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郝运抬头,挑眉。
“上次鬼才受伤,你打了他吧?他一定还在记仇呢,小孩就是心眼小。”
“他28岁了。”
“有些人晚熟。”
“呃……”郝运点头,认真道,“那该怎么办?”
“我记得……我14、5岁的时候,父亲会把我叫进房间,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有没有上过床?还会问我最近玩的那款游戏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充点钱?然后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他要说的事给说了,让我点头做下承诺,所以以后再犯错,我家老头就会用我曾经答应过的理由教训我……”
郝运又挠了挠下巴,美国人教育孩子的方式确实很开放:“有用?我如果说不让他再开枪,再上战场,他会答应?”
“姑且试试。”
“好吧。”
“……”
“……”
“头儿,到了。”过了一会儿,弹匣突然开口,车前不远处赫然是法国佣兵军事区的大本营。
郝运把书合拢,懒散的气息一扫而光,眼眸清亮锐利。
……
这边,郝鑫抓紧时间把雷神踹出了军事区,让他找一家宾馆休息等自己,而他则又折返回去。
金库救回来了,钱自然也归位了,所以他必须和孔雀他们再好好谈谈接下来的发展计划,毕竟网上交谈总是隔靴搔痒的不痛快。
走到半路上,郝鑫想了想,把手机给关了。至于雷神那边……只要动作快一点,应该可以和郝运错开,他实在不想在这里碰见那个男人,解释起来太麻烦。
郝鑫不知道自己很幸运,还没醒酒的雷神迷迷糊糊的过马路,一个冒失的司机开车向他撞了过去,雷神一个飞扑,躲过!手机的电池摔开了!他也没来得及看,横眉立目的就把司机从驾驶室拽了出来,一阵教训,等离开那条街的时候,他彻底忘记了手机的事。
郝鑫再回到“利剑”,那些宿醉的酒鬼们还在睡,哪怕门窗大开,屋里的气味也依旧让人作呕。
郝鑫在门口站了一会,耳朵动了动,转身走过长廊,推开了后院的大门。
入眼。
一个身影正在篮球场上奔跑,一阵阵传入耳畔的是篮球拍打的地上的咚咚咚声。
是主板。
主板带球在半场跑了一圈,然后一个冲刺,在三米线处跃起射篮……球没中!可他却大跨两步,稳稳接住反弹回来的篮球,在篮下再投……球还是没进!于是他接住球,再接再厉,绝不气馁,在第三的投篮中……球,依旧没进!
郝鑫摸了摸鼻子,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他和主板认识多年,主板的球技有多差,那是有目共睹,所以主板一般也不会上场打篮球,可是就像是当初的徐峰喜欢做俯卧撑放松和思考一样,主板有心事的时候就会跑到篮球场上屡投不中,自发自虐。
这么想着……郝鑫把迈出的脚缩了回去,决定不露面了,眼前的主板给他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危险感,觉得还是不要靠近好。
离开后门,郝鑫直接上楼了,上的二楼,左转第三个房间,那里曾经是他的屋子。
从花坛下面拿出钥匙,将门打开,熟悉的摆设呈现在眼前,空气里甚至还残留着曾经的自己的味道。
收拾整洁的朴素桌面,上面摆放着三张勾着兄弟们肩膀照的照片,一个眼镜蛇战机的模型。
打开衣柜,一眼扫过全是绿色的军装,白绿黑三色交错,在一件难得的朱红色夹克外套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银行卡,存款不多,但是这笔钱确实是自己的。
视线扫过左边的墙角,那里堆积了不少的健身器材,再旁边一点是两个并排的绿色塑料啤酒箱,箱子里堆满了黑色的肥沃的泥土,记忆里那四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叶子已经蔫了,可还坚强地活着,叶片中心长出长长的枝杈,挂满的黄绿色的小花是最好的证明。
郝鑫从厕所里接了半盆水,小心地为他们浇灌……
“植物很坚强,为了活下去它们会选择牺牲掉其它的部分,只为了开花,祈祷着结果……郝,你知道徐峰在哪里吧?死亡报告里没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主板说。
郝鑫的手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低语:“我知道。”
“你果然……”主板眼睛一亮,冲了过来。
“他活着,但是已经算死了。”
主板的脚顿住了,距离郝鑫只有一壁之遥:“什么?”
“植物人,只靠氧气瓶和营养液活着。”
主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过些日子吧。”郝鑫把最后一点水浇完,站起身,与主板对视,“过些日子才行,他现在离不开机器。”
“他在哪儿?喀麦隆?政府军手里?你为什么知道?徐峰出事前和你见过面?”
郝鑫面对主板一系列的疑问,笑了笑:“我是他信的过的人,所以你们也不该怀疑我,到今天为止,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利剑’。”
主板神情焦急,欲言又止,看郝鑫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按捺下来,开门见山的说:“可是你本身就让人怀疑,突然出现,出资资助一个几乎破产的佣兵团,然后就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却带来更大的骚乱,‘利剑’现在备受关注,已经失去了秘密稳定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你的出现并不总是伴随好事。”
“被人看着让你害怕?”
“不……”主板眉心夹紧。
郝鑫苦笑:“我想过,这些年为什么‘利剑’经营的越来越糟糕?因为胆小,怕事,太过重情义导致害怕失去任何一个兄弟,不敢接任何有危险的任务,而且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自我意识到问题的同时,‘利剑’又错误的选择了不符合自己实力的任务……主板,你想过的吧?我说的对吗?”
“……”
“我们时间不多了,只有半年,想要恢复成S级的佣兵团,几乎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外面那些和‘美洲狮’一样的佣兵团也在虎视眈眈,所以与其不相信我,勾心斗角内战不休,我们为什么不枪口一致对外呢?”
“我……”情商为小数点的主板,瞪着他的蚊香眼,眼看着就要点头……
“这是什么?”就在这时,孔雀突然满脸怒火地冲了进来,他顶着乱发,眼角还挂着眼屎,手里捏着卷成捅状的报纸,身后跟着杵着拐棍的金库,站在了门口。
“这是什么!?”孔雀大吼着,将报纸砸到了郝鑫的脸上,铅灰色的报纸瑟瑟翻卷着落在了地上,铺平开来。
这是最受业界认同的环球军事报。
报纸的刊头有着醒目的字体——《‘银之战争’反恐实录》
几乎占据了五分之一版面的彩印图片,端端正正地摆在眼前。图片里,郝运胸口挂着勋章,手上抱着奖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镜头。就在他的身后,自己的脸赫然清晰地呈现在镜头前。
孔雀的眼睛都红了,指着他的鼻子质问:“给我个解释!”
郝鑫深呼吸了两口气,脑袋着实有些乱了。
……
“阿嚏!”郝运揉了揉鼻子,对着对面的金发男人笑了笑,“抱歉,昨天夜里没睡好。”
坐在对面的是法国外籍军团的最高长官,也是这个军事基地的最高长官,瑞恩上校浅笑道:“就因为这件事,所以你就亲自过来了一趟吗?”
郝运点头:“当然,我可是在这片地混饭吃,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了解一下吧?”
“不像你的性格。”瑞恩少校浅酌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茶叶,“中国的茶总是那么好喝,我天天泡一杯,你上次给我拿的那一罐都见底了,我都舍不得再喝了。”
郝运的视线飘到桌角的口袋,笑了笑,里面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不多,可都是好货,值钱着呢。光是从中国带回来的茶叶就是1200人民币一两的碧潭飘雪,据说是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之时,处女用她柔嫩的手将最顶端的嫩叶摘下,亲自翻炒晾晒,每一颗茶叶泡开都是三片叶子,一片不多,一片不少,苍翠碧绿,再加上多瓣的茉莉花,一经热水催开,满屋飘香。
对于瑞恩少校而言,这批礼都是小钱,不过郝运投其所好,确实博得了瑞恩少校不少的好感。
两个人在会客室里喝着中国的茶叶,吃着法国的甜点,慢慢地聊着天,郝运本性并不健谈,但是当他用心去做的时候没人会讨厌他,他有一双让人喜爱的眼睛,收敛的气质就像温水,柔而包容,所以他可以让瑞恩上校过上一个愉悦的下午,只要瑞恩上校没有工作,他很乐意接见来访的郝运。
“所以,这次的事情都是‘利剑’的新老板闹的吗?”郝运喝了一口茶,双腿交叠着,用着一种很放松的姿势坐着,语调低缓轻柔,就像在和老友聊天。
“嗯,突然出现的老板,来历不明,我正在安排人查,资金方面似乎一般,不过统筹能力不错,有些脑子。”瑞恩上校点头,“哦,对了,我听贝纳尔提过,好像是东方人。”
“东方人?只有这些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