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听了又忽然想到什么,憨憨一笑说道:“对了,前段时间赵管家来了,说上次带去的葡萄酒好卖着呢,君家大赚了一笔。老爷太太担心少爷在这边吃了苦,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齐家想了想又说道:“赵大人说少爷下落不明,不该让君家先担心了,就把消息瞒下来,只说少爷在青禾州有事要办,让赵管家又带着一批酒回去了。赵管家应该给少爷带了家书过来,只是现在应该在赵大人那边放着呢。”
君长宁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有些惦记家里人,赵管家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一年来去边疆两趟已经十分不容易,以后自己至多也就是半年能给家里头送一个信,这会儿听着倒是有些归心似箭起来,不知道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以君老爷张氏的性格,估计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君长宁挂念着那封家书,燕弘这边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的,到底也就是说了一声,燕弘怕旧事重演,愣是派了一队人将他护送回去,君长宁虽然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但想到上次自己不小心而引发的事情,便没有推脱,离开青禾州的时候,君长宁忍不住回头望去,燕弘颇有几分远送的心思,但又被各种事情绊住。
君长宁叹了口气,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是朝朝暮暮,他们这一次的分别也算不得什么,两人的身份便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相守在一起,若是连这一点的分别都经历不起的话,他们的感情又有何坚持的必要呢!
74、日渐兴盛
沈明是个商人,是一个精明的大商人,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他大概就是其中的典型,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倒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头跑商,比起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共享天伦之乐,其实走一趟商赚一笔钱更让他觉得开心得意。而他确实也是有那个跑商的头脑,当初不过是一个爹早死,娘守寡的农家小子,现在如果入了商籍,但走出门谁人不叫一声大老爷。
若是在六年前,有人说沈明会去秦关跑商,这位大商人表面笑嘻嘻,回到家肯定会唾骂一番,秦关是个什么地方,燕朝人都知道。没有矿产特产各种产业也就罢了,连那边出产的粮食都比其他的地方口味差一些,就是打猎回来的毛皮,似乎也没有其他地方的油量,再有一个就是地方难走,来来去去难免会出一些问题,走一趟肯定是要亏本的。
商人都不喜欢去秦关走商,因为没有利润,虽然朝廷年年都说要支援北边的地方,但北边地方多了去了,像是相隔不远的青禾州,从那儿走出一趟丝绸之路,只要平安归来肯定是能大赚一笔的。而秦关,一般的商人听了都是频频摇头。
但这样的情况在七年前就开始变了,首先是宁邑的商户君家带回来大批的葡萄酒,这东西向来都是舶来品,谁知道这次居然是秦关出产的,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这酒可不是随便酿出来就好喝的,君家乐意撒钱给自家的小少爷做政绩,他们也不会多说话。
只是一年过去,秦关葡萄酒的美名倒是渐渐扬名,这葡萄酒的口味跟米酒不同,另有一种果香,又有君长宁君大人做了几首美酒诗,倒是引得文人雅士争相传诵,不知不觉的时候,一年的功夫就让美酒之乡的名声渐渐传播出去。
等第二年的时候,君家又是下了大力气去做美酒的生意,固然有照顾自家小少爷的心思,更多也是因为利润,不然的话一直是亏本生意,即使是宁邑的首富,君家也是吃不消的。有了利润一切事情就好办了,自然有人会接受君家散出去的美酒。
等第三年的时候,原本还在犹豫的一些小商人开始往秦关的方向走,一般去北方的时候都要过一下那地方,去当地一看倒是惊讶起来,这还是他们记忆之中那个贫困落魄,连吃饭都是大问题的秦关州吗,即使土地还是有些贫瘠,但进出的道路修得十分齐整,城墙更是建的扎扎实实的,往来的百姓脸上也不再是那种灰蒙蒙的沉闷,而是带着几分红光的喜色。
修路难,君长宁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卖出葡萄酒三分之一的利润,才把秦关对外的道路修得齐整起来,而另外的三分之二,一半用在了民生上,一半用在了城墙上,毕竟这边的道路平整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有外族把主意打了过来,当然,即使是这样,他自己的荷包也慢慢饱和起来,卖酒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也是燕朝内部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虽然吏治并不清明,但这些年来总算是风调雨顺,百姓并不愁吃喝,大部分人乐意花钱买酒,而葡萄酒里头一些高档的货色,更是被炒出了添加,君长宁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暗暗笑着君家不愧是奸商之名,自己好歹也是遗传到了一些。
道路好走了,又有能赚钱的买卖在,就不愁商人不来,整整六年的功夫,他对秦关可算是尽心尽力,现在走在秦关镇上,以往的黄土房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砖瓦房,即使是周围的乡村,日子过得不如镇里头富裕,大部分百姓也是能吃饱穿暖,甚至还有余钱。
君长宁放下账本,这已经是他来到秦关的第七年,那时候他不过是个未满十八的小子,现在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二十五在现代还算是半大的孩子,在这时候可是老大不小了,想到母亲信中每每的担忧,君长宁心中也是有些着急,只是皇帝一直不松口让他回去,他也是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君长宁忍不住伸手抚摸腰间的暖玉,玉佩的雕刻并不精致,却是燕弘花费了大量的心思给他寻来的暖玉,十分养人,那家伙为此还特意学习了雕刻,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作为回礼,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却是一块琥珀,藏着自己一滴鲜血的琥珀,代表着什么两人都懂的。
从未想过来到这个时候,会跟一个男人相爱,相识二十多年,相伴也有六年了,过了年就是第七年,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七年之痒这一说。君长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信不过自己也不会不相信燕弘,那家伙做出的承诺,从来都没有失守过。
一开始的时候,君长宁还是有些别扭的,毕竟从女人变成男人,对象的转变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性别,燕弘更有几分独占欲,性格又是较为霸道的家伙,虽然对着自己的时候收敛了许多,但因为小事吵吵嚷嚷也不是没有,幸好两人相识多年,都知道对方的性子,最后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更多的时候倒是燕弘认错低头,为此这家伙爬床的技术上升了不少。
只是六年的时间,就是铁杵也磨成针了。一个月中,不管多么忙碌,燕弘总是要快马赶来,有时候能放松几日,有时候却只是为了见他一面,但凡他喜欢的东西,千难万难也要找来,但凡他想做的事情,即使跟自己的利益有些冲突,也会选择支持,君长宁又不是铁石心肠,更相反他对这人原本也是有几分情谊的,自然很快就被融化了。
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都是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作为承受的那个,他是有些难受,但更多的还是欢愉,当然,要是那家伙知道节制那就更好了。君长宁想着放下了玉佩,心中又有些惆怅起来,年底的时候,皇帝身体越发不堪,到底还是下了死命令让燕弘进京,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未见了。
除去中间分离的那些岁月,他们还真的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离别,这也是为什么君长宁更是急着回京。看了看身旁的家书,君长宁又是叹了口气,母亲的信中偶尔会提到顾玉荷,言语之间似乎对她颇为满意,又说姑娘贤惠,又说姑娘孝顺,只可惜六年的时间,顾玉荷大概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注定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一开始的时候,母亲信中还会旁敲侧击的询问在这边有没有女眷,君家的来人也会细细打听一番,后来几年却没有再问起,君长宁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露出了痕迹,让君家的人发现了,还是母亲已经放弃了。
君长宁这却是误会了张氏的心意,因为顾玉荷的坚决,张氏心中满是感动,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儿子未必不能短时间回来,如果只是三年的话,玉荷也不用等很久,她比十郎小三岁,到时候成亲不算晚,当时听了赵管家说这边并没有女眷,便放了心,想着十郎向来不重女色,即使有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到时候自己做主给打发了,也是对得起玉荷。
张氏在信中话里话外夸赞顾玉荷,自然也是为了让儿子上上心,谁知道阴差阳错,第一封写着重要事情的信花了,君长宁并不知道顾玉荷为了自己还在等待,张氏隐晦的暗示在他看来,不过是长辈唠叨自己错过了一个好姑娘罢了。
这年头即使是未婚夫妻,也不会做太过于奔放的事情,君长宁先有了已经退婚的概念,加上顾家跟君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张氏跟顾氏还是好友,夸赞一下顾玉荷实在是正常的事情,比起这个他倒是更加关心几个姐姐的生活,大姐君玉宣随着升迁的林子墨到了京城,偶尔也能回家一趟,她现在育有两儿一女,从母亲的信中可以看见,日子过得似乎十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