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本来不知遭受了多久的折磨而死寂一般的众人开始死命挣扎,声嘶吼叫,以及没有了舌头的人只能不断的“吱唔”出声,那里面满溢的仇恨、痛楚、恐慌、害怕……
林奇盯着对方的眸色静如水面,深如寒潭,但是肩头却极其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很明显,这个动作愉悦到了对方,他不由得再次轻笑出声,“好,既然七公子也无甚意见,那么就……折断四肢。”他倾身在林奇耳边,如此残忍的话却温柔低语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话音刚落,就有人快速的出手,“卡啦”脆响声,哀嚎声,“吱唔”声,此起彼伏,那一排被吊起的人手脚竟然顷刻间被生生扯断!鲜血和着血肉碎末瞬间汹涌而出,隐隐可以看见其间森森的白骨……
活生生被扯掉的四肢七零八落的被丢弃在了一边,没有亲眼见过这血淋淋场面的人是不会了解到底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止不住的森冷凉意从脚底一丝丝升起,强烈的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林奇面色白如锡纸,毫无血色。但他既没有发怒吼叫,也没有拼死挣扎,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一字一顿的叫道——
“月澜沧。”
沙哑的嗓音一定很久没有喝过水,干涩的几乎听不见,却不难想象那声音以前该是何等碎玉相击般剔透。
30江湖祸事
月澜沧听闻久久不置一词之人终于开了口,自然是满心愉悦。他微微侧了头,一派雍容笑意的应了一声,“嗯?”
林奇叫完名字,便紧闭了唇微微喘息,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因此月澜沧微微俯下了身,几乎鼻尖相触的面对着他的脸——他喜欢看着他的眼睛。
温热的吐息道:“一直听说七公子是个冷心冷清的,不曾想,竟然冷漠至斯……亲眼见着自己正道中人这般凄惨,却仍面不改色。不过,这般……”他斜斜一挑眉,眼底是说不出的流光溢彩,“倒是极为得我喜欢。”
一时间,吊在半空只剩下躯干的几个人纷纷极力摇晃了起来,发出“咯吱”的声响;他们面目狰狞,还剩下眼睛的便对林奇怒目而视——那里面是仇视,是嫉恨,是不甘……
人总是这样,同是沦落到被囚的地步,偏偏他们被挖眼割鼻,生断四肢;他却在一边欣赏,全无半点声援。哪怕是声嘶力竭的怒骂也好过现在冷冰冰的站在一边……
林奇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等声音稍微回复了一些,再次唇齿相碰轻而淡的道——
“你若留着我,有朝一日,我便会杀了你。”
他虽然并没有跟那些吊起来的人一样穿透琵琶骨,也没有扒光衣服;但却也不差,原本的袍服已经辨不出颜色,几乎成了一条一条的布襟缠绕在身上,满身血污的挂在身后所擒之人的手上……
即使是如此不堪的情态,他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的让人恼火。如此仇恨之语,说起来竟像是在谈论天气般漫不经心。
月澜沧本以为会看到对方被仇恨染黑的丑陋姿态;却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报仇的话对方依旧能毫无起伏的说的云淡风轻。先前的一丝震动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划过了一丝涟漪后,再次寂静无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双平静的眼眸明明什么表示都没有,却偏偏让人觉得他是高傲的,不屑的……该死的让人憎恶,也让人……忍不住探寻——疯狂的想要看它不再平静的时刻。
被那样一双灿如星子的眼眸注视着,谁都不会认为他是在说谎。若非如此,他真心会认为眼前这个人冷心冷情犹如铁石般不为任何事所动容。
也正因为如此,周围一时间才会寂静无声,空气压抑的吓人!谁都不想去猜想这个先前将人四肢活生生扯断的俊美男人会用怎样的方法对付这个出言挑衅他的人。
月澜沧眸色深沉的盯着距离自己几乎只差毫厘的双眸良久,倏而转身重新回到了座椅上,大笑出声道:“本座就留着你,等着那‘有朝一日’。”
周围的人齐齐一惊,目瞪口呆!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这个人只怕活不了了!没想到……
再看倚在座椅上那人——满眼的兴味……
而被人擒着才能站立的林奇,即使所有人都为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而惊得不可思议,他却依然平静无波。
即使脸上染了血污泥渍,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静如幽深丛山中一潭静水,让人忍不住沉溺;灿如漆黑夜空中那唯一一点星辰,让人不自禁着迷。
于是,对于教主饶过这人,众人不禁开始各有各的想法。
林奇却是将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不为那群人的凄惨所动容,当然是因为月澜沧喜欢的不是圣母那一型,就算他拼死阻止,也只不过是多了一具人彘而已;而以月澜沧喜爱新奇的性格,对这种正常反应,自然不会有所兴趣。所以,他要表现的不同。
当然,他成功了,不仅引起了月澜沧的兴趣,还得到了一句承诺。
不过,很显然,他还引起了另一批人的危机。
这时,一个娇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教主,他这副出言无状的不驯模样,只怕您留着他也还免不得要□一番;不如先让轻云给他个深刻的教训,免得以后再惹您生气。”
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浑身包裹在一个黑色斗篷内,跪坐的足下微微露出一角红纱,观其容貌着实娇艳。
他先前半跪坐于月澜沧椅前,低头垂眸,乖巧的不发出一丝声响;月澜沧又委实是存在感太强,所以众人竟然一直无视了他。现在他抬眸凝视着月澜沧,娇娆出声,半是轻柔的小心恳请,半是妖媚的软语撒娇。
软软的尾调直直酥软到了人心里去,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哦?本座的轻云有什么好的法子?”月澜沧挑眉,伸手一把将跪在脚边的人扯进了怀里,五指漫不经心的滑进斗篷,捏了捏对方的腰腹。
唤作轻云的少年轻吟一声,瞬间双颊绯红,媚眼如丝的娇嗔着月澜沧,吐气如兰道:“您就等着看吧……”
月澜沧瞟了一眼自在一边沉静如水的让人牙痒痒的某人,不置可否的放开了轻云。
轻云像是得了圣令,一步步踏近林奇。双腿行走间,乌黑的斗篷荡开,露出了飘扬的红纱,以及下面若隐若现的白皙小腿。
站定在那人面前,他只是抬眸轻轻一瞥,轻云便觉得脊背发凉,不自觉的有些后腿。但是——教主对那个人是不同的,他从没有在教主眼中看到过先前那种愉悦的光芒。所以,他绝对不会给他接近的机会。
“武林中人不是最注重武功么?那让他再也练不成武,看他是否还反应如此平淡……”轻云背对着月澜沧柔声说道,眼里却满是恶意的神态。
身后的众人瞟了眼月澜沧。见他一手撑了头,闲闲的看着不置一词,便立时有人上前在林奇身上点了两指。
林奇被人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力气再移动分毫,偏偏众人却能感觉到他的每一寸筋肉都在痛的痉挛。
他的侧脸直直贴在地上,若是说先前的脸色是白如锡纸,那么此时就是离死人只一步之遥了。但他仍然一声不吭。
轻云也摸准了他死抗的性子,蹲在他的面前,象征性的道:“你若服个软,接下来的就算了……”
当然,林奇是绝不可能在现在出声求饶的,先不说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一来,先前针对月澜沧所做的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而且……
一直不曾出声的林奇突然抬眸凉凉的看了轻云一眼——
本来眼里带着得意笑的轻云一瞬间僵住了。
那眼神太熟悉了!
那里面的讥诮,不屑,鄙夷,嘲讽……不,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样的情绪出现在这双眼睛里都觉得是一种玷污!它合该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即使他现在满身血污,即使他现在躺在自己的脚下,但只要淡淡的一瞥,依然能够无声的进行攻击——直指人心,一针见血!
果然是令人厌恶的眼睛!
轻云脸色难看至极,“既然七公子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轻云了。”他冷笑着夺了一条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鞭子击打在脊背上发出了清脆的颤音。
“啪啪啪……”
一下一下,抬起落下……轻云的黑斗篷早在扬鞭时便向两边分了开去,露出的里面竟然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红纱!白皙的肌肤,纤细的皓腕,粉嫩的大腿……都随着他每一下扬鞭的动作展示于众人眼前,这场眼欲的诱惑之舞,他发丝沾湿,舞的香汗淋漓……
只是,真正夺人心魄的,从来都只有洞察人心,擅长欺诈的妖物——林奇身上的衣物本就只是破破烂烂的布襟,此时每一鞭子落下,便扬起几条布襟,露出几角染上红痕的玉色肌肤;鞭子离开,布襟归位,如此循环往复——引得人在几欲撕开那碍事的布襟,却又不舍的情态中心痒难耐……
昏暗的囚室中,男子单薄的身体在布襟的映衬下,缥缈如暗夜里潜伏的妖物——玉肌雪肤,红痕绵绵,众人只看到他侧脸贴附在地上,一头本是高高束起的乌青发丝此时凌乱地绾着,散落在颊边颈后,层层叠叠地坠作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