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冲洗得鲜艳欲滴的鲜花之前,浑身湿透的易时煊就那样静静地呆立着。鲜花因大雨开得越是灿烂,易时煊却因大雨变得更加狼狈。
梅鲁没有一丁点儿时间去想易时煊为何要站在雨中,身影快速越到易时煊面前,拉着他就往屋里跑。易时煊确实是动了,但明显就是被他拉动的,而不是他自己察觉该回去躲雨。
留在屋里的叶特见到冲进屋里的两人,全身都是湿淋淋的,又见易时煊神色呆滞,焦急地问:“怎么淋成了这幅模样?梅鲁,你赶紧带时煊回房换身干净的衣服。”
梅鲁点了点头,拉着易时煊回房,易时煊像个乖乖孩一样由着他拉,也由着梅鲁将他推进浴室,扒光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将他塞进浴缸里去。
温暖的热水抚过身上每一片肌肤,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暖意,停滞许久的思考也开始运作。后背靠着的熟悉触感让易时煊知道在他身后的正是梅鲁,恢复血色的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梅鲁微垂着那双带着淡淡怒意的眼瞳,静静看着那一头湿哒哒的黑发,最后只留下轻轻的叹息。他不知道易时煊方才为何要在雨中站着淋雨,但见他这幅呆呆的模样,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身体越暖,易时煊头绪越是清晰,他记得梅鲁洗澡多数都是洗冷水,唯有跟他一起洗的时候才会用暖水,而他却是很少洗冷水,除非是炎热的盛夏之季。
“时煊,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梅鲁看着靠在他胸膛上的易时煊,有种想多说他两句的冲动,可话到了嘴边就剩下了那么几句。
“对不起,我也有赶着回屋的,可走到半路就失神了。”易时煊心知他是真的让梅鲁和叶特担心了,他也是十分不解方才怎么就停住了脚步。
“你该知道,我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想着易时煊不分昼夜地想着香方那些事,梅鲁眉宇间全是褪不去的心疼。
易时煊闻言保持着沉默,梅鲁对他的真心他用心看得明明白白。他此刻想要说的很少,只希望他能够安然而归,其余的他不强求。
身体恢复温暖后,两人先后出了浴缸,拿过各自的衣服穿上。梅鲁望着大概可以拧出几斤水的湿衣服,再看一眼穿好衣服的易时煊,紧锁着眉头沉吟了半响。
等两人到了客厅,叶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姜汤。易时煊看着那些姜汤皱了皱眉头,就问家里有没有感冒药。听到没有之后,端着姜汤看了片刻,随后仰头一口饮尽。梅鲁拿起另一碗姜汤,就像是喝水似的将一碗姜汤喝完。
“唉,都要三十的人了,还让人操心。”待那两碗姜汤都被喝完,叶特无奈地叹了一声。看着脸色都没啥变化的两人,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第 56 章
这场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伴随着一声声轰隆作响的雷鸣,一道道刺眼的闪电不时闪过。时而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别墅周围那些高大的树木随着风过大幅度的摇摆,就像是要被连根拔起一般。
离着冬季那个时间越来越近,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如果之前还觉得那件事只是无稽之谈,到了此刻,似乎没人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已经有几日没有做过的梅鲁一回到房里,就直接将易时煊拉到怀里,随之即来的就是一番热情的亲吻。
同样是忍了几日的易时煊没有拒绝,双手急切地在梅鲁身上游动。拥着吻着,身上的衣服很快都被对方脱去。一到床上就是缠着对方舍不得放手,两人是抵死缠绵,极尽鱼水之欢。
刚做完两次的梅鲁显然尚未餍足,当他准备再来一次之时,忽然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易时煊的身体很烫,不是享受激情的烫意,反而像是生病而起的烫意。
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他的手隐隐发疼。刚起的欲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忙给杜医生打了个电话。随后就抱着易时煊去浴室清洗一身的痕迹,留在他体内的液体自然都弄了出来。
大床凌乱不堪,换床单还需要不少时间,梅鲁就抱着易时煊来到他的房里。和易时煊有了亲密关系后,他一直都是在易时煊房里睡的,已有挺长时间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卧房。
将易时煊放到床上后就去拿了湿毛巾过来,当他将湿毛巾轻轻放到滚烫的额头时。昏睡中的易时煊忽然伸手抓着他的手腕,他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轻颤。
“老妈……”昏睡中的易时煊喃喃着梅鲁似懂非懂的呓语,声音轻且低,听到的仅有不同重复的几个字。
老妈?
梅鲁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静静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脸庞,手指轻抚着就连睡着了还是紧紧皱着的细长眉毛。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松了松,但却还是不愿意放手。
低头看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幽深的眼瞳缓缓移到手腕上的手链。手链一直到带着手腕上,只因那是易时煊送他的。可方才的呓语让他隐约猜到一些事,易时煊口中的“老妈”指的是他的阿爸吗?
前几个月的一天晚上,他们俩刚刚准备睡觉,易时煊就抓着他的手腕看着手链说“颜色已经不再变化”,他知道那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水晶颜色变深意味着正在吸收他两年前所中的迷月,颜色既然已经不再变深,那便意味着他体内残留的迷月已经全部被手链吸收。
那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起手链这事。易时煊只跟他说手链是他阿爸的遗物,并未多说其它的事情。就连他如何掉进海中,易时煊也不曾告诉他,他知道那件事并不寻常。
杜医生很快就到了梅家,叶特也是看见杜医生忽然来到家里才知道易时煊病了。直到两人进了房间,梅鲁才收回纷乱的思绪,急忙起身让出一个位置。
“少爷,少夫人怎么忽然就病了?”杜医生边打开医药箱边关心地问。
“应该是上午淋雨的缘故。”梅鲁想到当时一身狼狈的易时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他们都喝了姜汤预防,怎么最后还是病了。
杜医生听到易时煊淋雨,微微皱了皱眉头,今儿可是下了一天的暴雨,都在家里怎么还淋雨了?
此时不容多想,杜医生戴好耳塞,就走到床边将听筒放到易时煊身上。无意间看见那截白皙的脖颈留着几个鲜艳的红印,杜医生不满地抬头瞥梅鲁一眼。
梅鲁收到杜医生那一瞥,再看到易时煊脖子上都是他留下的暧昧痕迹,心想杜医生或许会认为时煊病了,跟他拉着他做那事脱不了关系。眼前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么回事,一时之间窘迫不已,只怕他这回多说两句都成了狡辩,于是就保持着沉默。
杜医生帮易时煊检查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抬眼狠狠地瞪着梅鲁。却看见梅鲁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重重叹息了一声。
“少爷,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少夫人身上有什么变化吗?”既然还在这个时候滚床单,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少爷了。
梅鲁此刻只觉得担忧不已,哪儿还有心情多注意别的事。听杜医生这样说,认真想了好久,恍惚想起易时煊这段时间的口味变化、易饿嗜睡等事……
他还在想,已经当了阿爸的叶特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压低声音惊喜地问:“难道时煊怀孕了?”
——难道时煊怀孕了?
一句简短的问话让梅鲁愣了半晌,他极缓慢地看向那张泛红的脸蛋,片刻后再将目光慢慢移到被薄被盖着的腹部。他察觉到了血脉相连的气息,知道那看似平坦的肚中真的有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宝宝。
叶特看到杜医生点了点头,又看到梅鲁忽然坐到床边拉着易时煊的手。巨大的惊喜爬到了他的脸上,等了那么久,他可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之后,杜医生帮易时煊推了一针,在易时煊还没完全烧退之前,梅鲁一点儿都不敢大意,就让杜医生先在家里住着,到了明天再帮忙检查检查。
杜医生也知道这事严重,加上易时煊现在还怀着孩子,更是不能疏忽,于是就留在梅家过夜,明儿再过来看看易时煊的情况。
“梅鲁,你好好照顾时煊,如果忙不过来,就直接跟阿爸说。”临出门前,惊喜过后的叶特看看躺在床上的易时煊,又看看坐在床头的梅鲁,低声嘱咐道。
梅鲁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一双带着担忧又含着喜悦的眼眸却是没有移动半分,就这样神情地凝视着沉浸在睡梦中,却不时皱着眉头的易时煊。
经历了那么多,他对易时煊的了解亦是越来越多。可有些事不管他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其中隐藏的真相。随着他们俩的感情越来越深,他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满,似乎有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那般。
过了一晚,易时煊虽是退了烧,但还是没有醒过来。杜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不免又觉得有些奇怪。按说推了针,吃了药,这个时候也该醒来了,为何还是睡得那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