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放松!鬼才!?”美人医生的针扎在身体移动困难,不满地看向郝鑫。
郝鑫猛地一惊,气息瞬间收敛,可是肌肤表层却已经溢出了一层汗水。
郝运走了过来,先是饶富兴致地看着美女在他的腹部动针,偶尔对上的视线里带着奚落,像是笑着一样,可是郝鑫发现了郝运眼底的怒火,只是被压抑的很好。
安静……屏息……紧张……奇怪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持续了足有五分钟,美女医生将最后一圈绷带缠好,看着郝运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下手轻点,他的伤很重。”
轻点!?什么轻点!?是要动手了吗!?郝鑫的眼尾抽搐。
美女医生收拾工具离开了房间,这个过程郝运一直好整以暇地站着,等门关上,郝运走到了床头,抬手伸向他……
“咚咚!咚咚!咚咚!”郝鑫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提醒自己不要躲,淡然地接受。
“咚!”的一声,郝鑫被一拳揍歪了头,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臂又被大头皮鞋狠狠一踹,他差点翻到床下面去,美女医生才缝好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郝运微微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浓密的眉毛几乎立起,质问道:“为什么?”
“……”
“说话!”
“……”
“你那是什么眼神?想要打架吗?”
“……”郝鑫被郝运抓着衣领从床上粗鲁地拽到地上,剧痛的腹部让他双腿发软的几乎挂在郝运的身上,为了和仇人拉开距离,他努力挣扎站起,恍惚间似乎闻到了某种香草的气息。
郝运似乎没想到郝鑫会挣扎的这么激烈,他只是想震慑一下这几乎让他吓破胆的臭小子,可现在他真的怒了,这明显是抵抗,是绝不低头的信号!于是郝运危险地眯起了眼,抓在衣领上的手收紧,几乎要把他提起来:“你真想死是吧?”
☆、前因后果
第四章
郝鑫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没想,抬臂就是一拳,“砰”地打在了郝运的下颚上。男人的脑袋歪了一下,眸色开始发冷,散发出了野兽般的血腥气息,狞笑着将他往床上一丢,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啪!”
郝鑫身体一震,愣住。
如同卡壳的磁带一般,一帧帧地扭头去看。
郝运单脚跨在床上,按着郝鑫的后脖子,抡起手臂又是一巴掌打在了郝鑫高高翘起的屁股上,狰狞的脸上怒气升腾,嘴里念念有词:“早就该这么打你了!最近太宠你了是不是?被大家捧得太高了是不是?竟然敢到前线来?不知所谓!不知进退!没有分寸!累人累己!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出动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为了换回你这次的酬劳缩水了一半!还有,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向大哥交代?要老子亲手把你的骨灰抱回国是吧?”
郝鑫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大脑空白,甚至一时间没对这句句恨铁不成钢的贴心话砸吧过味儿来。
“唔!”
身体再被暴力地翻过来,这次和郝运面对面了,郝鑫横眉立目,龇牙咧嘴。
郝运的眼珠子都红了,蹙紧的眉心折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抓着他的手臂,用着不容置疑的力气将他扶上了床,可是动作变得轻柔了。
郝鑫躺好,与郝运对视,两个人都沉默了。
气氛在这一秒古怪的变得极其的柔和,那种棱角风暴都看不见了,就像他们在灯光下吃着一个电饭锅里的饭一样,眼神的每次交错都透出一股子亲昵温馨。
郝鑫森森打了一个冷颤。
郝运转身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坐在床边沉默地抽着,白色的烟雾在灯光下缭绕升腾,被隐藏的双眼莹亮,眸子上似乎包裹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郝鑫忽视火辣辣的屁股,犹豫着开口:“来一支。”
郝运眉梢扬起,眼眸闪烁,最后却将烟递给了郝鑫:“为什么离开营地?”
“不想说。”
“不想说?”
“嗯,不想说。”郝鑫点头,有些理由没有必要想,越是解释漏洞越多,而自己的这个身体既然是郝运身边的人,那么在某些事上沉默很正常。
“不想说啊……”郝运深深吸了口烟,再悠长地吐出,像是做出了决定,“那好吧,为了换回你,这次队员们被消减的报酬由你出。”
“嗯。”郝鑫不置可否,反正在那之前,他或许离开这里,或许已经报仇逃离了这里。
这么想着,郝鑫又去看郝运,却发现郝运正蹙眉打量着他,脸色古怪。
郝鑫冷静的移开目光继续抽烟。
郝运却说:“郝鑫,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你不是说这东西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情愿一辈子都不沾吗?”
郝鑫沉默两秒,淡淡开口:“伤口疼。”
“劳拉!还在吗!?进来帮鬼才看看伤口!!”郝运突然用英语放声大喊。
就在郝鑫回忆代号“劳拉”的人是谁时,美女医生推门而入,看着那紧身的黑色背心和脑后的麻花辫,郝鑫恍然大悟这形象为什么那么眼熟了,不就是“古墓丽影”劳拉的造型吗?
劳拉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天使,劳拉坏笑着检查他的伤口,而天使则对郝运说:“头儿,我们不回去了?”
“是的。”郝运和天使走到房间的一角,用不高不低的声音交谈。
“为什么?”天使疑惑地问。
郝运说:“‘利剑’的主要成员几乎全部阵亡,可是听说反叛军的人又雇佣了一批人,今天凌晨到达,二十人以上,武器装备精良。”
“谁?现在还有人敢和我们接对头生意?”
“‘黑礼帽’。”
“那是什么?”
郝运说:“一个新的佣兵团,部分是从GIGN(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退役的士兵,或许想要利用我们扬名吧。”
天使不无恶意地笑了:“或许仅仅是才出炉的新鲜菜鸟。”
郝运不置可否地笑,神情张狂:“所以雇主又给了新的任务,我接下来了,你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就出发。”
立着耳朵偷听的郝鑫在话题告一段落后,忍不住开口:“‘利剑’已经和鲁斯将军解约了?”
天使得意地笑道:“当然,他们的人死完了,剩余的人也不可能再上战场了不是吗?”
“你们很高兴?”
“?”
“佣兵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的仇恨,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杀了他们你们很高兴?肆意杀戮让你们很高兴?”
郝鑫突然的斥责让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郝鑫深深看着郝运,眼底的水浮出,在眼眶里汇聚,咬牙切齿:“残忍……因为你们的残忍!!因为你们的不守规矩!到现在已经解散了数十个佣兵团!连一些只是安稳护卫挣口饭钱的佣兵团你们也不放过!到底是他妈的多大的仇恨才让你们杀了视野里的所有人!!?你们他妈的很骄傲很自豪吗!!!?”
郝鑫突然愤怒大吼,血红的眼睛里蓄满了哀恸的泪水,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战场上,在面临绝境的时候,阿隆大哥丢下枪投降,做出了退出了这个任务的艰难决定,可是却依旧被炸死在那片山谷里,凌乱焦黑的尸体甚至无法拼凑……他不是个新手了,也不会那么天真浪漫地认为佣兵间的规矩可以代表一切,可是面对失去战意的人依旧痛下杀手,这是他痛恨郝运的根本原因!
郝运蹙眉看着他说:“你怎么了?”
“鬼才……”劳拉温柔地抚上他的手臂。
“滚开!”郝鑫挥开劳拉的手,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隐忍着,压抑着,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在冲撞叫嚣着,割断郝运的脖子!痛饮仇人的血液!让这个人痛苦的死去!就像自己一样……就像自己一样!
等郝鑫稳定情绪再抬起头时,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郝运。
郝运平静地看着他赤红的眼,淡淡地说:“你只是发烧了。希望没有下一次,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从这个团队撵走。”
郝鑫与他对视,神情已经冷静了下来,压抑许久的愤怒在吼叫出声后终于缓解了一些,至于更深的愤怒还需要等等,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时候。于是,郝鑫将身体向后仰,放松身体脱力般地躺在了床上,看着斑驳的昏黄的天花板出神。
郝运拖了张椅子走了过来,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两只香蕉,香蕉似乎已经放了些日子,黄色的果皮已经缩水变深,但是当撕开那层薄皮时,却满屋清香,香气浓郁,是更早前从郝运身上闻到的味道之一。
郝运慢条斯理地剥开香蕉皮,然后将乳白丰满的果肉递到了他的嘴边,笑道:“吃吧,应该饿了。”
郝鑫被褥下的手捏紧,张嘴,一口咬掉了一半的香蕉,在嘴里狠狠咀嚼,注视着郝运吃掉了剩下的一半。
郝运吃着香蕉笑,眼角弯着,笑起来竟然是少见的弯月眼,看着很年轻,不是娃娃脸,但是却有股文艺气儿,他伸出手在郝鑫额头的发丝上揉了揉,柔声说:“好好休息,把伤养好了,回头我们回国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