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的穗子本来是黄色的,却不知何故有些红痕,类似鲜血的颜色。
江白往后退了一步,却见王隽又紧走两步上前,伸手捡起了玉佩,脸色惨白,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厉书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向一副茫然模样的江白,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明日再来,有何冤屈王公子自会为你做主。”
江白犹豫着应了一声,在小厮的恭送中走出了顾府大门。
走出大门,江白忽然想到刚刚厉书言曾提到过楚际云的名字,他转身急忙欲要告知:“我知道楚……”
“砰!”的一声,大门应声合上,江白愣了愣,呆呆的将未完的话自言自语的说完:”先生在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皇叔来过?”
王隽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处,缓缓将摔成两瓣的玉佩轻轻对在一起,忽然侧头看向身后紧随着自己的厉书言,语气冰冷的开口。
厉书言目露惶恐,见他询问,急忙跪下,“我不知道父亲也来过此处,我以为……我以为此次专门主持秋社祭典的人是三哥派来的!”
王隽盯着手中玉佩,缓缓咬住了牙:“他杀了云筝,他敢杀云筝!他居然敢!”
厉书言心头一震,慌忙挪动膝盖到他面前,俯首磕了个头:“皇上息怒!父亲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云筝自幼在我家长大,父亲待他犹如亲子,怎会舍得杀他?这肯定只是个假象,您要三思呀!”
“犹如亲子?”王隽眼眸盯住他,冷笑一声,竟不再掩饰身份:“朕命你立刻去寻找云筝的下落,若是找不到,朕抄了你全家!”
伴君如伴虎,纵然厉书言与他兄弟情深,平日里甚是要好,此刻却也只有磕头领命而去。
王隽坐在桌前,愣愣看了会儿那玉佩,似乎再次见到了心爱之人在面前一般。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云筝的时候,是在厉王府中的花园里,那时的他身高不过四尺,却将一个比他高上一头的孩子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
他浑身是伤,却倔强的不肯擦药,固执的扭开小身子硬邦邦的说自己不疼。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太子,他的封号是隽王,很小的时候便一个人搬出了偌大的皇宫,独自居住在父皇赏赐的府邸之中。
自从遇到了何云筝,他似乎是找到了乐子一般,日日的朝厉王府里跑,只为了给他拿好吃的好玩的和好用的。
他知道,云筝的日子不好过,便于厉王爷说了几句话,轻轻松松的将云筝质奴的地位提升为了王府的小公子。
穿着锦衣玉服的何云筝,漂亮的好似画中人儿一般。
可是,他却发现,云筝慢慢变了。
他不再亲热的叫自己隽夜,生气了也不会再连名带姓的连名带姓的叫他风隽夜,更不再对他大喊大叫。
他倔强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的讨别人欢心,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虚假,他的面具越来越厚,以至于他再也看不清曾经的云筝。
后来……
后来他的哥哥,当朝的太子看上了他的云筝,他根本不知道,那时的云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进宫的,可他却知道,自己偷偷的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
再后来……再后来,他知道,他必须成为人上人,否则只能一辈子远远的看着心爱的人。
他害死了他的兄长,在父皇面前谄媚讨好,最终成功的博得了老皇帝的欢心,成为了太子。
可还是不够。
他的权力,还不足以拥有云筝。
因为他的父亲要将湘人云筝送往遥远的北方,那不属于中原的地方,为了安抚那里虎视眈眈的军队。
他不愿意,连番上奏却杳无音信。
他开始明白,他必须要成为君主,必须要彻底的掌控所有人,必须要铲除所有比他有势力的人。
他要,掌控全局。
所以他又做了很多的坏事。
最终,君临天下。
他终于可以拥有他,可他却说,有了心爱的人。
樊一旭……他说他在去往北方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带他扬鞭策马于草原,乘鹰翱翔于山谷,为他摘果受伤,为他来到中原,还要为他放弃未来的黑蝎教教主之位,要带他走遍天下。
他说他爱那桃花渡的红白粉团,他说他爱那山巅之上的晨日夕阳,他还说他要与那人一同白头偕老,与子成说……
最后,他求他放他自由。
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种笑容,真诚而美好,他想要永远的保留着云筝的笑容,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不属于他。
他不甘心。
凭什么?在他为了他杀兄弑父,为了他争权夺位,为了他毁掉自己的家,为了他丧尽天良,败坏人伦之后,凭什么放手?
他还记得那时云筝的表情是多么的恐惧,他看得到云筝的眼睛里自己是多么丑陋不堪,可他不介意。
因为他恨他。
恨他这么轻易的说出离开,恨他一丁点都不为自己着想,恨他爱的不是自己。
他将他,关进了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和他的胞弟。
那个时常又傻又疯的男人。
他知道云筝会面对什么,可他不后悔,他就是要毁了他,毁了樊一旭。
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的父皇与兄长,那些被他亲手害死的亲人们。
他经常连夜噩梦连连,很多人找他锁命,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去看一看云筝。
他还记得,云筝的眼神是多么的痛恨,可他很狼狈,他再也不会扬着明媚的笑脸跟他说,一旭带他做了什么,一旭给了他什么,一旭对他有多好,他有多爱一旭……
这就够了。
他想,就这样锁他一辈子,就够了。
他蹲□,轻轻抚摸着他雪白的面颊,对他说:“笑给我看,云筝,我喜欢看你笑。”
很多次,他都会这么对他说,哄着他笑,拿很多他爱吃的,可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笑容。
就好像,那日神采飞扬有着明媚笑容的云筝只是个错觉一样。
是夜,风隽夜毫无意外的再次梦到了他的父亲与兄长。
他从梦中惊醒,愣愣看着窗外。
窗外的寒梅还未结苞,可却已经有着独特的清香,暗香浮动间,他忍不住低声呢喃:“云筝,得不到你,我怎么对得起因为你死的他们?”
☆、51章
江白再没有见过王隽,倒是厉书言来找过他一次。
简单询问了事情的始末,不出几日,镇子上便传出了当今县令被革职的消息,而厉书言自己,却登门而来,亲自将银子送上。
江白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却听他突然问起楚际云:“听闻你曾与一个姓楚的湘人走的极近,可知他现在在哪儿?”
江白想到那日在顾员外门口听到的对话,遂道:“楚先生在此地时经常被张县令找麻烦,为求自保不得已只好离去,不知大人找先生有何要事?”
厉书言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回答,却还是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乃是爱茶之人,听闻楚先生的茶艺一绝,便想交个朋友,若是小兄弟知道楚先生的下落,还望不吝告知。”
“原来如此!”江白性子直,不善揣摩他人心思,一听这话也不疑问,道:“先生的茶艺的确一绝,他临行前也的确来过这里,是说要去奉城来着,前几日才刚刚动身。”
“可有随行的人?”
江白一愣,道:“先生的相公自是要跟着去的。”
身后树枝忽然轻轻一动,一道人影鬼魅般从空中飞离,厉书言身旁的侍卫警惕的回头看去:“谁?!”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拔地而起,朝那人影疾飞而去!
两人在空中连交了几次招,而后猛然朝后弹开。
“叮铃叮铃——”
悦耳的铃铛声在空中响起,厉书言脸色蓦然一沉,喝道:“别让她跑了!”
侍卫来不及应答,身体刚刚落地便再次借力腾空而去,三尺青锋锵的一声拔出了鞘,剑尖反射出的光芒闪的江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对面那人影显然不是侍卫的对手,狼狈的堪堪避开剑锋,侍卫手腕反转,用力一扫,长剑直取其首级!
铃铛的响声忽然凌乱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翡翠玉箫忽然横j□j来,轻松挑开侍卫长剑,一手抄起了狼狈的同伴,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功力之高令侍卫连他的脸面都未曾看到,仰首望去,只有黑衣猎猎,飒飒作响。
侍卫刚要追去,却忽然被厉书言喝住:“别追了!”
厉书言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习惯的扬起笑容:“看来是缚龙山的人正在寻找他们离家已久的少主呢,呵!”
“受伤了?”腰戴翡翠玉箫的男子蹲下|身来,语气淡淡的询问,却一点都不等对方回答,话音一转,猛然凌厉起来:“谁让你单独行动的!若是搭上了性命,我还怎么用你对付何云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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