并不为过。
林永气喘吁吁的点头,神情有些不可思议:“温大人他非但回来了,还带了……带了好些船只一块儿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温乐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却没有浪费时间,迅速的系了衣带朝门口走去。
林永瞅着桌上温乐吃剩的冰沙,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舒坦的长长吁了口气。他转眼瞧见麦灵通战战兢兢的模样,有些稀奇,俯首问:“爵爷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呆在这不动?”
麦灵通脸色发白,额角冒着豆大的汗,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涣散的注视了他一会儿,似乎忽然回了魂,拔腿就追了出去。
林永依依不舍的瞧了眼桌上摆着的那个透明的冰碗,跟在后头,心中腹诽了一句――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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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正忙得热火朝天。
除了颜色鲜明的温润开走的商船外,此刻港口上还停靠了五艘大大小小的货船,大的比起温润他们的也不逊色,最小的那艘就只有温润他们三分之二大。都是木质结构,看起来有些老旧,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黑色的旗帜,无端显得阴森。
老面孔的水手们和赋春当地的士兵一起挥舞着鞭子呵斥那些船上的船员有序的下船。温乐发现到这些人的手都被**的死死的,套上了布袋,脚腕间都绑上了绳结,足以他们迈步,却使人无法奔跑的长度。
这些人长相并不一致,有五官偏东南亚的黑皮肤人,也有发色比较浅五官比较深邃的其他人种。穿着打扮和大厉人明显不同,几乎都带着相当浓郁的戾气,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善茬。
温乐皱着眉头,随意拉过一个水手来:“这些人是谁?”
水手一瞧拉住自己的人居然是温乐,吓得连连后退,随后仰头朝着船上高声大叫:“老大!!!老大!!!!爵爷来了!!!”
码头一阵骚动,忙碌着的兵士们抽空跟温乐行了礼,很快的,一群人从主船的侧梯那儿迅速的跑了下来。
领头的温润把温乐吓了一跳。
温润黑了可不止一点两点,去时本来皮肤白净的很,加上举止有度谈吐文雅,怎么看怎么是个温润如玉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现在佳公子变成黑耗子了。
偏偏他还穿着自己那身皂色的衣袍,头发很久没有护理过显得有些枯乱,人也精瘦了一圈,从船上飞快的跑向码头时,温乐几乎一时间没认出来他。
好在他五官长得好,虽然黑了许多,但比起以前来反倒多了些男人味。下到码头,温润迅疾的脚步忽然放缓了,他和温乐隔着人群远远的站在两端,温乐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分明感受到他在盯着自己。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温乐居然心生起怯意,没有了挪动脚步的勇气。
不知道这样遥遥相望了多久,最后还是温润主动慢慢走近。温乐如同被钉在原地似的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对方缓缓的走到眼前,对比记忆中的眉眼,才发现除了肤色,温润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走到再不能更近的程度,温润垂头盯着温乐仔仔细细的打量。近半年的远洋生活让从来养尊处优的他又长高了些许,虽然温乐也在长个子,但曾经最佳的增高年龄他都用来长肥肉了,横向发展的后果就是他比周围同年龄段的公子哥儿们看起来都要矮小一些。
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压了下温乐的脑袋:“你怎么又变矮了!”
温乐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一听这话什么感觉都一扫而空。两个人好像压根儿没有离别过那样迅速的又亲密起来,温乐打掉温润的爪子,愤然说:“哥,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温润咳嗽了一声,摸了摸嘴上蓄起来的一撇清爽的胡须,低声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别生气。你这个身高在赋春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
温乐瞪了他一眼,越过他看向才下了船的多伦,多伦穿着温乐新年时特意吩咐人替他做的丝绸大花裤子,登着马靴骚包兮兮的往腰上系鞭子。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温乐的视线,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指了指那群被驱赶着的海盗模样的俘虏,又指了指温润,扬起大拇指来。
晚间洗漱完毕,兄弟俩面对面坐在书房内,温润一板一眼的汇报工作。
问起那群俘虏,他发笑道:“当然是海盗。我们从群岛交易完带着货物回航的时候碰上的他们。一开始人可比这里多,第一回碰上的是三艘船的匪队,我们用你留下的雷管炸了他们两艘船,然后把剩下那一艘船的海匪都给抓起来了。结果没多久他们老窝里的人马全部出动要来寻仇,又被炸沉了好几艘,这群人再没敢反抗,我就把他们都捉回来了。”
温乐哈哈大笑:“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想必是在海湾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想到咱们这儿拉大旗作虎皮,你做得好!”
他心知事情肯定没有温润这一轻描淡写来的轻松,一队七八艘船的海匪战斗能力绝对比大厉朝的海上正规军要来的厉害了,仅仅凭借那些雷管想要收服人家必定没有那么轻松。
温润被他夸奖,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拉着他到自己床边坐下,打了个哈欠:“这一去虽说辛苦,海上的风景却也着实漂亮。下次有机会了,我们航线弄熟悉后我就带着你一块儿去玩玩。我们这一回找到了一处连在一块的群岛,船靠岸的时候,岛上的人们害怕的很,还朝我们丢石头和矛……”
温乐不知不觉听的入神,脑内几乎想象出一副活灵活现的画卷。他打断温润的话,插嘴问:“你们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温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杀他们?那里本就不是我们的土地,他们害怕我们,沟通不就好了。后来我们拿出大米布匹之类的东西,连部落的头领都变得非常热情了。”
温乐没料到这个老古董思想还挺人道的,顿时就好感大增:“我只是担心而已,你想的周到,老三肯定撩着袖子要上去打架的,你劝得住他?”
温润哈哈大笑,他扒了扒温乐乱糟糟的头发,脱了鞋子爬**,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来,熄了灯我慢慢和你讲。”
温乐好奇后事如何,急忙照做,温润细心的把他脱下来扔到地上的袜子捡起来放到床边,在被窝里摸索到他的腰,抱住拉到自己这边来。
温乐有点别扭的扭了扭,被他打了下屁股:“别瞎动,我困死了,好久没抱你给我抱一下。”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又把手掌移到温乐的屁股蛋上捏了捏,叹道:“你怎么又瘦了,再瘦就要脱型了,这样不是挺好的?”
温乐掐着他的咪咪威胁到:“你把手给我挪开,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温润低声笑着,听话的移开了爪子,挪到自己胸口来握住温乐的手,继续说方才的事:“你可真是了解老三,那群当地人朝我们扔木矛的时候,他气得都快发胀了,还闹着要下船去教训这些人一顿。我虽然拦下了他,但后来他还是找了个机会和那群本地人的头领打了一架,反倒因为那一架,他在群岛上混的比我更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