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人越来越多,苏困确认几块墓碑前连火星子都不剩了,便下山搭车回了市区。
盘算着家里卷纸之类的已经没有存货了,醋瓶也见了底,冰箱里的存货也空了。苏困绕到了观阳新城前一站的家乐福,打算去扫些日用品回来,顺便买点菜。
这一采购就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大包小包打算回家的时候,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了。
苏困一边把袋子换到同一只手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边掀开超市出口的透明门帘朝外走。结果,就在他垂着头把手机塞回包里的时候,恰好和一个矮小的身影擦肩而过。苏困隐约听到她嘀咕了一句:“哎呀,今天终于能闲一天了,要不要……”后面半句没听得清,那个身影就已经走远了。
那轻飘飘的声音听一次就印象深刻,听两次就再不会忘,这回已经是第三次了,苏困几乎是在听到的同时就条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又是那个小个子的老太太!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了那个老太太的背影,在朝他相反的方向走,依旧穿着一条大筒裤,裤脚几乎拖了地,掩住了她的鞋子,垂坠的布料被风吹得微微抖动。那种抖动感显得她的步子迈得很快,就好像是一路小碎步颠颠地朝前小跑似的。速度比苏困大步走起来快不少。
只是一个愣神的时间,她就已经走到了前面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转了个向,便拐了进去,再不见踪影。
每多碰到一次这个老太太,苏困就越觉得她不大对劲。不管是精神还是别的什么……
光是她出现的地点就很诡异——
苏困第一次碰到她是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在观阳新村门口那条不长的小巷子里。在那个时间出来晃悠的老人,不至于离家太远,所以,如果她不是鬼的话,应该是住在那附近的人。
但是,第二次碰到她的时候,是在从老区回来的公交车上,离观阳新城还有六七站的一个有些偏的小区。那时候乌云滚滚眼看着要下大雨,时间也快接近傍晚了,正常人应该也是匆匆往家赶吧,她那时候却不紧不慢地朝那个小区里晃。
这次是和上次相反方向的车,离观阳新城还有一站的地方,这个小老太太又在颠颠地朝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走。
卧槽她究竟住哪里啊?!这三个地方靠得一点也不近好嘛!
苏困觉得这个老太太绝逼要成为他人参里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了,比童年阴影还要深刻啊,四天碰到三回!!你当你是红绿灯吗出门天天见?
他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把那老太太朝不是人的方向想了,越想越觉得古怪,硬生生在这太阳明晃晃的下午,把自己给瘆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在坐上回观阳新城的公交时,苏困再次疑惑了……除了第一次是在夜晚之外,后面这两回都是大白天啊!鬼能大白天出门??
这个问题几乎害他纠结了一整路,差点忘记下车坐过了站。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他却没感到饿,依旧满脑子都是那挥之不去的老太太。
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拾起来,苏困在厨房随便炒了一点饭便算是打发了午饭,等他再洗个澡,浑身清爽地进了卧室吹着凉丝丝的空调风,打开电脑的时候,才算暂时把那老太太给撇到了一边。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子,大片大片地落在桌子上、床上。那一口小棺材在床头柜没被阳光照到的阴影里,安安静静地躺着。苏困盯着那棺材盖有些出神……就这么一小块鞋盒大的空间,整天窝在里面不觉得闷吗?那小鬼就算个头小,在里面最多也只能翻个身吧,躺久了不会麻么?
他们的楼层不高,从他坐着的角度透过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斜前方那栋老楼下,有不方便出门的老人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烧着黄纸,淡色的烟夹着絮絮扬扬的纸灰飘散在空中,迷蒙一片。
苏困看了那老人的背影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口小棺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谈不上难过,只是作为一个仅止于认识的人,替那个小鬼觉得有些……浅浅的遗憾。
他的脑中又响起那小鬼说过的话,嘶哑中除了恨意,还透着股深沉的悲凉:还我顾家一百七十九条性命!
如果一条活口都没有留下,会有人记得,在这样的日子里,给他们烧一沓纸钱么?
作者有话要说: 窝继续码,迟点还有一章~庆祝中元节→_.→【喂!!!
☆、白烧钱了
这个想法在苏困脑子里萦绕了两个多小时,最终,他还是放弃般地放开手里的鼠标,从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T恤,在裤衩外又套了条休闲短裤,抓起钱包和钥匙,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拐回房间,从包里掏出白天带出去的那个打火机,便蹬着双人字拖下了楼。
老旧的居民区年迈的人偏多,腿脚不利索,或是不方便坐公交去老远的公墓,便都蹲在楼下找片周围没有草木的角落,烧着一沓沓的黄纸或是锡箔。
苏困下楼的时候已近傍晚,楼下已经有了好几堆纸灰。他趁着天色只是有些微暗,还没黑,一溜小跑出了小巷,去拐角那家店又买了两捆纸钱。然后回来,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找了个合适的路边角落,捡起之前有人用过的树枝,就着顶端被烧黑炭化的那截,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蹲下身,拨了下打火机,在圈里点燃了纸钱。
他用树枝拨着那些纸钱,好让火能烧透进去。
纸钱的材料油墨估计都是易燃的那种,比起苏困以前用过的那种粗黄纸要好烧得多。两沓纸钱很快便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了一堆细软的一碰就能散的纸灰。
他随手拨了两下,发现已经没了火星,便直起身,学着以前见过的其他老人的做法,在圈里划了两道直线,据说是开锁的意思,这样烧纸的对象来了,就不会被挡在外面拿不了了。其他鬼最终有没有拿到钱苏困不知道,但是这小鬼能不能拿到他还是可以知道的,毕竟就在他屋里呆着呢。
这回总算踏实了。
就在他刚准备转身进门洞上楼的时候,突然又起了一阵风,直扑脸面。苏困一个反应不及,被糊了满脸满身的纸灰。
苏困:“……”尼玛敢不敢晚一秒再吹!!QAQ
“烧纸烧成你这幅样子也算是种能耐……”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凉丝丝地响起,里面满是嫌弃的味道。
伸手挥开脸上的纸灰,又揉了揉被迷到的眼睛,苏困忿忿地道:“耿子墨你一天不损我两句会死吗?!”
“我记得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耿子墨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给他拍了两把身上的灰,力道大得差点把苏困的肺给拍出来,“你就是问一百遍我还是那个字,会。”
苏困一边躲他的魔爪,一边自己掸了掸衣服,然后欲哭无泪地看了眼地上一点纸灰都不剩的圏:“擦!好歹剩一点啊,全糊我身上算怎么个意思嘛……”_(:з」∠)_
两人连损带贫地上了楼,刚进门,耿子墨陡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今天不是去公墓烧纸的吗?怎么变成在楼下烧了?公墓见你形容猥琐所以不让你进?”
苏困:“去你的形容猥琐,总比你这种衣冠禽兽样儿好。”他换了室内拖鞋,把钥匙丢在鞋柜上,道:“不是给我家里人烧的。”
“那你给谁烧的?”
冲自己房间努了努嘴,苏困道:“那个小鬼。”
耿子墨:“……”
天色擦黑,房内变暗,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算活动下筋骨的顾大将军听到门口苏困的声音,幽幽飘出了房门,刚进客厅,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把他弄得一懵,毕竟这个世界除了苏困和那块玉,还没有什么东西能碰到他,而不是直接穿过去。
那东西从他脑袋顶滑落下来,他下意识地一伸手,接了个正着。垂眼一看,只见是一捆绑着的纸,大小形状有点类似于朝堂上奏用的折子,只是这纸上花花绿绿的,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一竖后面跟着几个圈。
这……
门口的苏困刚给耿子墨解释完自己的烧纸对象,就看到了那小鬼在房间门外被冥币砸的一幕,登时手一抖:“不对啊!我明明烧了两捆!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又一捆冥币从那小鬼上方凭空冒了出来,咣当一下,又砸到了那小鬼的脑袋。
被这玩意儿连砸两下的顾琰:“……”
苏困抽了抽嘴角,心说:怎么没人告诉老子冥币原来是用空投的啊我勒个去!
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耿子墨看着苏困一惊一乍,满脸疑问。
“呵呵呵——”苏困干笑几声,看了眼耿子墨解释道:“就是我刚才在楼下烧的纸钱现在已经落到了这小鬼的手里,就是方式有点坑爹……”
耿子墨:“……”
顾琰捧着手里的两捆花花绿绿的纸,原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听到苏困的话,消化了一下,得出的意思让他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前两日还时刻担心自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的人,居然给他烧了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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