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遵从父皇的手谕。”戚唯冷并没有抗旨的打算——他也没有抗旨的资本,这只骑士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却完全足以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带回皇宫之内。
“那么请吧。”按照原本的计划,戚唯冷应该是被骑士长强行掠上的马背,狼狈的被带回皇宫,但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戚唯冷居然十分幸运的再次乘坐马车,被十二位骑士护送回了王城之内。
当然,粗鲁的骑士显然不是戚唯冷要面临的最大困难,他要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他那怒火中烧的父皇,亨利一世。
母后
戚唯冷在历史书上对于亨利一世的了解并不算多,大部分也都局限在他对待诺尔森的态度以及影响上面了。但是戚唯冷却清楚的知道,这位曾经也算得上英明的国王,在他的执政后期简直昏庸的一塌糊涂,甚至干出过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不过现在戚唯冷显然没那个心思去想未来的事,因为他现在不得不开始担心亨利一世会怎么处置他这个即将被废除的继承人。
希望历史没出错吧。坐在马车里的戚唯冷只能如是的祈祷。
被骑士队押送进王城的时候,戚唯冷心中却奇怪的没有一丝慌乱,按理说作为一个现代普通的大学生,遇到这样的事且不说表面上表现的如何,心里好歹会有些对于未来的迷茫,可戚唯冷除了最开始有了那么点忧郁的情绪之外,之后的心情都平静的像是一波古井。或许是还没对这个世界产生真实感,或许是对于这段历史太过的熟悉,戚唯冷面色沉静,跟着骑士队的骑士长,一起进入了亨利一世的书房。
“诺尔森。”出乎意料的,亨利居然并没有直接对戚唯冷报以怒色,他现在三十余岁,正值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年龄,从外貌上看上去也算得上成熟英俊:“你出城是为了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戚唯冷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微微的垂了下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就像刚刚哭过一样:“父皇,您不要我了么?”
“……”亨利一愣,他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其实十分的融洽,若不是因为瑟琳娜的缘故,继承人的位置绝对不会另选他人,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私欲……想到这里,亨利觉的自己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熄灭了许多,他仔细的打量起因为意外而卧床许久显得十分憔悴的诺尔森,意外的产生了一丝的怜惜:“谁在你耳边乱说了。”
“父皇。”戚唯冷赌的就是亨利还对自己怀有那么些许父子之情,看到亨利的神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人跟我说您准备罢黜母亲,我只是害怕……”
“嗯。”亨利看着戚唯冷,想要解释,却又止住了——他根本没立场去安慰戚唯冷,因为戚唯冷所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这件事肯定不会就那么完了——亨利继续道:“是谁告诉你的。”
“这……”戚唯冷等的就是亨利的这句话,他故作迟疑,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想说出答案。
亨利并没有强迫戚唯冷迅速的说出答案,而是用一种“慈祥”的目光凝视着戚唯冷,就好像一个慈父在告诉孩子——说吧,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想知道是谁罢了。
戚唯冷将亨利的眼神看在了眼里,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薇安。”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戚唯冷并没有看楼亨利严重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咬了咬牙,表现的略微不安:“父亲……您不会对薇安做什么吧?她……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喜欢到处打听八卦。”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亨利此时依旧显得十分的慈祥,他伸手摸了摸戚唯冷的脑袋,道:“你先去休息吧。”
“是,父皇。”戚唯冷的目的已经达到,亨利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惩罚,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瑟琳娜即将面对的那些事,以戚唯冷目前能力能做的,就只能是去教堂祈祷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戚唯冷并没有看见薇安的声音,随口问了句周围的仆人,才知道一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亨利叫走了。
不过戚唯冷不是个喜欢胡乱施舍同情心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十分险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下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而薇安,显然只是宫廷斗争中的一个牺牲品罢了,戚唯冷静下了心,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意外的觉的浑身发冷。
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发生的那些事之外,都显得异常的平静。仆人们按照惯例将食物用餐盘端进了戚唯冷的起居室。
戚唯冷并不迟钝,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仆人态度上的变化——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恶心的目光,让戚唯冷就算是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难。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戚唯冷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自己的午饭,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侍卫的长相很陌生,看得出是新调遣过来的,戚唯冷被拦下之后也没有和他们争辩,而是顺从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再去探听什么。
戚唯冷还需要去问发什么事?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亨利一定对瑟琳娜出手了。连带着他这个继承人,也受到了牵连。
戚唯冷每次从历史书上看到这个被称为“瑟琳娜审判日”的事件,都会为皇后瑟琳娜的勇气所震撼,也会感叹一声亨利的薄情。
然而当他变成了诺尔森,接受了他的记忆之后才发现……当面临疼爱自己的母亲即将被处决的事实,他根本做不到淡定以对。
可是不能淡定又能如何?戚唯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水。亨利禁止了他出门,是不是意味着……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见瑟琳娜最后一面?
其实戚唯冷对瑟琳娜并没有产生多少母子之情,毕竟他和瑟琳娜只见过一面。虽然他接受了诺尔森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更像是一部电影,而他只是个观众。但这些因素并不阻碍他对这个坚强的女人产生敬慕之情。
戚唯冷有想过,如果他变成诺尔森多诺顿的时间往前推几年,他是否有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得出的结论却让他觉的沮丧——他并不觉的自己有那个实力和勇气去改变历史。
这样惴惴不安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几个星期,戚唯冷中途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打听一下瑟琳娜的消息,可是周围的仆人显然已经被亨利警告过了,除了服侍了他好几年的一个老人悄悄的给他塞了纸条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把他当做了空气。
嗯,这就是皇室。戚唯冷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多少失望,或许是他在前世的孤儿身份让他受尽了白眼,对于这些负面的情绪他倒是处理的很好。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早晨。戚唯冷和往常一样吃掉了仆人带来的干酪和牛奶,拿起一本书坐在床边看了起来,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书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消遣了。
“殿下。”一个声音在戚唯冷的门口响了起来。
“谁?”戚唯冷敏锐的察觉了变化,将手上的书放下快步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之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瑟琳娜是天主教的忠实信徒,因此和一些主教们关系密切,眼前的人就是鹰国一个十分有权势的红衣主教,名字叫做亚摩斯。
“您快些换上这件衣服吧。”亚摩斯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戚唯冷。
戚唯冷一看,发现自己手里的衣物是一套仆人所穿的衣服,立马明白了亚摩斯想干什么。他一点头,就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迅速的换上了这件衣服。
“请您跟我来。”不知道亚摩斯怎么做到的,一直看守戚唯冷的侍卫居然不见了身影,而平日间如苍蝇一般监视着他的仆人也没了影子。
“今天陛下要在法庭上起诉您的母亲。”亚摩斯对于亨利明显有着不好的印象,他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中略微带上了一些厌恶。
“皇后陛下请求我,让我带您去法庭和她见……一面。”看得出亚摩斯是先说出“最后一面”四个字的,但是忽然住了口,似乎自己也觉的不吉利。
“嗯,谢谢您了。”戚唯冷跟着亚摩斯上了马车,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关到瑟琳娜处决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还有机会目睹审判的一幕。
“希望您一定要坚强。”亚摩斯道:“……我们都会为您祈祷的,殿下。”
“……”戚唯冷没有再说谢谢,他知道在很多时候,谢谢这两个字的分量实在太轻了,轻的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亚摩斯应该是瑟琳娜的至交好友,否则绝对不会冒着被亨利处决的危险,将戚唯冷从王宫里带出来。
“她本应有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结局。”马车里里,亚摩斯轻声叹息:“可惜……”
可惜历史永远都是残酷的。戚唯冷闭上了自己的眼,将身体靠在了车厢上。
恶意
诺尔森的父亲亨利为了尽快摆脱瑟琳娜,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以“不贞”的名义将瑟琳娜皇后告上了宗教法庭,并且在法庭上公开宣称,在他和瑟琳娜成婚的时候,瑟琳娜就已经是个失去了贞洁的女人。